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站成一幅永恒不变的画面

暮色跟在陈意晴身边对着来的明星应酬,她的老公自顾自坐在一旁吃着糕点。因着陈意晴,她的淡漠几乎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她也不必扯了笑脸对着别人寒暄。

只是走到顾凌风身边的时候,美丽大方的辛向晚伸出了手掌,对着她温和的笑,那笑容太过耀眼,以致于暮色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被陈意晴一推才伸出了手掌跟她握手。

辛向晚说,“暮色,我们又见面了。”

暮色勉强的笑了笑,“辛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辛向晚涵养很好的道了谢,表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只是对着暮色说,“别叫我辛小姐,叫我向晚就好了,我们同龄。”

暮色点点头,顾凌风一直在看着暮色,暮色只穿了浅紫色的礼服,依旧淡妆,甚至首饰都没有,在珠光宝气群芳斗艳的女人中间,很素雅,别有一翻美丽。

陈意晴对着顾凌风说,“这次从剧本到演员都是我跟着赵导一起选的,所以你放心,我们清丽传媒绝对不会丢盛世倾天的人的。”

顾凌风的视线从暮色移到她的身上,亲热的揽了陈意晴的肩头,“那当然了,陈姐做事,我再放心不过了。”

陈意晴一贯冷漠的表情也因为这句话而笑起来。

因为顾凌风身边的辛向晚气场太过强大的缘故,许多女明星看见顾凌风只过来说了一句话便自动避开。一时间言笑宴宴,暮色不惯于应付这些,就跟陈意晴告了假,随便找了借口就去了洗手间,她用后背抵了门,靠了一会儿之后,慢慢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脑海里浮现出昨天下午的情景。

她刚一出门,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到她时,明显的吁了一口气。

他的神情有些惨淡,衣服皱皱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他应该是很讲究体面的人,今天却这副样子。他看着暮色走过来,拉着她走到一边,暮色看着他的样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那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恳求和无奈的味道,“暮色,你能不能,去看看你妈妈……”

暮色皱着眉说,“她不是我妈妈……”

那男人想要发作,却又压了下去,他沉默一会儿接着说,“暮色,你去看看她吧,她病了,很想见你。”

暮色没有说话。

那男人,转过身去,背对着暮色说,“麻烦你去见她一次,她现在,已经转回家里了。”说完不再看暮色,就走了。暮色看着他开着车扬长而去,才回过神来。

有人敲门的声音传过来,越来越急促,暮色回过神来,洗了手,开了门走出去。瞥一眼外面的浮华热闹,想了想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窗外的世界。

有女生哽咽的声音传过来,“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暮色皱着眉,到哪里都清静不了。那声音,娇柔甜糯,分明是吴苏苏。

旁边的顾凌风说,“我也不逼你,只是你不觉得,我是他更好的选择吗?”

暮色听到这里,赶紧走到楼梯里去,看见苏苏被顾凌风压在墙上,苏苏的双手被凌风举起来放到头顶,凌风定睛看着她,她的头偏向一边。

暮色走到他们面前,将顾凌风往一边推了一下,苏苏身子一软就倒在暮色的肩膀上,凌风看见暮色,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看了看暮色,“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样……”

暮色本来已经拦着暮色往洗手间走了,这个时候听见他说话,松开苏苏的手,走到他面前,“很多事情苏苏是没有选择权的,你与其逼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倒不如从那个人身上找理由吧。苏苏现在是我的艺人,麻烦下次再这样对她的时候请通知我一声。”

暮色简直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她摇摇头,拉着苏苏往洗手间去补了妆,安抚了苏苏一会儿,就拉着她走到大厅里去。凌风已经到大厅里去了,辛向晚挽着他的胳膊往大厅中央走去。暮色看着那个美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替她觉得难过。

