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事不好了,婷婷她逃出来了!”伴随着年轻男子那一声急促的呐喊,树上栖息的鸟儿,扑哧着翅膀,划破了千户宁静的上空。
紫韵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从席间站了起来,望着对面的族长,只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发话。
“我们如此待她,只怕她逃出来后,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族长微微颌首,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族长身边的一名老者,放下手中的碗筷,只轻轻的站了起来。“看守她的麓山长老呢?”这位老人,看起来与紫韵长老年纪不相上下,只是眉宇间多出了许多的沧桑之感。
年轻男子端起桌上的一盏茶,只胡乱的一口润了润喉:“麓山长老发现婷婷逃出来后,立马追了过去。只让我来告知族长,前往西边喷水池围堵,务必将婷婷捉拿回来。”
“如此甚好,此事关乎我族安危,务必请各位长老全力缉拿婷婷!”族长从席间站了起来,满面释怀的对着席上众人做了一揖。
只见绿色葱郁的石柱下面,族长领着七位长老,分别站在了八个角落,将一名长相貌美的年轻少女,团团围在了里面,“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为了自己的私欲,打着苗族的旗号,处处对我赶尽杀绝。”年轻少女指着分站八角的长老们破口大骂。
这一切在他人看来,仿佛她知道了长老们,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婷婷,你身为苗族圣女,不久的将来,即将成为我族长老,守护着苗族的安危。可谁想你竟然背叛苗族,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来!”族长站在这位名叫婷婷少女的西边侧面,淡若自然的捋了捋胡须。“不仅如此,还私自婚配,生有一子,可真是大逆不道,有违祖训!”族长身边的一名白发奶奶,对着婷婷愤愤然的厉声苛责,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若不是你们做得如此决绝,我又何必做出这些事来。如今你们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们不义。”婷婷一个华丽转身,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拈花指,只见身后多出了许多道金黄色符咒,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分散八角的长老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手执剑指,每人胸前多出两道颜色各异的符咒。上面的文字犹如蛇虫鼠蚁般,定眼就能看出,显然不是汉文,极有可能是苗族文字。
“婷婷,住手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别再伤及无辜了。”只见阵法右侧的一名男子,闯出了重重人海,对着化皿阵中的那位,名叫婷婷的女子大声嘶喊着。
婷婷闻声回过头来,只见右侧男子慢慢的朝自己走了过来。婷婷顿时眼圈一红,泪花止不住的滑落脸颊,令人看了煞是忧怜。
男子不顾旁人的拉扯,慢慢的走进了八角阵中,拉起婷婷的双手,“这几日不曾见你,人都有些瘦弱了。”婷婷用手拭去了男子脸颊的泪水,显得十分的怜爱。
男子轻轻拭去了婷婷脸上的泪花,只柔柔的说道:“婷婷住手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再说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啊!”婷婷眼珠子转了转,转念一想道:“对啊!我们还有孩子。”婷婷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麓山长老厉声喝道:“妖女,死到临头了,还想勾引我的儿子,去死吧!”只见麓山长老右掌一挥,一道紫色符咒,直中婷婷身后。
婷婷大叫一声,口中喷出鲜红的血液。本就看似柔弱的身躯,因为这么一掌,而直接倒在了地上,“阿爹,你太过分了。”男子红肿着眼圈,瞪大了眼睛望着婷婷身后的麓山长老。
“并非我”麓山长老话音未落,只见怀抱婷婷的男子右手一挥,身体四周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我婷婷今日在此盟誓,不久的将来,必将有人代我屠你千户苗族!”熊熊烈焰,映照在婷婷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恐怖。
而苗族的子弟,从古至今一直都很封建迷信,相信鬼神诅咒之言,眼见今日婷婷在火中发下毒咒,也不免一阵惊慌。“你也死了,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婷婷用手摸了摸男子的脸颊,轻声细语的问着怀抱自己的男子,“你放心,我过来之前,已经将孩子托付给了菜阿爹了。他答应过我,会帮我们把孩子抚养成人的。”男子对着怀中的婷婷抿嘴一笑,以为从此便是解脱。殊不知,这只是苗疆噩梦的开始……
……
每年的四月初八这一天,成千上万的千户寨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要穿上苗族特有的节日盛装,从四面八方涌入喷水池参加隆重的亚努节。这一天人们除了祭祀活动外,还有吹笙、跳舞、上刀梯等等诸多节日活动,场面极为壮观。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钟声响彻山谷,喷水池中的所有人立即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转到了喷水池那里,“一年一度的亚努英雄节,在我们神圣的喷水池再次举行。为了我们苗族世世代代的平安,我们虔诚的祈求上苍,保佑我苗疆子弟平安幸福。衷心的跪拜苗族祖先,为我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同时还要向带领我们脱离苦海的民族英雄亚努致敬!”族长在铿锵有力的念词中,对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苗族居民,拉开了亚努节的这场开幕仪式。
祭祀活动结束后,马上开始的就是亚努节最最精彩的鼓舞部分。鼓舞是千户居民欢度传统节日时,必有的自娱性舞蹈。届时,在举行盛会的水池中央,架起一面由三人负责敲击的大鼓。有两人手持双槌敲击鼓皮,一人持单鼓槌敲击鼓梆,参加集体作舞的演员们,没有具体的人数和男女限制。
