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一直都深爱着盛友坦,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而即便是盛友坦给他们家带来了那样惨痛的不幸,严芳仍旧要爱他吗?
严芳低垂着头,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爸……”
“你做不到,对吧?即便现在不需要为了我的医药费,你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你其实就是爱他,你就是离不开他!对吧!”方建言冷笑了一声,他的手一直紧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因为气愤,他一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爸……你刚醒来,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爸……”严芳哭着说道。
方建言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之后才说道:“那你的腿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恨着他的,直到他跟我提出离婚,我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我欢欣雀跃,然而并不是。当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痛得没法呼吸,我根本就没法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严芳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沉默了一会儿,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严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的情绪近乎崩溃,所以不小心出了车祸……然后……还好保住了命……”
“为了他,你还真是什么都可以失去。不过是一个男人,你居然为了那样一个害你家破人亡的男人,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方建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严芳的双眼低垂,她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将自己的嘴皮给咬破:“爸……我现在没有别的奢求,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去。”
“放下过去?那个害我没掉了事业,甚至是连命都差点也没掉的人,你现在是要我同意你跟他在一起吗?”方建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严芳,她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友坦都跟我解释过了,当年的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他从来没有跟谁联合,想要除掉我们方氏企业。”严芳已经选择相信盛友坦了,她就不会再去怀疑。
可是方建言却不相信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解释,他摇了摇头:“是吗?有句话不是叫做空口无凭吗?我凭什么相信他?他能证明那件事情与他无关?”
“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件事情跟友坦有关……”严芳明显是站在盛友坦这边的。
方建言气极,他抬起手想要扇严芳一巴掌,好让她清醒一点,只是他的手还是停顿在半空中,他哪里舍得对严芳动手?
他现在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一事实罢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嫁给了仇人?
严芳闭上了眼睛,已经做好了要挨巴掌的准备,可是那巴掌却半响没有打过来,所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方建言:“爸……现在开始,我会照顾你。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吗?过去的恩怨,就不要再去追究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吗?你觉得我可以跟盛友坦好好地相处吗?”方建言轻挑眉头,显然他并不打算接受严芳的提议。
“爸……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妹妹,也请你息事宁人吧。”严芳淡淡一笑,脸上仍旧有着淡淡的泪痕。
方建言的面色一僵,他缓缓的转过脸来看向严芳,半响才能说出话来:“妹妹?”
“我还有个妹妹,对吗?”通过方建言这样的表现,她已经可以确定,她的确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家里人都不曾告诉过她。
“你怎么知道?”方建言不明就里地看着严芳,按理说应该很难找到的,毕竟是被一个穷酸的女人给带走的,而那样的女人的生活与严芳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是严芳怎么会得知妹妹的存在的?
“因为奇妙的缘分,我跟她在这座城市相遇了。而且很奇妙的是,我们在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我们就很喜欢彼此。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亲近的血缘关系。”严芳笑了笑,一想起自己现在不仅仅有盛友坦,有父亲,还有个贴心的妹妹,她便觉得自己足够幸福了。
方建言的眉头微微皱起:“是吗?你找到妹妹了?”
“嗯,她叫兰芸,等过两天,我带她来看看您。”严芳点了点头。
方建言一想到这个被送养的女儿便觉得痛心疾首,也觉得心怀愧疚:“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家中条件艰难,我也不会选择不要你的妹妹,而现在,我的身边也会多一个人陪着。”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找到她了,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吗?”严芳伸出手握紧了方建言的胳膊,父亲真的老了,头发已经花白了许久,而鬓间已经开始脱发掉发了。
这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威武男人,现在也已经这样苍老了。
方建言轻轻点了点头,深叹了口气:“嗯,你赶快带她来见我,可是她……没有怪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吗?”
“没有,她都能理解。”严芳安慰道。
方建言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看向严芳:“盛友坦在外面吧?”
严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虽然并不是很愿意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见面,可是他们总有一天是会碰到面的。
严芳只能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进来。”方建言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闭上眼睛了,不给严芳任何找理由拒绝的机会。
严芳知道父亲是个极其倔强的人,所以只能缓缓地推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然后离开了这个病房。
她刚刚出来,盛友坦便从旁边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在她出来之前,他一直在抽烟,因为严芳看到了地上的那两根雪茄,他总是改不了抽雪茄的习惯。
可能是他的心头有太多的东西压着了,如果不依靠点什么来释放一下的话,也许他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崩溃。
她看见地上的那根雪茄上还有亮着的火光,显然这是盛友坦听到开门声之后才随手丢下的。
盛友坦现在心中的情绪一定也很复杂。
“我爸要见你。”严芳牵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她想跟盛友坦说,没事的,不过是闲聊几句罢了,但是她却根本说不出口,这句话就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间一般,任她如何使力,都没办法说出口来。
盛友坦早就料到,即便方建言没有主动提出要见他,他也会自己抽空去拜访的。
毕竟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
不是刻意解释,只是为了让他不再误会。
否则,他便没法与严芳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因为严芳是个容易多想的人,她的心思细腻,她将父亲看得很重。
既然父亲于她而言是那样重要的人,他当然得处理好他与方建言之间的关系。
盛友坦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在经过严芳身旁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有所停顿,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每一道泪痕都像是一把刀子,刻在他的心头上:“你哭了?”
“没事,我没事。”严芳摇了摇头。
盛友坦缓缓凑近她,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他深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等我。”
“嗯。”轻轻点了点头,虽然面上可以假装的云淡风轻,可是她的心里无疑是万分沉重的,因为父亲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原谅一个人的。
在看见盛友坦进来的时候,方建言已经撑着双臂并且咬着牙逼着自己坐了起来,他不想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展露出自己虚弱并且不堪的一面。
可是其实完全没有这样故作坚强的必要,因为盛友坦根本就不会去伤害他,毕竟他是严芳的父亲。
这些年,他已经用各种手段伤害了严芳,如今回想起来都已经让他万般自责了,而现在,他当然会尽自己所能,给严芳幸福。
而这个幸福不仅仅是来自婚姻的,也有来自家庭的,所以方建言自然是被包含其中的。
“我就一句话,跟妍儿离婚。”方建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以命令的口吻通知了盛友坦。
只是盛友坦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曾经他方建言是高高在上的大型企业的董事长,而他不过是一个贫苦的在校生,什么都没有。
然而现在他是人人所敬畏与崇拜的赌神,更是经营着多家公司,利润可观,他已经没有必要在方建言的面前表现得如何卑微了。
也许现在应该卑微的人,是方建言。
可是毕竟他是长辈,盛友坦已经对他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耐心了:“理由呢?”
“理由?理由不够多吗?首先,你根本就配不上妍儿!其次,是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再次,我一开始看重的女婿并不是你,而是迟剑苏。”方建言不屑一顾地说道,即便严芳因为一时迷糊被盛友坦蒙骗,而他迟早会帮严芳看清一切。
盛友坦却对方建言的这些理由表现得十分不屑:“是吗?我配不上严芳?哪里配不上?我害你失去一切?证据呢?至于迟剑苏,如果我配不上严芳,他就更没有资格。”
“你还是这样傲慢,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方建言的这句话并不是赞赏,更多的应该是讽刺与嘲笑。
盛友坦朝着方建言走近了一步:“人不傲慢枉少年。”
“可你知道,有的时候过于傲慢,不见得是好事。”方建言轻蔑地横了他一眼。
“所以呢?岳父您觉得我,应该怎么样?”盛友坦虚心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