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为残缺

顾星辰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看到顾凌风一身轻松,便觉得分外不平,将身上的行李取下一部分扔给顾凌风,二话不说揽了他就往前走,边走边回头对着沈暮色说,“女侠,无论他讲什么话你都不要信哦,他是出了名儿花花公子……”

暮色站在身后,看见顾凌风老实不客气的打了顾星辰一拳头,就轻轻的笑了起来。

回到家之后,暮色早早就站在周榛生的门口,抱了手臂倚着门等着他。周榛生看着她,有点喜出望外似的。

“我只是好奇,你当年也是把何嘉言当作妹妹那样对待的吗?”

周榛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褪下来,他低下了头,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绕过沈暮色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沈暮色愣了一下,像是没有预料到周榛生会不理会她似的。她在他的房门口停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见周榛生端了水果站在门口。便侧过身让他进门后,关了房门。

周榛生进来后将水果放在书桌上,望着那瓶子里插着的略微发黄的栀子花,微微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轻轻的开了口,“暮色,你说的对,我当年是真的把嘉言当妹妹看待的。”

沈暮色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周榛生继续说,“那个时候,小妹夭折已有一年,爸爸跟妈妈都埋怨对方不照顾好小妹,还因此冷战起来,后来我遇见何嘉言,她像极了小妹,虽然小妹比她小太多,可是跟她一样,很乖,受了委屈也不哭不闹,只瞪着眼睛看着你,不说话。我当时真的当她是我妹妹,好像把我之前亏欠的,全数放在她的身上,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她,她当时的身体也很不好,像小妹一样,于是我格外仔细的照料她,我多怕她会和小妹一样死去。”

“你现在也是把我当成是你妹妹吗?”

“不是的。你跟嘉言是不同的”

沈暮色哼道。“当然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你真的是我妹妹。沈叔叔帮了我们家很多忙,如果不是他,我妈妈一定会崩溃掉的,我真心的感谢他,我也是真的,把这里当作家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沉默,周榛生继续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敌意,可是我们的到来,不会抢走你任何的东西……”

说到这里,暮色突然冷冷的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周榛生却并没有离开,只是扶着她的肩膀,“请你相信我。”

沈暮色甩开他的手,打开房门,冷着脸让他离开。周榛生终于低着头走出门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着沈暮色说,“那个顾凌风,你离他远一点,你们不合适的,我听别人说……”话还没说完,沈暮色就重重的将门关上。

门外的周榛生终于摇摇头离开。

暮色背对着门,想起那个少年在夕阳中显得格外温柔的脸,他说,“别人会因为完美而爱上一个人,而我爱上你,因为残缺。”

大考之后,班里又要重新排座位。一向都是按成绩的排名从上到下排座位的。暮色无所谓的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挑座位。

“暧,我要跟你一位呢。”

“好啊好啊,你可以帮助我数学,我能帮助你英语。”

“坐哪里位置才是最好的呢。”

“不如中间第二排吧。可是以往都是嘉言的位置呢。”

等到暮色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的东南角,却发现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多了两张桌子,她带了一丝吃惊的神色看着座位上的那两个姑娘,她们从密密麻麻的书堆中抬起头来冲着暮色呵呵的笑,暮色看着她们,也跟着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顾星辰拉着陈简想要他坐在旁边的空位上,陈简看了看吴苏苏,也答应了。不可避免的,两人常常吵架。

“陈简你个王八蛋,能不能别把你的腿翘到我的桌子上来!”

前面三个女生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无言,不到一秒钟三人皆捂了耳朵,后面立刻传来乒乒乓乓打架的声音。

“喂,顾星辰你丫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别把你的口水流到我的桌子上,很恶心哎。”

暮色她们回过头来,看着顾星辰皱了皱眉,头换个方向继续睡,便起了恶作剧,拿了黑色的水笔在顾星辰的脸上开始画,嘉言和苏苏看到这里,也没有拦她的意思。

于是,在快要上课的时候某人捂着脸匆匆忙忙的往洗手间走去,遇见的人还能听见他嘴里嚷嚷的一些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

放学的时候,一行五人依旧结伴而行,只是走到学校门口那里,又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看着周榛生站在校门口等她。

暮色停了脚步,嘉言看着她,欲言又止。暮色正犹豫间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公主殿下,需要王子的搭救吗?”

