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他努力的寻找祝末末。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梁随深深的蹙眉,除了悔恨还有憎恶。
“什么事!”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梁随快要发怒的瞬间,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事情做好了?”
“如你所愿,我后悔不已,亲手伤害了我最在意的人。”咬牙切齿,都是他让他别无选择,都是他让他去伤害末末。
“梁随你最让人可怜的就是幼稚之极,你的在意是指什么?在你父亲、家庭和祝末末之间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在你接受告诉祝末末实情那一刻,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最在意她。”
“你……”很想反驳,可却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没错,在选择过后,他已经失去资格,他自私的选择保全家人,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不会知道自己父亲的公司原来已经快成了空架子,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们公司负责的工地因为质量问题,出了人命,他父亲为了掩盖事实,保全公司,一直推卸责任,甚至销毁证据。
为了帮家里人,他无奈选择,或许在之前他并不真正的清楚这件事情会对祝末末来说打击如此巨大,所以他还是带着侥幸的心理,或许她可以平静的接受,然后司马俊也可以去接受手术,他的家人也会没事。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自私的,一直如此。
“你父亲的事你放心,其他的你不用在过问了。”
梁随突然低笑出声,不慌不忙的开口:“如果让小叔知道是你想让末末知道事情事实,你说他是感激你,还是恨你,楚易你跟我一样自私,依照对小叔的了解,他不会原谅你的逾越。”
他的话刚说完,那头已经挂了线。
上次他在对司马俊的调查中,无意发现原来楚易是纪家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当初花小蕾表明要跟楚易在一起,或许这会是永远的秘密,就连楚易之前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楚易是怎么调查出来的,但他似乎并没有要憎恨纪家,反而在努力帮助纪家,帮助司马俊。
这一头,祝末末缩在车里面的角落,她想快点见到司马俊,她在怀疑着所有人。
或许是面对了太多生离死别,惠香姣爸爸的死,让惠香姣绝望伤心,许艺姣的意外,让她更加倍感珍惜周围的一切,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被通知,司马俊也将会离开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司马俊的日子。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司马俊为她付出了太多,多的数不清,多的让她感觉心痛,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在他在痛苦需要她的时候,自己只是自私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无所知。
有司马俊在的日子,她过得真的太安逸了,安逸的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司马俊的一个人默默的强撑,使尽所有给她想要的一切。
七年前,他不是凭空消失,而是一个人在国外忍受痛苦的治疗,而她却慢慢的在忘记他,终于他回来了,还是他先找到她,而她都做了什么,一直给他添乱,一直给他制造麻烦,一直在成为他的负担,如果不是她,或许司马俊会过的很好,他不会有诸多顾忌,甚至为她,为了孩子放弃最后放手一搏。
有人说,一个人时,他就可以不顾一切一直往前走,可一旦有了牵绊,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担心,会留恋,最后慢慢的放慢脚步,所以是她拖累了司马俊,原本他可以更好的。
“小姐,你是要去哪?”
从一上车开始,她就让司机往前开就好,到最后,她有些犹豫了,想好的地址她却害怕说出来,会不会就是因为她出现,才会让司马俊变成这样,那么她是不是离开了就会变好了,司马俊就可以不用顾忌他,好好的活在原本属于他的世界里。
“停车吧。”
轻声开口。
“这里?”司机有些犹豫,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一个柔弱女子,作为陌生人还是有些担心的。
“停车。”
没有解释,语气一直平淡淡的重复一句。
“可是这里……”司机又看了看这无尽头的公路,任觉得有些为难,这么冷的天……
“我就在这里下车。”
轻声却坚决,最后司机还是无奈的停下车,祝末末付了钱,走下车,
穿着单薄的她,站在寒风中,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或许现在她心里的冷远远超过了肉体接触的冷。
突然一股挫败感涌入心头,然后肆意蔓延,她无力抵抗这样的来势汹汹,双手抱头慢慢的蹲下身子,紧紧的让自己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不用去感受外界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点点安全,就这样,给她一分钟,躲进自己的壳里。
司马俊按照梁随说的位置一路寻找,他仔细的寻找祝末末的身影,他努力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手掌握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的加重力道,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青筋凸起,眉头紧锁,他无法想象他的末末现在在哪?到底怎么了?
电话打不通,人也寻不到,紧张的心绪越发绷紧,是他一直都没有准备好,这件事换做是他来说,或许末末更加能接受一点,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知道她已经清楚了,想跟她好好解释,却找不到她的人。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有条不紊进行,只是祝末末永远都是他的突发情况,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关心则乱,原本以为就这样下去是最好的结果,却不想情况会脱离掌控,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着。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一分钟,直到她已经感觉浑身冰冷,麻木的快没有感觉时,一步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朝她这里走来,最后就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虽然埋着头,可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不由的紧张,感觉自己两只脚的脚趾头都捏紧了。
她好像就这样不去理会,不去感觉,就这样好了,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祷告,求求你,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的,就一分钟,让我能好好静一静。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遇到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逃避,避的越远越好,就算是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总有一天还是要正视问题。
这时她能感觉身边的人再靠近她,不由的有些抵触,稍微缩了缩,动作并不大,可还是让他发现了,不由蹙眉,然后难理她的情绪,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就不该这么自私,就算她不在意,多少也要应该顾及到孩子。
身上微微一沉,祝末末感觉的心仿佛都要停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特别是孤单一人时,彷徨无措,现在的她是多么依赖司马俊。
“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冰冷,不耐烦,从他的语气里完全展现出此时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处于暴躁发怒的边缘,祝末末的沉默让他一直都在压抑心里的火气,直到等到最后一丝耐心消耗光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声怒叱。
这已经是他最友善的方式了。
祝末末身体一怔,明明早就猜到会是他,可听到这熟悉声音时,不由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慢慢的抬头,小心的钻出壳里,一抬眼,正好对上楚易的冷眸,除了陌生冰冷祝末末看不到一丝友善,她知道楚易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待见她,开始她并没有在意,毕竟楚易雷厉风行,在纪氏早就是出名冷面罗煞,她觉得楚易只是习惯这样的方式。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在慢慢的明白一些缘由,楚易对她的冷漠,不是来自于习惯,而是打心底就不接受她,或许这跟司马俊有关,是她不好耽误了司马俊的守护,也一直都那么自私的留着他,甚至不希望他离开自己半步,现在想想真觉得有些好笑,
“司马俊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越快越好。”
身子猛地一惊,灰暗空洞的眼神,陷入无尽的懊悔中。
是啊,一直都是她在耽误司马俊的宝贵时间,现在问这个问题无疑是毫无意义。
紧紧抿着嘴唇,明明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可对祝末末来说,她几乎想到了几个世纪的问题,然后再次对上楚易的眼睛,多多少少有几分恳求。
“我能做些什么?”
“离开他,越远越好,你做的到吗。”
楚易的口吻不想是在试问她的意愿,而是带着浓烈的强硬。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那一段时间,所有关于司马俊的画面一一浮现,然后脑子里无数扇敞开的门在慢慢的关上,一扇,两扇,三扇……最后连唯一的一扇都关上了,她的世界就像永远失去了光芒,而关于司马俊的东西都不见了。
微微的皱了皱眉,是她的不安,使得她更加用力的去想,可是好多本该美好的画面,却变的零零碎碎,有些模糊的只言片语,最后连一句整话都拼凑不成。
祝末末茫然的思索,犹豫着自己从始至终到底在努力什么,当她那么认真,那么执着,那么努力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无情的告诉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司马俊的负累,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拖累这司马俊的脚步,所以她好像被所有人勒令离开他,离开那个她已经全身心投入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