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葬礼般的婚礼

莫琳叶怀着忐忑的心情来程家,之前一直跟她联系的是程雨枫,可是她今天忽然一个电话告知她,程家父母要见一见她,虽然这个她也早就预料到了。之前程雨枫直接来跟她接触,那必然是得到了他们的默许的,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怎么接触过,她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还是存在的。

今天,程雨枫甚至庄重,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出来门口接她,只是这次不像之前那样眉头紧缩,脸上微泛着笑意,拉着她的手,语气亲切。“你也不要紧张,我爸妈的人很好相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现在见见面也是应该的。”她尽量想让气氛莫琳叶轻松一些。

程家父母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有着和蔼的笑意,真如程雨枫之前说的那样,不是严肃的家长。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腰板子直直地坐着。

程母打量了几眼,神情还算满意。可过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对程雨枫说:“雨儿,我跟你父亲有事情跟莫小姐单独谈,你先去看看劲风吧。”

程雨枫想着母亲也不是会为难别人的人,也就由着去了。

莫琳叶心中闪过许多想法,难道他们留着她单独谈谈就是为了要是给她耳提面命,还是好像小说里面说的那样,让她知难而退。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的情况压根就跟之前看过的那些小说的女主角完全不一样,那里面的恶婆婆要未来媳妇知难而退,至少女主还有男主角护着,可是现在,程劲风恨不得她被他母亲狠狠地虐吧。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莫小姐,我只是想雨儿不在场,跟你说说话而已。雨儿之前跟我们说,你一定有办法让劲风重新积极治疗和复建,那天你们见过面之后,劲风的情绪更低落了,我很是怀疑,可是最近几天的状况,不禁又让我燃起了希望。”她语气有着一个作为母亲的无奈。

莫琳叶不知道程劲风这几天具体的情况,但是从他母亲现在这样的话来看,应该还是挺好的。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我虽然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从雨儿那边也了解了一些,你哥哥那边我们若是帮得上忙,一定会尽力,只希望你能够照顾好劲风,这样可以吗?”她语气放得极轻,带着殷切的希望。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他一定很讨厌她以哥哥作为交换条件吧。不过,只要还能努力,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不久之后,程雨枫又请佣人来让她到程劲风的房间去。

“你不是说自己策划婚礼的吗?现在已经准备得怎么样了?”程雨枫关心地问,她从没有料到弟弟竟然愿意策划婚礼。“你要是做不好,就多跟琳叶商量一下,知道别人喜欢的是什么。

莫琳叶也赶紧说:“要不还是我来做吧,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程劲风拿过一旁的婚纱目录,翻了翻递过去,“这些事情,我还做的来,你用不着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是个残废这个事实。”他满脸隐瞒,嘴角睥睨的笑容让莫琳叶难受,她心里愧疚,她一时的话又伤害了他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劲风没有跟她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看看上面的婚纱,挑一个吧。找个时间就自己去试吧。”

莫琳叶黯然地接过来,他施舍的语气让她明白,即便他答应了这个婚姻,可是他内心始终都是抵触的。

程雨枫见弟弟如此,气就上来了,直接就破口大骂,“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啊?你们应该去婚纱店一起挑,然后一起拍个婚纱照。”他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拒绝外出,她希望这一次他愿意出去,重新面对现实。

程劲风冷笑地将婚纱目录重新夺过来,眸子黑得如深不见底的海,手轻轻重重地敲着轮椅扶手,“拍婚纱照就不必了,我只怕有人会难以面对要嫁给一个残废的事实,我再次被退婚,程家的脸可就又要丢一次了。至于婚纱嘛,你也不用选了,我会让设计师定做。”

定做?这个一个多么用心的词语,这个让程雨枫和莫琳叶的心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可下一秒马上就被一水泼过来,狠狠地熄灭了。

“莫琳叶,你放心,我一定让设计师在婚纱上镶上九百九十九颗钻石,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处心积虑,忍辱负重嫁给我的心。”一字一句残忍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他语气平稳而笃定。

莫琳叶死死地咬着下唇,涌上来的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可她始终不让它往下掉。

婚礼终于来了,比莫琳叶想象中的还要空前盛大,因为程家本来就想着利用这段婚姻向其他人宣示,即便程劲风发生了意外,但是不论婚姻还是事业也会好像往常那般。可这个在程劲风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顺从了姐姐的意见,将婚礼弄得好像盛大的展示会那样。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让莫琳叶那么好过。这个婚礼一切都是他交代婚庆公司按照他的要求办的。他们刚听到他的要求时候,一个个都吓坏了,从来都没遇到这样奇葩的客人,在那一刻,他们是真的相信这个昔日的商业巨子真的因为车祸而心理失常了,不过,他出的价钱那么高,即便是精神病院都不收的,他们还是勇于承担地接下来了。在协商过程中,他们尝试着改变他的想法,但是后来发现那根本就是天荒夜谭……所以,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来宾都是本市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甚至很多外市和海外的合作方也都受到了婚礼的邀请。可他们来到的时候都吓呆了。

