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抚了抚微隆的肚子,还是接过粥,口中无味再好吃的海鲜粥她也形同嚼蜡,心里一直说服着自己为了孩子,为了他们的孩子。

久未出现的妊娠反应,这次将祝末末折腾的不像样子,把刚吃的都吐了还一直作呕,感觉快要把苦胆水都吐出来,李晓小心的扶着末末走出洗手间。

“你不是说你没什么反应吗?看你吐成什么样子了。”

李晓自然觉得是女儿之前报喜不报忧,哪有孕妇是想她说的那么安逸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是真的,也许是宝罗第一次见外公外婆,有些欣喜若狂,才会这么折腾我。”

瞧她说的一本正经,这孩子都还没有完全成形,哪有这么一说。

“要不要在吃点东西?”

“不要了,省的再去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末末第一眼就是往司马俊的方向看去,突然眼里升起惊喜,一把抓住妈妈的手臂:“妈妈快叫医生,司马俊醒了!”

李晓按了紧急呼叫铃,而祝末末伏在司马俊床边,紧紧的牵着他的手。

司马俊艰难的睁开眼睛,好像睡了很久,久到有些疲软,身体也没什么力气,看到祝妈妈在这里,先跟她打招呼后,才缓缓的对末末笑了笑,带着虚弱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

祝末末牵起他的手,覆在她的脸颊上,摇头:“你醒了就没事了。”

“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司马俊关心她,可是他的面色比她还要差更多。

她听后有些不满的嘟嘴埋怨:“还不是你宝罗欺负我,害的我苦胆水都吐干净了,不行,你以后必须替我报仇,好好教育他一番,怎么可以趁他爹地睡着后,就这么欺负我的!”

“的确不可以,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祝末末先是一愣,好像哪里听漏了什么,怪怪的,不过管他的。

而一旁的李晓安静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医生护士就匆匆赶来了,立刻对司马俊一番简单的检查,确定没事后,交代一些就出去了。

父母今天也是舟车劳顿,祝末末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回家,再三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休息了一下,司马俊要稍稍有力一点了,祝末末帮他盖好被子,刚准备坐回椅子上,他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快上来,咱们一起睡。”

祝末末先是一愣,然后神情不自然的看看房门位置,自然是担心会有医生护士进来,毕竟这里不是家里,怎么可以那么顺便。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祝末末的脸蹭的红到耳后根,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好不好!为什么被他说得这么邪恶!

就算不是在医院,就算他没有生病,也是不可能的,她还怀着孕呢,这个可恶的司马俊!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最后还是乖乖的睡到床上去,投入她最熟悉的胸膛和温度里,枕着司马俊的肩臂,他一手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

“你想我陪你一起去吗?”

“你昨晚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怎么了?”

“那是昨晚,可是今天我一直都在想,我想问问你,你想我去吗?”

“我怕吓着你。”这是真心担忧,就算是一直陪着他的花小蕾,还有家里人,每每看到他痛苦接受治疗时,都常常会忍不住偷偷抹泪,更何况是祝末末。

祝末末先是一怔,她无法想象他的那个七年,可是那句话让她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什么,抬起头对上司马俊的眼神,嘟起嘴示意自己的不满。

“已经晚了!哼!”她轻哼一声。

看不过去的李晓有些忍不住想要叫醒末末,可司马俊将手放在嘴边,笑了笑,示意这样没问题。

“哪有人睡觉都这么折腾人的。”李晓有些无奈口气的说道。

不过也只有司马俊会这么宠着她了,看着自己女儿安稳的睡颜,那时前段时间在家完全看不到的,当初支持女儿出来找一个答案,现在答案有了,而她也真正的确定幸福,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爱着,她放心,同时也心疼着女儿,还有司马俊。

但心疼并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她得知真相时,每晚都会祈祷,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坎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祝末末在被子里蠕动一番,才特别不情愿的揉着眼睛醒来。

“都什么时候了?”注意到窗外的光线,虽然不知道准确时间,但一定是不早了。

“太阳还在你就醒啦!”这满带隐怒的口气,还有母亲的专用口吻,顿时让祝末末清醒,闻声往李晓的方向看过去。

赫然李女士已经坐在一边,特别低气压的看着她。

暮然转头,看了看身边早就醒的司马俊,然后才迟钝的想起昨晚她是跟司马俊睡在一起的,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在妈妈面前,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这画面是不是太不好了,立刻脸红,一把将被子拉起,把自己牢牢捂着。

“妈,你怎么就进来了!好歹你也要敲门嘛!”

