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生干笑了一下,暮色走了过来,淘好的粳米加了水放在电饭煲里之后就站在一旁看着榛生忙碌,时不时的帮他递个勺或者帮他洗个菜,因为暮色对于厨房用具的不熟练性,她常常会跟过来拿材料的榛生撞个满怀,到最后她只得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看着榛生忙碌。
偶尔她会问一句,“这个菜你的盐放的有点多吧。”
榛生先是自我怀疑了一下,稍后看看暮色,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她,“这些正好,你放心好了,不会咸的。”
暮色无奈的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之后又着急的说,“快快,那个火将油烧着了……”
这么两次之后榛生就慢调斯理的做起饭来,也不顾暮色说的什么,好在过了一会儿粳米沸腾了,暮色正打算掀起盖子,榛生赶紧将她拉到一旁,因为暮色是蹲着的姿势,被榛生这么一拉就倒在了地上,榛生一个站不稳就也趴在了她的身上。电饭煲的盖子在仓促之中被暮色扔到一旁,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暮色才问,“你刚才干嘛要拉我?”
榛生回过神来,慢慢的站起来,然后也拉起暮色,转过头去赶紧将自己面前的火关了,转过头去说,“我刚才是怕你烫着。对了,你有没有烫着?”说着就掰开暮色的手指来看,暮色的手背上已经通红一片,榛生心疼的看着她。
暮色刚开始觉得很疼,可是看着榛生紧张的吹着她的手背,她将手别到身后,“没事的,不疼,你赶紧炒菜去吧。”
榛生还要说什么,暮色已经转过身将合欢花倒进了电饭煲里,榛生已经拿了烫伤药膏过来,掰过她的手,仔细的涂在她红肿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一直盯着她望的暮色说,“怎么样,还疼不疼?”
暮色摇了摇头,“没事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炒菜吧,等到你把这一份菜炒好,上一盘菜就凉了呢?”
榛生说,“那好,你先出去吧,这个粥我看着就好了,还需要放什么吗?”
暮色说,“如果你喜欢吃甜的话就放两块冰糖吧……”
说过之后榛生点点头,暮色就坐在客厅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许子衿似乎又变成了刚刚来到沈家的样子,她站在台阶下面,仰起素净的温柔的脸,看着暮色轻轻的笑,“你是暮色吧。”还没等暮色开口说话,她又变成了凄厉的模样,眼睛里流出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定定的朝暮色飘过来,“你害的我好苦。”暮色仓惶的连连后退,不知被什么挡住了,一回头却是榛生温润明朗的模样,她赶紧抓住榛生,榛生却将她推向许子衿,还对着她轻轻的说,“那是我妈妈啊,你为什么要逃离呢。”暮色不可思议的看着榛生的脸,他的脸在下一秒换了阴森恐怖的表情,“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为什么骠害死我妈妈。”暮色流着泪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啊。”榛生的声音又温柔起来,“暮色,别怕,我喜欢你,我妈也会喜欢你的。”暮色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就被另一双手扮住了,暮色转过头,看见许子衿近在咫尺的脸,她的脸素净温柔,看着暮色哀伤的说,“我欠你们沈家的已经还了,可是榛生他不欠你们沈家的,你能不能放过他,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能不能放过他,能不能放过他……”那声音从低若无声到咆哮,到最后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她的那句,“你能不能放过他,放过他……”
暮色害怕的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耳朵,可是声音却是无孔不入。暮色泪流满面的摇着头,拼命摇头,可是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歇。
“暮色,你怎么了,你醒一醒,醒一醒啊。”暮色睁开眼睛,看着榛生系着围裙担忧的神情,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怀里,脸上还有方才未干的泪水,她说,“榛生,我刚才梦见……”
榛生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打断她,“别怕,都是做梦,别怕哈,乖。”
暮色迷茫的点点头,外面风雨渐歇,只零星的下着小雨,雨声打在合欢树上,发出轻脆的一声。榛生拉起她,“饭熟了,来吃饭吧。”
暮色站起来,这才闻见屋子里的菜香,她的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榛生笑了一下,拉着暮色往餐桌上走去,几盘简单的家常菜摆在了桌子的中央,合欢粥盛在白色的瓷盆里放在一旁,餐具也摆放好了。榛生解下围裙,坐在对面。暮色看着眼前的景象,美好的,仿佛梦境一样。
榛生稍微有些紧张,他看着暮色说,“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合不合你的胃口。”
暮色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在榛生对面坐下来,榛生夹了香菇青菜放在她面前的白瓷碟里,然后将筷子放下来,坐在对面期待的看着她。暮色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榛生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暮色笑着说,“确实挺好吃的。”
榛生放下了一颗心的样子,夹起豆腐正要递过来,暮色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榛生兴致勃勃的脸在那一瞬间黯淡下去,他将豆腐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去,然后慢慢的吃着。
暮色突然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境,她看着榛生,无端端的竟害怕起来,她不是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跟榛生是一丝可能也不会有的。那么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暮色想到这里,只觉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实在是无法下咽。榛生却在她发呆的工夫盛了碗粥放在她的面前。
暮色抬起头,“谢谢你。”
榛生摇了摇头。暮色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合欢粥清甜而黏稠,白的米粉的蕊相得益彰。
等到暮色吃完之后,她放下筷子,榛生温柔的问,“吃饱了吗?”