整个会场都是一色的白色,没有一丝其他的色彩,天花板、柱子都用白纱布置着,连鲜花都是白色的玫瑰,还好不是白菊花,否则他们真的毫不怀疑这不是婚礼的现场,而是葬礼的现场。

可虽然这样,可他们也不敢当着程家的面说出这些观感,可他们的神情和低声窃窃私语早就让程家人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风儿怎么……怎么就将婚礼弄成这个样子?”程家父母,甚至是程雨枫之前都完全没有看到过婚礼场地布置得设计图,一进来心脏都快吓停了,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灵堂嘛。

虽然根据外国的传统,白色的婚礼代表着圣洁,可是这也未免太白了吧,即便是西式的婚礼,也还是有其他颜色的花卉和装饰。她不相信程劲风不知道这个,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马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在角落里,坐在轮椅上,完全没想着要招呼客人的弟弟。周围的侍应生都感受到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了。

他今天通身白色的燕尾服,精神比这些天来都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淡漠,冷冷的一张扑克脸,连来宾都不敢过来恭喜讨好。

程雨枫双手撑在了轮椅的两边扶手,脸颊都气得发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存心的吧?是要宣示你很明白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好几眼。

可她凌厉的眼神对程劲风完全不起作用,“我的好姐姐,我答应了布置婚礼,已经做好了,今天空前盛况,你不来称赞,反倒是质问,至于我跟那个女人连爱情都没有,哪来的坟墓?”

程雨枫被他气得不行,正想着发飙时候,主席台的神父已经就位了,他抬眸看了看她,“姐,该举行仪式了,该过去了吧?”

她捏住了他的左耳,当然身影遮挡了那边宾客投来的探寻目光,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天最好给我放安分一些,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莫琳叶见到婚礼现场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这段婚姻的不满,她不无难过,可迎着哥哥愤怒的眼神,她必须装的如无其事。

“琳叶,你确定你嫁给她,你能活得下去吗?今天那么多外人的场合,他都可以这样做,你回家不被他整死,我就不相信,你们到底谈得怎么样?你要是现在要悔婚,哥可以……”莫俊杰实在不愿意唯一的妹子就这样眼睁睁地走进一段会备受折磨的婚姻。

莫琳叶打断了他的话,“不,哥,我不会悔婚的,你相信我的决定的,不是吗?”

良久,莫俊杰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莫俊杰僵着脸牵着莫琳叶往主席台那边走去。莫琳叶此时觉得真的好累,因为这套婚纱,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说说来气她的,没想到他真的让人定做了一套镶上九百九十九颗钻石的婚纱。想到刚刚那些化妆师又吃惊又羡慕的表情,她真的哭笑不得。在他眼中,她就真的有那么拜金吗?

她看到红地毯,不……应该是白地毯那一端的她,她内心一瞬间涌现了幸福感,可很快就被未知感给淹没了。

新娘婚纱也是白色的,这个婚礼还真是完全没有其他颜色了。

坐在轮椅上的程劲风从莫俊杰的手中接过了她的手,嘴角轻微一扯,甚是不屑,莫俊杰显然也注意到了,心里正是不爽,可接触到莫琳叶哀求的眼神,就只好硬邦邦地说:“请你好好照顾她。”

“这个你放心。”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握住莫琳叶的手收紧,她因手上传来的疼痛微微蹙眉。

虽然新郎坐在轮椅上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感,可两人都样貌出众,场面很是养眼。当牧师宣布他们可以亲吻时候,莫琳叶以为他这么讨厌她,一定不会吻她,而且两人现在的高度也不适宜亲吻,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眼眸发亮地望着他,微动嘴唇。

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就弯下身靠近他,而他竟顺势扣住了她的腰,唇立马就贴住了她的,她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微张了嘴巴,他趁此加深了这个吻,逼着她迎着他的节奏起舞。

这个画面温馨至极,到来的嘉宾此时都愿意相信他们之间是相爱的,而这个白色得近乎像是葬礼的婚礼,在此刻显得无上圣洁,他们不禁感叹,也许他们都误解了,这样的婚礼正是要表现新娘的高洁和爱情的纯粹。谁还记得程劲风不久之前才被人悔婚,而眼前这个只是凭空冒出来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