鼓舞的领舞者,是一名拥有天使般面孔的女子,白皙的脸上装点了长睫毛的黑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洋娃娃“那个女的是谁啊!”谢晓峰指着水池中央的领舞,向身边的金城问到。
“哦!她是我们千户蔡叔的女儿,村里的人都叫她瑶瑶,她从小就生着一张天使一样的面孔,感觉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过,他家境也不怎么富裕,就靠着蔡叔种些蔬菜,拿到集市上去卖些钱来贴补家用。”
谢晓峰嗯了一声,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就在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听见山下传来了一声嘈杂纷乱的尖叫声。一时间山谷四周的所有的居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向着山谷四周,纷纷的逃离了现场。
“不好,下面出事了”金城一阵紧张,朝着下面拥挤的喷水池,只身挤了过去。谢晓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搞得不知所措,只能紧紧的跟在金城身后,一并朝着喷水池中央挤了过去。
来到水池中央,只见领舞的瑶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对着头顶上方的每个人,露出一张魔鬼般狰狞的面孔。在那张狰狞的面孔上,明显的能看到一双惊悚的眼神和一张发紫的嘴唇。
一下子,天使般的仙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水池中央,这让水池旁观舞的蔡叔,吓得一时间昏厥了过去。族长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安排了几个人将蔡叔送了回去。
“阿爸,这怎么回事?”金城指着地上嘴唇发紫,口吐白沫的瑶瑶说到。
“金城哥哥,我们就看着瑶瑶姐,她就这么跳着跳着,就倒了下去”铃儿颤抖着身躯,战战兢兢的望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度的恐惧之情。
梦兮将铃儿搂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铃儿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的”见到死去的瑶瑶,梦兮吓得魂都没了,只是强压着心中的那份恐惧。
“看他嘴唇发紫,是中了毒吗?”谢晓峰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不是,是被人下了蛊。”巫师和金城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蛊?”谢晓峰一脸疑惑,大脑不停的运转着,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词。
“没错,谢兄不是我苗族人,自然也不知道这南蛮蛊术。这南蛮蛊术在我苗族地区俗称:草鬼,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蜥蜴等放进同一器物中,使其相互龋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的种类也繁多,不同的蛊有不同的作用,既可以拿来害人也可以拿来救人。”
“那这位什么瑶瑶?是中了什么蛊?”谢晓峰指了指,那地上躺着的尸体。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蝎蛊。”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对这么一个弱女子下如此狠毒的蛊术”巫师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尸体的反应。
“不会是什么仇人吧!”谢晓峰随口这么一说,竟引起了梦兮的注意。
“不可能,瑶瑶一向为人友好,没跟任何人结下梁子,更别说仇人了。”梦兮紧搂着梦铃,看着地上的尸体,也不禁感到一身的胆寒。
“啊!那是什么?”谢晓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铃儿一声大叫,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梦兮。
铃儿硕大的瞳孔,仿佛深海中死去的鲤鱼眼睛。纤细的右手像一支指挥棒一样,指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尸体的腹部看去。那隆起的腹部,像一颗巨型珍珠,不断的移动游走,看着十分的诡异。
“不好”巫师一头冷汗,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异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尸体腹部那隆起的部位突然停顿了一下,一个蝎子一样的东西,随着还没冷却的尸体,破腹而出。
巫师一阵惊慌,立即从袖袍中掏出一根棒针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块木头做的。不过是什么木头,我想也有只金城和巫师这类会蛊术的人才知道吧!仔细端详这根棒针,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文字。这些文字很小,小的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但是从笔迹看来,很明显不是汉字,很有可能是苗族文字。
棒针被巫师握在了眼前,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只见上面的红色文字,在咒语的催动下,越发的红亮。眨眼间,巫师右手一弹,棒针像箭一样,飞快的刺穿了尸体腹部的蝎子,像一道光一样快得令人窒息。
“这具尸体得尽快处理,我怕晚了,尸体的蛊毒会蔓延开来,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巫师回过头来,用着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熠熠生辉的盯着旁边的族长。
“那尽快处理吧!别再造成无辜的伤害了,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一向沉着稳重的族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冰冷的尸体在熊熊火焰中,显得妖艳而又鬼魅,让人伤感的同时而又恐惧。在火光四射的燃烧中,尸体发出噼里啪啦的阵阵声响。像一块躺在铁板上的西冷牛排,是那么的诱惑,又是那么的神秘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