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感的硬伤

房间里,徐晓溪打开电脑,前几天刚刚接了网线,可以上网了。他上网浏览了几条新闻,打开QQ,QQ上顿时跳出无数条信息,大部分信息都是问他在哪儿。徐晓溪无趣地关了聊天工具,点了一根烟,在阳台上抽起来。

网络里的虚幻世界不适合他,曾经,他也想躲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逃避现实,可是,那个男人将他拉出了美好的幻想,将他带进了滚滚红尘,将年少无知的他推上了不归路。

红尘千丈,他背负着伤痛,苟活着,偷欢或者背弃誓言,都顺理成章。他想起了那个男人阴骘的眼神,想起他笔挺的西装和严肃的冷笑,想起了他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这就是你的命”。

是啊,他的命!他活得压抑而苦闷,他被亲人抛弃,被朋友背叛,被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所左右,他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寻不到解脱的出口,只有逃跑!是的,他这是在逃跑!

Z市,一个全新的开始。一段陌生的旅程。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Z市的公交车站台上遇到那个少女,那个女孩耳朵里塞着耳塞在听音乐,穿着普普通通,乍一看,似乎并不起眼。从她眼前经过,他几乎能听到她沉迷在乐声中的低哼。他撞了她一下,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纯白美丽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已经抬起了头,睁着一双纯净无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兴许,那时候,他的心就被触动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遇到一个美丽的少女,多么像一段感情的开场白。

上天似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他又和少女相遇了,一次次地接触,他渐渐不再迷惑于她的外貌,兴许,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但,她身上有着出众的气质,那种气质就像美丽的罂粟花,会引人沉迷其中。她对他很好,甚至,她主动走上前扶起了受伤的自己。

可惜,她已经有男友了,他看到过那个男孩,阳光一般俊朗的男孩,和他比起来,要健康明朗得多。换了是他,也会选择阳光,而非阴天的吧!

他忽然想起了女孩的笑语:“谢谢你哦,徐晓溪。”她笑得那么恬淡,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过往,还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吗?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会不会像别的女孩一样露出鄙弃的眼神来?他不敢想象。

所以,这份心底的悸动,还是埋藏在心底吧,不要让它见到外面的阳光,因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变得贪婪。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抽完烟,徐晓溪披上一件外套,走出了房间。

走在夜灯通明的街道上,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住的地方离一中并不远,这一片都是住宅区。路上有摄像头,夜路也比较安全。他漫不经心地闲逛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前的街道有些眼熟,是全福路附近了吧?原来,他快走到那个少女所住的地方了。

到了全福路巷子的尽头,他站在对街的阴暗之中,盯着那家小吃店。小吃店晚上不营业,卷门已经锁上了。路灯昏黄的光洒在路面上,下水道的井盖上满是油腻和肮脏的东西。二楼,是店家的住处。窗子紧紧关着,窗帘遮住了里面的情景,空调正在运转,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在静夜里听来十分喧吵。周围有的店还开着门,有几个路人匆匆地走过去。

徐晓溪盯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已经打算忽视那心底深处的悸动了,不是么?他为什么要站在这儿,就像一个傻小子一样,等着心中的那个人出来见自己一面呢?明明已经被抛弃过两次了啊!还有什么值得他孜孜不倦地去追求?

他苦笑了一下,转头就想离开,兜里的手机响了,是谢雨裴。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这种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是出了事?

“我,我住的地方忽然停电了,我好怕啊!”那边,谢雨裴的声音有些紧张,有些柔弱。

“是保险丝烧了吧?你去查看一下。”

“哦……”

隔了一会儿,他耐心地等着,直到谢雨裴沮丧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啦,我是不是很笨,晓溪,怎么办,我去你那儿吧?我很怕黑的,现在紧张得不得了呢!”

紧张和惧怕之意,他当然听得出来,所以,他无奈地应道:“自己打的过来,小心安全!”

