第4章 废城

废城,西方世界频临海域的一座城市。

在龙文博被敖不凡赶出龙宫时,他得到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一日没有完成与神丹的契合,就不算是预言之子。

什么预言之子都是假的,在龙王的眼中,只有那一枚神丹才算是最重要关键的东西。

按照龙文博的推测,正是因为这枚神丹,才造就了神丹主人的威能。自然为何神丹主人没有留下姓名,而只是留下神丹的主人这般传说得到很多解释。

说白了就一句话,神丹的作用无与伦比,没有它,龙文博屁都不是一个。

“那条老龙,总有一天我龙文博要拔掉他的皮!”蹲在角落里,龙文博哆嗦着发狠。

西方世界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如今所在的这座废城却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毕竟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三个月,龙文博一直在流浪,如同一只乞丐,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瘦骨伶仃的野狗。全身脏兮兮不说,更是破烂到无以复加。昔日古灵门的天才弟子不见了。

抚着胸口,龙文博感受心脏深处传来的跳动,神丹依然在沉睡,没有苏醒的可能,他不由垂心丧气,痛苦的道:“活了快二十年,如今才发现修士若是修为不在,实在是比乞丐都还不如。”

在远处的街道,有三两个乞丐正在分食,那是一户人家丢弃掉的酸食,看着龙文博一阵眼跳。他也想参与进去,没了修为,他三个月来将“生前”仅剩下的一块玉佩典当了出去,换来三个月的食物。

而今天,已经是断粮的第五天……

“哟,这里有一只乞丐,小三快过来,你不是还剩下一个馒头吗?怕你老爹骂,就送给这乞丐吧,回家说不定能得个表彰!”在龙文博的眼前,一名五六岁的童子在招呼同伴,实在是够“仁慈”。

古灵门的天才弟子差一点气晕过去,在长久的不到打理,垂落的黑发间狠狠的瞪视对面背着小书包的小子,一只乞丐,你当本少是一只阿猫阿狗吗?

“磅”

伴随着硬邦邦的响声,一块半干不稀的黄面馒头落在龙文博触手可及的地方,一阵心惊肉跳……

一寸,两寸,龙文博的双手移动了过去,又快速的缩了回去,仔细看,那馒头断掉的部分,有着很明显的齿痕,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晶莹的液滴。

“不行啊,本少好歹是一个天才,吃死面馒头算什么本事。”

摇晃着站起来,龙文博发出呻吟的呢喃,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比昔日枯坐着修行还要痛苦。好在意志力尚存最有一丝。

突然,一阵微风刮来,丝丝香气钻入龙文博的口鼻之中。不远处,阵阵热气弥漫,木制蒸笼中,娇小玲珑的肉包子让龙文博眼花缭乱。

“要吃,也得吃肉包子才行……”迷糊间,龙文博仿佛看见一双双摆放整齐的仙果,“咕咚咕咚”不停吞口水。

这是一条排挤龙文博的街道,不为别的,就因他全身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酸臭味,那股乞丐独有的,像是烙印般的气味。

“饿了吧?”包子铺,与众不同的漂亮女老板说的很温柔。

在龙文博发晕的脑海里,这道细软的声音在肉包子升腾的“热仙气”中便如仙音,是施恩人间的天仙风景。

“云娘,你这样不行,这种乞丐,应该用棍棒赶走才对,否则后果很严重。”一名大婶从包子铺前离开,临走时使劲的捏着鼻子,粗胖的手指更是指向远处一堆伸着脖颈望这边的乞丐。

“我知道了,大娘你慢走……”

随着这道声音的消失,龙文博再也支撑不住,黑暗无边的气息袭来,晕死过去。

……

“你叫什么名字?”龙文博醒在过来时,云娘的脸色很平静,仿佛救人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

“龙文博。”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正好缺个打杂的。”

“好!”

“不能偷懒!”

“好!”

第二日,龙文博已经在云娘打理的店铺开始打杂,身后是窗明几净的木屋。

在一方简单的案几上,龙文博的恩主,云娘正在忙碌,拌水,和面统统都是她一个人完成,而有着天才之美誉的龙文博只能干瞪着眼。

因胸口的穴脉被堵死,龙文博难以恢复丝毫的灵气,生灵境大圆满等若是没有,变成普通人的他,没有任何一项生存技巧。别说是帮着云娘揉面团,就是打扫房屋也是个废物。

过去半个月,在龙文博看来,自己确实只是在浪费粮食,无法为店铺带来任何作用。

但这其间,温柔的云娘始终不曾数落过他半点,每一日天未亮,照常催促他起床,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守在揉面的案几旁,但没有吩咐他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龙文博不知所措,他丝毫也不能找到在这里的存在感,仿佛他是天地间多余的一个人。

“看着吧。”云娘挽动从发髻间落下的青丝,也不抬头,只是用力的和面,始终如一的平静。

“好!”