暮色还没开口,就听见星辰嚷道,“你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们暮色是公主这个我信,可是你浑身上下哪一点儿具备王子的潜质啊。”

顾凌风只淡淡的笑了一下,“你也不要脸一个让我看看啊?”

星辰气结,暮色无奈的跳上了顾凌风的自行车。

“公主殿下,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呢。”

“那又怎样?”

“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吗?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呢。”

“我们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某人稍稍凌乱了一下,“你就不怕我给你卖了?”

“你敢?”

“是啊,我既不敢,也不舍得啊。全校都知道三年二班新转来的顾凌风喜欢三年四班的沈暮色。”

暮色不再搭理他,一咬牙,便从车子上跳下来。车子虽然不像上次那样骑的飞快,可是毕竟带了一些速度,她往前滚了一下,碰到了腿,还是倒在地上。

顾凌风将车子扔到路边,赶快走到她的面前,弯了腰就要将她抱起来。

暮色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可是自己站起来,腿却疼的厉害。

顾凌风也不再扶她,只是双手抱胸的望着她,淡淡道,“有本事你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回家去啊。”

暮色看也不看她,自己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扯动腿处的伤口,立刻又将摔倒下去,顾凌风赶紧抱住她,看见她因为疼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是她还是紧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呻吟之声。

顾凌风心一凛,便打横将她抱起,不顾及暮色捶打他背后的拳头,许是有一拳打的有点重了,他低下头对着怀里的暮色说,“你再打我,我就吻你了。”

暮色看着顾凌风近在咫尺的脸,心底里毕竟还是有点害怕的,手便不甘不愿的松了下来,顾凌风满意的点点头往前走去,将她放到车子的后座上,骑着车子就往前跑。

车子停在一家诊所前面,凌风自顾自的停车并抱住打算自己下车的暮色往诊所里走去,还笑容满面的对着诊所里喊,“张爷爷,我来看你了。”

暮色往前看去,看见一个面头白发的老爷爷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凌风,你来了啊。”

在暮色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周榛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包桂花糕。老爷爷笑呵呵的接过,凌风回过头去,冲暮色扮了下鬼脸。

暮色偷偷的腹诽,有没有搞错,生病的人是我好吗……

张爷爷在接过桂花糕之后,便过来给暮色看腿伤,“还好,只是磕了皮,骨头没事,上点药水就好了,注意这两天不要碰到水。”说完便拿了药箱给暮色上药,暮色仍旧皱了眉不发一言。

顾凌风站在旁边看着她的样子,用手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轻轻的说,“如果觉得疼了,就叫出来,如果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望向暮色的眼神里,分明是因心疼而显得忧伤的神色。

暮色看着他的神色,终究还是忘记了疼痛。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觉得痛了,可以叫出来哭出来,她一直都在这样默默的忍耐,因为,即便哭出来,也没有人会来到她的身边。

是不是,从此以后就会不一样呢。沈暮色闭上眼睛,心底忍不住的存了一丝丝的希冀。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学着去相信呢。

顾凌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溜出去一躺。

上完药之后,天已经快黑了,顾凌风带了她飞快的往家里赶。

到巷口的时候,顾凌风抱了暮色下来,正欲扶着她往前走的时候,阿榛走过来,拨开顾凌风的手便扶着暮色往家里走。

顾凌风一个不留神摔了一跤,站起来拦在暮色面前,无视阿榛的眼神,将怀里的桂花糕塞给暮色,“真不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喜欢吃桂花糕。”说完转身骑了车子就走。

暮色在发呆之余,忘了甩开扶着她的那双手。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明明那个张爷爷比我大很多很多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