谢雨裴过来之后已经是半夜里了,他不习惯安慰别人,只是草草地敷衍了几句,将她安置在卧房里。躺在床上,他调好了闹钟,听到敲门声。

“晓溪,我可以进来吗?”谢雨裴弱弱地问道。

门出其不意地打开了,他看到她惊喜的脸色。她扑上去说:“晓溪!”

他将她的手拨开,说:“行了,快睡去吧。”

“不嘛,我想陪陪你。”她撒娇似地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又干净又修长,很漂亮。两人坐在徐晓溪的卧室里,她爱不释手地将他的手掌翻来翻去。

“你不困?我想睡了。”

“再坐一会儿啊,我初来乍到,对一中还不熟悉,明天,你带我去逛逛,好不好啊?”

“这个……”徐晓溪有些犹豫,这不等于公开他俩的情侣关系了么?

谢雨裴伸手扯了扯他的嘴唇,亲热地说:“你还是不适应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要学着接受啦,我是你的女友,我们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是么,你能保证你一辈子不变心?”

“喂,你不放心我吗?”谢雨裴双手叉腰,有些气势汹汹的。

“不是,只是,世事无常,人心叵测,现在不要将话说满了。”他淡淡地回道。

“说到底,你还是有心理阴影,过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怀接受现在的自己,你已经变了啊,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男生了……”

“够了……”他起身,打断她,“去睡觉!”

谢雨裴看到他冷冷的脸色,心底一痛,他还是那样,拒绝别人的关怀,拒绝别人的心意。难道在他心里,她真的无足轻重么?不行,她要试探他一下。

“别胡思乱想了。我很困。”他不忍见到她委屈的模样,毕竟,这个女孩陪伴自己走过了最黑暗的青春期。可是,缘分就是这样奇妙,他遇到了谢雨裴,接受了谢雨裴,却还是无法走出那片阴影。她很好,可是,人与人之间讲究的不仅仅是契合,还讲究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情感的路上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他对一个不该动心的对象有了奇妙的感觉,他该怎么办?谢雨裴该怎么办?他们的将来怎么办?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谢雨裴恢复了原来的神采,出了房间。

第二天,晨读结束之后。徐晓溪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翻着课外辅导书,前面的陈依律正在和黄珞婷讲悄悄话。小组长走过来说:“徐同学,你的周记该交了。”

徐晓溪没有反应,依旧翻着自己的书,晨曦从窗口洒进来,给他优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光。那小组长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徐同学啊,你不会忘记这回事了吧?周记每周都要交的,我刚刚统计过了,你好几次都没交啊,语文老师那里说不过去哦……”

徐晓溪抬眼看了那位同学一下,依旧保持沉默,那小组长无语,只好上前敲着陈依律的桌子说:“课代表,这是你的事啦,我给你统计过了,我们这一组只有徐同学没有交作业!”

黄珞婷停下话头,陈依律也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没早说?”

那小组长脸一红,嗫嚅道:“哎呀,作业太多,我忘了啦。”

陈依律无奈地摇摇头,端正了脸色,回过头,对徐晓溪说:“你真的没交周记?”

徐晓溪本来不欲回答,未料,陈依律一把抽走了他手上的书,一本正经地盯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快回答吧!他翻了个白眼,说:“周记是什么东西?”

“每周一篇,叙事也好,抒情也好,诗歌也好,小说也好,跟日记一样,只不过时间规定得不一样。每周交一次,语文老师会批改的。”

“没有事可写。”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不可能的,就算是流水账,也要写一篇出来。”

“无聊。”他给了一句评价,埋下头做自己的事。

“唉,你这样不好的……”陈依律不知道如何反应,正盯着他犯愁,黄珞婷凑过来说:“这样好啦,你请我们吃甜品,我们帮你写好不好,反正也就一篇日记!徐同学,怎么样啊?”

徐晓溪根本不加理睬,黄珞婷撇了撇嘴,自讨了个没趣。

周记的事情还未解决,谢雨裴蹬着一双达芙妮的新款凉鞋,穿着一身黑色时新的连衣裙,袅袅娜娜地过来了,她站在教室门外,指名要找徐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