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南笑了笑然后就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而就在他转身走向了洗手间的那一刹那,他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兰芸怕是会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想要帮他接电话,可是就在她打开公文包的那一刹那,她的视线却被那张孕检报告单上面的字给吸引住了。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心里一下子就轰炸开了许多想法,而她只能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是当她瞥见孕检报告单上的名字的时候,她整张脸就白掉了。
“你在做什么?”而这个时候,林司南已经洗好手从洗手间出来了。
不想让林司南看出任何端倪的兰芸,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她顺势就将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递到了林司南的面前:“电话,我看你最近在跟国外的大集团谈生意,我怕是那边来的电话,所以就想着说要不要帮你接。”
林司南的心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从兰芸的手里接过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就挂断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秘书打来的,估计又是来提醒我明天的行程。”
兰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她径直走向了餐桌,然后坐了下来:“好了,那我们就好好享受晚餐吧。”
林司南虽然没从兰芸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就试探性地问道:“你没看见什么吧?”
“我应该要看见什么吗?”兰芸一头雾水地看向林司南,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倒真的很难看出什么来。
林司南不由得再度松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已经开始夹菜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该不会是瞒着我什么事情吧?”兰芸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副严肃的模样。
林司南的视线游离在桌面上的菜上面,然后转移了话题:“看起来你的手艺还算不错,看来以后结婚后连保姆都不需要找了。”
“我可没说要给你下厨。再说了,我还得上班呢。”兰芸的心里其实是愿意的,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即便是下厨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是从林司南这奇怪的反应,兰芸已经可以确定,刚才她所看见的孕检报告单一定不是她因为她眼花,而是事实。
林司南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反正我可以养着你,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当个全职太太,这有什么不可以?”
“可就得看你的表现了。”兰芸其实是有言外之意的,她的意思是,如果一切都能顺利进展,如果她跟他之间不会再横生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她一定愿意为了他而放下一切,然后就回归到家庭,当个全职太太。
可是如果张妤凡是真的怀孕了,难道她还能无动于衷吗?毕竟她已经知道,有一个女人的肚子里正怀着林司南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她还有林司南的未来,始终都会造成一种威胁。
而这个威胁可大可小,她当然不敢忽视。
并且每一个女人其实都是自私的,她所想的当然不仅仅是自己而已,还有她与林司南的孩子。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一个父亲,而这个父亲却不是要与别人分享的父亲,那自然是最好。
谁会愿意自己的父亲在别的地方还有别的孩子呢?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啊?”林司南一边吃一边说道,然后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的厨艺真是不错,都快超过我了。”
“你这算是在夸我,还是你?”兰芸不禁觉得好笑,这个沉默的男人,却偶尔可以这样幽默,倒真的让她觉得心下温暖,因为这个男人一切的不一样,都只会在她一个人的面前才会展现出来。
林司南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说道:“其实我更愿意夸你,毕竟女人都是要靠哄的。”
“那你在别的女人面前,会不会也这样油嘴滑舌?”兰芸的这句话其实是有别的含义的,那就是,他在张妤凡的面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是冷漠?是热情?还是也会说出这样哄人的话语呢?
如果他对待张妤凡,与他对待她没什么不同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有一天,她会被张妤凡轻易取代呢?
的确,取代一个人不算容易,可是却也不算太难。
再深厚的感情,再让人无法忘怀的共患难,往往有的时候会败给那沉甸甸的回忆。
林司南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的苦痛,而这抹苦痛,无疑是因为那张孕检报告单,这份孕检报告单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措手不及的。
驰骋于商场的他,可以从容面对很多的变数,可是唯独这一次,他真的无措了。
一边是已经因为自己而遍体鳞伤的可怜女人,还有一边是自己许下承诺要携手一辈子的女人。
无论是伤害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会太容易。
同样陷入了痛苦之中的人,还有盛友坦与严芳。
今天是迟剑苏的葬礼,葬礼上并没有其他人,因为自从几年前坐牢之后,曾经与迟剑苏称兄道弟的人,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地干净而彻底,这也曾经让迟剑苏好几度怀疑,以前的那些朋友,是不是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
后来虽然被释放了,可是毕竟是有过前科的人,对于那些只懂得献媚的人来说,迟剑苏已经不值得他们去献殷勤了,所以这些人就再没露过脸。
而在严芳看来,这些人也根本不配来到迟剑苏的葬礼,因为这些人即便在你的面前流露出满脸的悲伤,可是有多少人都是带着你看不出漏洞的演技而来的?
既然都是逢场作戏,那么又何必呢?
所以严芳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送送迟剑苏。
站在墓碑前面,严芳觉得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几天前所发生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迟剑苏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为盛友坦挡下那颗子弹的那一幕,她记忆犹新。
而那个画面,多少次闯入她的梦中,然后害得她多次从噩梦之中惊醒,而那个时候,她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给迟剑苏,可是回答她的却始终都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再也不会有人在她难过的时候那样陪着她了,也不会再有人那样奋不顾身地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了,也不会再有人为了她而一次又一次地赌上所有。
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的时候,你却总是觉得不以为然,所以从未正视过那样一份幸福。只是当这份幸福从你的指缝中溜走了之后却又觉得措手不及并且痛悔不已。
“剑苏,如果我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你,我们是不是都会比现在幸福许多?”严芳直到现在还是没法接受迟剑苏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还觉得,他其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只是那个角落,是她所到不了的。
“你当初不是说过吗?会一直陪着我,可是现在怎么就食言了?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可以把我交到盛友坦的手上了?可是你都走了,你还让我怎么心安理得跟他在一起呢?”严芳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
站在这山顶上,风格外大,所以风总是会将她的围巾吹起来,最后这围巾便在她的脸上拂来拂去,弄得她的脸颊发痒。
严芳说着说着,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而这样的疼痛是你所无法操控的,因为这疼痛是突然间窜上来的,让她猝不及防,所以只能任由自己的心一阵又一阵地颤痛着。
严芳缓缓垂下头去,看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大字,她不由得别过脸去:“可能从今往后,我只能骗自己,其实你还在,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真的在这里。”而这个时候,盛友坦的声音却在严芳的背后响了起来。
盛友坦的声音让严芳的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紧紧地拉住自己的围巾的手也不自觉收紧,将自己的情绪调整清楚之后,严芳徐徐地回过身去看向了盛友坦:“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接你。”盛友坦说罢就苦涩一笑。
严芳不由得冷笑了声:“我不怪你,可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会愿意跟你回去。盛友坦,我现在没什么想跟你说的,就一句话,那就是,离婚吧。”
离婚吧……
她怎么可以那样云淡风轻并且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一个决定?这样的她仿佛让他感觉回到了那段彼此相厌的时光。
可是明明,他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到曾经那样的时光里去呢?
那样的时光已经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了,而他真的不愿意再一次将自己还有她带到那样的地狱里面去。
的确,那样的禁锢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可是除了那样霸道的禁锢之外,他还有什么可做或者说是能做的呢?就是因为毫无办法,所以才只能这样做。
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硬生生地就砸在了他的心尖上,顿时,那块柔软的地方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而这样的疼痛猝不及防地就带来了一阵的窒息感。
因为痛,所以喘不上气。
盛友坦愣滞了一下,可是他的表情却并不显得惊讶,反而满是从容:“离婚?我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