这一次,龙文博从云娘所说的三个字中终于找到了归宿,看着吧!简单随意,但龙文博明显了道理。

他过了三个月有钱的时间,几乎一日不落的在包子铺买早餐,那是一种很自然的习惯,只是觉得云娘人好做出来的糕点很合他的胃口。

也曾有过几次谈话,但是并不多,大体上是他在问,云娘在答,没什么实际上的含义。

只是一些过往故事,云娘所经营的店铺是祖传,她是家里唯一的子女,父母在一场远行中,因被仙人的都发波及,死于非命。

而云娘也从他身上得到了谎言,龙文博谎称自己是失去了记忆,流落到废城,唯一值钱的玉佩被典当出去。

这算是初识。

而看着吧这三个字,龙文博自以为是更深入的认识,看着云娘和面,这是温柔女子打算教授龙文博手艺。

有了手艺,自然就能吃上饭。

又是半个月过去,龙文博已经能很早起身,比云娘更早,先一步侯在案几旁。

对于这种早,云娘并没有说什么,龙文博也没有意识到早一点起床不用像木佑一样候着,可以去后院为第二日劈砍柴火,可以去打水浇灌自种的蔬菜,甚至可以早一点烧上锅炉中的热水。

“你走吧!”

一个月过去,云娘终于开始赶人了。

“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龙文博一根脚趾头也不动。

这两月,龙文博学案几上的活儿很仔细,他有天才之姿,脑子聪明的出奇,自然学的很快,甚至故意放缓了速度。

终于这一日,云娘发现他在走神,开始赶他走。

在龙文博看来,云娘是因为走神的缘故,认为他不好学,所以在生气。

于是,龙文博自然要站出来解释,但终究是慢了一拍,云娘抢先说道:“你很聪明,很快就赶上了我。现在,我教不了你。在城北,同样有一间包子铺,缺人手,你过去帮忙吧。”她说的很仔细,这一次很认真,像是在做着真正的吩咐。

只此一下,龙文博的鼻子立马就酸了,总算是没哭出来,他是想到云娘会赶他走的,因为孤男寡女,这条排挤龙文博的街道很早就有了议论声。

那些曾对漂亮女老板抱有念想的男人,都在说云娘终于是忍不住寂寞,要找一个乞丐过安稳日子。

那名曾经好心劝慰云娘的大婶从第二日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她是豪门大宅的佣人,主家很讲究,要的是体面,而不是乞丐与大龄未婚姑娘所做的糕点。

这位大婶最终去的地方是城北,那间因龙文博到来,云娘店铺突然冷清后兴盛起来的糕点铺子。

说实在话,龙文博吃过那店铺的糕点,很难吃。云娘买回来的,她在一日下午独自去买了两。

一人一个吃下后,云娘接连关了三天门。

在这废城,豪门大宅就是潮流,偶然一日,有一对体面的夫妇经过店铺前,云娘的手很是颤抖了好几下,隐约间,龙文博在里间听到了一个字:脏。

脏东西,这是那对夫妇形容云娘所做的糕点。

龙文博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如果是在古灵门,他早就提剑将那些胡言乱语的够男女杀了个干净。

但是现在他失去了羽翼,生灵境大圆满修士早已变为凡人,若非云娘的救助,神丹还未苏醒的他,恐怕又死了一次。

“你走吧。”

狠心的云娘最终将龙文博赶了出去。

门制的门板发出“哐当”巨响,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龙文博顿时成为了焦点。

赶在所有人议论之前,龙文博迅速的离开……

最终,龙文博还是去了云娘说的北城糕点铺,在那里,他只说了一句话:“城南糕点铺中的祖传手艺,我全学到手了。”

他成功的塑造了偷师学艺的形象,然而这一次,却是没有人说“脏”,很多人都在夸他,化身乞丐,偷师学艺,卧薪尝胆,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佳话。

这里的老板很精明,将自家小子安排在了龙文博的身旁,打的注意很直观,也是干偷师学艺那件事。

神丹依然没有动静,龙文博依然需要这一门手艺维持生计。

“病了,半个月没有开门了。”龙文博在离开云娘的糕点铺两个月后,悄悄向大神打听消息,得到如此的结果。

半夜,龙文博在磨刀,在古灵门,他研究过一套刀法,名曰“屠神”,名字很好听,吸引了他,但最终的结果很不好,这是凡人界一名叫做庖丁的屠夫,屠宰生牛的刀法,因刀刀不错,所以留下屠神的美誉。

屠神有一个好处,每一刀使用出来,就相当于一招武术,一整套练下来,还能锻炼步伐,生筋活骨,强化体魄。

“你在干什么?你……,你,你别胡来啊,我警告你!”店主是个极品,干瘦如一个细细的棍子,在高大的龙文博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接连后退。

“别紧张,我不是要砍你!”龙文博在刀刃上吹了一口气,扬扬洒洒的经过跪在地上磕头的店主,直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