顾凌风走过场似的说了几句话后,就领着辛向晚走了,经过暮色和苏苏的时候,凌风倒是目不斜视,辛向晚友好的冲暮色点点头。暮色也点了点头。

开机宴过了之后,拍摄就进入正轨,暮色忙前忙后的跟着苏苏在剧组里转,夜里的时候,还要陪着她一起对戏。虽然一直都很忙碌,她的心却一直惴惴的。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收完工就跟苏苏一起回家。暮色和苏苏刚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一辆车停在那里,车里走过来一个司机,对着苏苏耳语几句,苏苏扭扭捏捏的对着暮色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暮色泰然自若的看着她,点点头,经过那辆车的时候,车窗慢慢的摇下来,那个中年男人对着暮色点了点头,暮色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诺大的公寓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为了有助于睡眠,她倒了杯红酒,并往里加了半粒安眠药,最近这几年,不加安眠药她总是睡不着。

困意袭来,她心里的惶惶不安越来越重。

像又回到四年前,明明身体是十七岁的样子,可是记忆里却承载了似乎她这一生的错乱起伏。她又变成了叛逆倔强到让她自己都痛恨的女生,明明一无所有,明明一点力量都不具备,可是偏偏摆出全世界都不在乎的样子。她一个人在诺大的医院里转来转去,耳边是放大无数倍的声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跑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每间病房的门都被她一一推开,每个床上都躺了面目模糊的人,可是偏偏,偏偏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一个,她重重的将病房的门关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医院随这一声声响也微微颤抖,她越来越惶恐,越来越惶恐,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在失去。

终于在医院的最高一层里,她跑到走廊的尽头,用力的推开门,她站在门口,看见那个白衣少年欣长的背影立在窗前,背对着她,似要站成一幅永恒不变的画面。

可以永恒不变也是好的。她一步一步用尽了力气踮起脚尖轻轻的走过去,以期不要打扰那个少年,可是心跳声却那么那么明显,还有一米,还有三步,她伸出手去,那个少年却突然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亘古不变的温和笑容,温和的,仿佛不受世间万物污染一样,在阳光的照耀发出静静却耀眼的光芒来。

她看看自己,却大汗淋漓,头发糟乱,头服也脏脏的,连手上也不知何时从何处沾了灰尘。那个男生朝她伸出手去。

她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事物,有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此处何处。窗外早就一片明媚,有阳光透过窗帘丝丝的渗进来。她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电话号码,男生温和安静的声音传过来,“喂?暮色,是你吗?”

暮色像是突然失了声一样,说不出话来。心情明明是平静的,可是偏偏有眼泪掉下来。

男生的声音变得着急了些,“暮色,你怎么了?没事吧。”

暮色挣扎着说出话来,声音喑哑,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里蹦出来,“榛生,你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

“嗯,好,你在家吗,我去接你。”

暮色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想着他看不见,就细如蚊声的说,“好。”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就收拾起来。

苏苏的房门紧闭,不知道是一直没有回来,还是已经回来在里面睡觉。暮色收拾好后,留着纸条提了包就走出门外,坐在门口等着榛生。

榛生很快就过来了,一过来就看见那个女生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坐在门口,头发扎起来,看向他的眼神由最初的茫然渐渐变得清洌,还有细碎的水珠漫延,整个脸浸在阳光里,恍若初生。明明是倔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却偏偏,让他觉得心疼。从最初到现在,一直很心疼。

暮色站起来,对着榛生说,“走吧。”

榛生没有问要去哪里,因为无论去哪里,他都会跟着一起的。暮色跟司机报了地址,司机一路就开了过去。在路上,暮色才对着榛生轻轻的说,“陈志对我说,她生病了,我想来看一看她。”

车子在一处楼前停了下来,暮色和榛生下了车按着那个男人给她发的地址走到三楼,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约七八岁的样子,盯着暮色好奇的看着。

他转过身去对着屋喊,“爸爸妈妈,有个漂亮的姐姐和哥哥来了。”

穿着休闲服的戈婉仪快跑两步走了过来,看着暮色,欢喜的说不出话来,小男孩抓着她的衣服天真无邪的说,“妈妈,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戈婉仪低着头对他温柔的说,“皓天,这是你姐姐啊,我跟你说过的暮色姐姐。”

那小男孩听到戈婉仪这样讲,就拉了暮色进屋里,那个男人一直站在戈婉仪的背后,笑着对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暮色仔细的看着戈婉仪,“你生病了?”

戈婉仪茫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啊。”

暮色冷笑一声,拉着周榛生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