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皮包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也不啰嗦,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马龙微微挤出一丝笑容,“谢了!”随后拿起啤酒和我碰瓶,我客套的拿着啤酒跟他碰了一下,他张口就喝了大半瓶,随后默默的吸着香烟,好一会儿之后,他打了一个响指:“袁老板,给我放首歌!”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我回头看了看袁姗姗,她微微一笑,随后播放了一首歌,在我听到那音乐缓缓响起的时候,心里一揪,歌曲的名字我想大家都听过,甚至都会唱,那是一首责任重大的歌,名字叫:《父亲》!
每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的心里不是滋味,脑子里都会想起父亲的身影,在我闭上眼睛聆听的时候,眼眶里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父亲两个字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就像歌词里唱的一样,“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
我紧紧的握着酒瓶,一首歌唱完之后,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见到坐在我对面的马龙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无声的泪水却已经流出来了,而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着,我轻轻的喝了一口啤酒,几分钟之后,马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猛地抓起酒瓶,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啤酒,随后砰的一声又打开了一瓶,又是一口气喝光。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这个时候,袁姗姗走到酒吧的门口,将卷帘门拉下,屋子里顿时有些灰暗,她打开灯光之后就坐在了吧台里面,反复播放着《父亲》,我叹息一声,看着马龙落寞的模样,开口说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一些,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冷扬……”马龙抓着酒瓶喝了一大口,抬头看着我,“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呵呵……”马龙干笑了几声,“你现在很困惑是吗?”
我点点头。
“想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吗?”马龙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
“你不说,我不问。”我接过香烟说了一声。
“不管怎样,我今天都要谢谢你!”马龙很严肃的说,“谢谢你借我钱,谢谢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能陪着我喝酒聊天,不管日后我们是敌是友,今天这份恩情,我马龙记住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报复郭雄。”马龙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你现在最纳闷的是我为什么会去祭拜马鑫是吗?”
“嗯。”我吐了一口烟雾,“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我从不强人所难!”
马龙长长的叹息了几声,拿着香烟的手都在颤抖,他吸完一支香烟睁开了眼睛,“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我掐灭了烟头。
“呼……”马龙吐出一口酒气,“你和谢真真现在是什么关系?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
我盯着马龙的眼睛,他也睁着眼睛看着我,我们俩对视了十几秒,我笑道:“谢真真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好,好,好得很啊!”马龙忽然拍了几下巴掌,大笑道:“这就是注定的事情,哈哈,你们想不到吧?”
我的眉头不自觉的紧蹙了几下,马龙口中的“你们”是谁?我隐约猜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就是郭雄和马永芬等人,但是我又想不通,马龙是郭雄的人,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笑声?那笑声很兴奋,甚至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有些困惑的看着马龙,心里在想着他话语中的可信度,这不是我小心,而是因为马龙是郭雄的人,我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小心再小心,一点点的把柄和线索都不能落入马龙的手中,如今的我还不是郭雄的对手,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马龙大笑看了好一阵子,猛地一拍沙发,痛痛快快的说道:“冷扬,你果然是一个异数,嘿嘿,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他们……他们是谁?”我问道。
马龙瞥了我一眼,随后看了看袁姗姗,他拿起啤酒又喝了几口,随后抹了几下嘴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十分凝重的说:“他们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你现在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吧?”马龙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手指敲着桌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我的确是郭雄的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他的走狗,你们都以为我为他卖命,呵呵,我跟他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此刻,我跟他是仇人,不只是他,就连……就连马永芬都是我的仇人!”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我没有想到郭雄和马永芬居然狠辣到这种地步!你知道马鑫为什么死掉的吗?”
“你不知道,你做梦都不知道马鑫为什么会死。”马龙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在你眼里,马鑫肯定是我逼死的是吗?你错了,你真的错了,你大错特错啊!”马龙的眼泪流出来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着,“你知道不知道,马鑫之死,最难过的人是谁?”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的看着马龙,我知道我现在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就可以了,他拿起纸巾擦了几下鼻涕和眼泪,随手一丢,喝了几口啤酒,又拿起纸巾擦了几下,他哭的撕心裂肺,那哭声几乎可以用愤怒的吼叫,屈辱的咆哮来形容!
“我告诉你,马鑫之死,最难过的是我!”马龙指着自己的鼻子,“没错,就是我,冷扬,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我告诉你,马鑫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他的私亲生儿子,而马永芬只是她的侄女,你以为马永芬的话都是真的?呸,她他妈的胡编乱造,她的话全他妈是放屁,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马龙,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我真的是马鑫的亲生儿子!”马龙咬牙切齿的说,“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母亲是一个老师,马鑫是一个下乡的青年,两个人一来二去就恋爱了,但是我母亲当时是独生女,而且在农村,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尤其在那个年代!”
“我外公外婆死活不同意我母亲和马鑫在一起,最后拆散了两个人,马鑫也被调走了,我母亲当时已经有了我,你可知道那年代一个未嫁的女人怀孕是多么丢人的事情?我母亲只好离家出走,她一个人将我生下来,将我养到7岁,那一年我母亲因为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在一个雨夜,她……她去世了,临死之前,她告诉我的亲生父亲叫马鑫,还给了我一个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马龙说着慢慢的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我抬眼看过去,只见他带着一条项链,确切的说是一条红绳串联着一枚铜钱。
马龙如获至宝一般的抚摸着那枚铜钱,沉默良久,泪水如断线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掉落,“7岁啊,呵呵,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我一个人将母亲埋葬,我跪在坟头三天三夜,最后我饿昏了,天不绝我,我被一个好心人救醒,她叫于艳,她把我带回家,养了我半年,那半年我一句话没有说过,但我很感谢她,我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叫冷娜!”
马龙说道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我,见我脸色苍白,他点点头,“没错,那个叫于艳的人就是你亲生母亲!”
我的两腿顿时发软,全身无力的看着马龙,“你说的可是真的?”
马龙重重的点头,“十岁那年,我离开了,我靠着沿街乞讨开始找寻我的亲生父亲,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母子,后来我在一家工厂做零工,不知不觉我已经二十岁了,每一次看见别人的父母来探望自己的儿女,我都会默默的离开,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有一次是周末,我心情特别不好就出去散心,碰巧看见一辆车子翻倒在路边。”
我心跳很快,马龙的每一句话都震撼着我的灵魂,我静静的看着此刻的马龙,我确定他没有撒谎,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东西,那种东西也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给我痛苦的是母亲,而他是父亲!我仰头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着马龙,我拿起了酒瓶,示意喝一口,这一次换成我一口气喝光。
马龙放下了酒瓶,点上香烟闷头笑了几口,随后继续说道:“本来我不打算去搭救,但我当时忽然想到你母亲,如果不是她,我已经成为了野狗的盘中餐,于是我就走过去,也就是这个时候,又出现看了一个人,他就是现在的郭雄,他比我先到,我能感觉他是打算趁火打劫一笔死人财,但是他没想到那个人没死。”
“没错,那个人就是马鑫,我们俩将他救了出来,最后我拨打了120急救车,一起送到了医院。马鑫当时受伤特别严重,需要输血,但是医院却没有匹配的血型,看着他即将死亡的场景,我良心发现和郭雄一起去抽血,但是郭雄的血型不匹配,反倒是我的血型可以。就这样,我的血液救活了马鑫,在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很纳闷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