暮色点点头。榛生就站起来收拾碗筷,暮色赶紧站起来跟他一起收拾,“榛生,我来洗碗就好了。”说着将榛生面前的碗碟一抱就往厨房里走去。
榛生正要抢过来,看见暮色转注的样子,便松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围裙说,“围上这个吧,小心溅身上。”
暮色点点头,便张开双臂,榛生将围裙挂在她脖子里,转到她身后帮她系围裙带子,只觉得她身量纤纤,腰身处不禁盈盈不握,头发上散出轻微的芬芳来,她穿着自己宽大的衬衫,脖颈处露出白晳的一片肌肤。
暮色站在水池旁,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只觉得自己的耳廓灼热起来,正要开口,榛生轻轻的说,“好了。”暮色将手垂了下来,开始洗涮盘碟。
榛生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在有点晕黄的灯光下洗涮的身影,暮色没有回头,清淡的声音传过来,“你别在门口站着了,到客厅里坐着吧。”
榛生应了声,便走到客厅里,拿了下午没看完的书看了起来,可是却一直都看不进去,眼睛依然时不时的瞥向厨房的方向,不过一会儿,暮色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解了围裙放在一旁,拿了毛巾来擦手。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倚在客厅门口,看着院外,夏天的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只有细微的风轻轻的飘过来。
榛生走过来。暮色搬了把椅子走到院子里,在合欢树下坐下来,榛生也在她旁边坐下来。暮色看着黑沉沉的天幕,一直都没有开口。
榛生看着她,轻轻的开口,“暮色,我们在一起吧。”
暮色皱了皱眉,终于说出这句话了,她抬起头看着榛生,“你跟我在一起,那嘉言怎么办?她喜欢你喜欢了那么久你不是不知道的。”
榛生说,“我跟嘉言没什么的,是她家里人不想让她出来唱歌,要给她安排相亲的对象,就找我帮忙,让我冒充她男朋友,不知怎么的媒体就知道了……”
暮色心里积郁已久的地方突然豁然明朗,她低下头来正要说话,却恍然间看着榛生身后黑沉沉的一片立着许子衿的脸,只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你不是不知道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榛生说,“可是,我终归是要对你负责任的。”
暮色听到这句话,突然笑起来,心里如释重负似的,她看着榛生定定的说,“负责任?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做的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让对方来负责任。我可以为我自己负责。”
“可是我们总归……”
“总归什么?都说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说着她就懊恼的起身,要往屋里走去。
榛生站起来拉住她,“已经发生过了,怎么可能能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暮色转过头来,看着榛生一如既往温润明朗的脸,心里突然柔软起来,她说,“其实,是我亏欠你,如果你因此事而觉得亏欠我的话,那么我们两个就相抵好不好?”
榛生愣了,松开手,暮色转过身去,轻轻的在他面前走掉。
暮色回到阁楼上,打开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像是,隐藏了无数的妖孽,她打开灯,屋里明亮起来,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她走进卧室里,关了房门,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才从包里翻了翻,拿出手机开了灯,一开机顾凌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