害羞的祝末末在被子里埋怨着。

李晓真的快被自己的女儿打败了,这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忌讳的,当她没生过孩子吗?

而躲在被子里的祝末末好想找一个缝子,钻进去,就说不要在医院里一起睡了嘛,这下子被老妈看见了,无颜以对啊!

楚易的动作很快,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同时也给她买好了票,随便她要不要去。

临近中午时,纪氏的专属律师来了一趟医院,祝末末还以为是纪氏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某人要立遗嘱,听到这个词之后,祝末末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病床上的人,他一直牵着祝末末的手,明明一脸病态苍白,可是他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易,祝好运和李晓也在都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律师念着遗嘱内容。

祝末末能感觉到司马俊手里传来的安抚,无声的告诉她,没事的,这不过只是一个形式,而且这是他应该也是必须要做的,立一个遗嘱并不能代表什么。

司马俊将自己在纪氏的股份分成两份,一份给还未出生的宝罗,一份是给楚易,别人不清楚,可楚易清楚,只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司马俊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而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纪氏一分一厘,他的出生并非纪家所愿,从始至终都是她母亲自私而为,当她清楚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进入纪家,甚至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都不可能时,他的母亲最后他被当做物品一样,私下买给了司马俊的父亲,这样的交易对于他母亲来说,这才是生下他的价值。

而在纪家,他的身份是秘密,应该说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保留着那一层薄薄的纱,但纪家人都带他为亲人。

当楚易要出声打断时,被司马俊一个眼神拦截了。

这时律师念到给祝末末的时,属于他的个人财产,他名下的酒楼,房子等等,只要是他的都一并留给了祝末末,完全能保证她几辈子不愁吃喝,可是每听到一个字,祝末末的心都如刀割一般,每一个字都会让她感觉司马俊会离她远一步,直到她已经用尽全力捏住司马俊的手,也彷徨不安。

不待律师念完,祝末末一把挣开司马俊的手,几乎是一瞬间夺过律师手里的遗嘱协议,然后当着司马俊的面撕个粉碎。

“司马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病房里那么安静,只有祝末末的质问声,和暂时不能平和的呼吸声,而司马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的眼神里一刻都没有偏移目光,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她努力的憋着没有哭,眼眶周围已经红了。

“或许你又要说我太敏感,太小题大做,可是我真的不想要,我不需要你现在早早的给我安排未来的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计划那么长远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以后一起来规划,你说过的,你不会死,你答应我的,会好好的。”

祝末末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上扬,最后又慢慢放轻声音,说的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认真,甚至有些颤抖。

司马俊看了看,到底是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看向律师那里,说基本上没什么需要改动的,麻烦他再打印一份,给他签字就好了。

听到这些话,祝末末摇头,眼神有些漠然,感觉心口发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最后慢慢的慢慢的收回视线,没有再去看司马俊一眼,不顾其他人关心眼神,大步走了出去。

她就是很笨,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她没有办法去理解,这只是一个形式,她知道,手术会有风险,她知道,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她也知道,这是司马俊对她负责,是因为爱她,可是就算是知道又怎样,她不需要,不需要那些只会让她更加担心害怕的东西。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司马俊永远放不下的负累是那么高兴,因为他不会放心她,所以就一定不会离开。

走到楼梯口的祝末末,到底最后没有绷住,蹲下身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顿时有不少医生护士甚至病人病人家属都朝她这看来。

李晓走过来,疼爱的将女儿搂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妈妈……”那种想要得到帮助的呼喊,那种无助彷徨的悲伤。

刚刚准备安慰末末的话,瞬间都化作乌有,哭出来也好,总比憋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