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见旋转木马

苏小晴坐在地上,眼神幽怨,明眸中闪烁着泪光。路倩拉着明辰要走,眼神似是要挟。明辰心痛,想要将苏小晴扶起来。只是陆倩一意要将自己拉走,态度不容拒绝。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苏小晴,明辰狠下心随着路倩走了。

苏小晴抬起的头,只是看见路倩拉着明辰的胳膊远去的背影。他却看不见明辰转身时紧闭的双眼,她不知道的是,那轻轻地一转身,明辰用出了自己全身的所有的力量。那力量大得仿佛挣裂了心口,撕裂般的痛。

陆倩态度强硬,硬将明辰拉走了。她怕,她怕明辰会心软,她怕明辰会不顾一切的将苏小晴扶起。她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即使这一切会令明辰伤心,她也不能容忍自己爱的人被别人夺走。

苏小晴低头看着满布灰尘的地面,心也如同这脏兮兮的地面一样,满是灰尘。苏小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悲伤过,即使自己的亲人离去时的痛也不及此时的痛,仿佛自己的心被人用刀子在上面狠狠地割了一道口子,血液从里汹涌流出。苏小晴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了一般。

一滴眼泪似是承受不住这无尽的悲伤,满载着苏小晴的伤痛,自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滴,划破脸颊,划开了苏小晴似洪水决堤般的痛。泪水自苏小晴精致的下巴落下,似一盏划破黑夜的流星,照亮了天宇。

一阵风扫来,吹起一片片枯黄的落叶,自苏小晴的身旁滑过。那本装订精致的小本子,在这阵突然袭来的冷风中色瑟瑟发抖。一张张被主人涂满色彩的纸页,胡乱地翻动着。就是此时苏小晴纷乱的内心。

苏小晴看着这本明辰赠送的日记本,心中滋味难明。这上面记载着苏小晴和明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他们的欢乐,亦有他们不开心的记忆。只是,此时的这本书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在那里嘲讽着苏小晴的天真,嘲讽着她的遭遇。

风小了,笔记本被风打开,停在了某一页。苏小晴模糊的泪眼只看见了旋转木马这四个字。尘封的记忆,仿佛刺刀,刨开了苏小晴回忆的海洋。

苏小晴又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充满着青春的悸动。那一天,他和明辰相遇。相遇在那浪漫的旋转木马边。

苏小晴自称一双小脚踏天下,绝不会马失前蹄。却在得意而忘形之际闪了小脚。只觉得失去了地心引力的苏小晴顿时失去了方向的概念。眼看那张精致的小脸就要和大地母亲热情拥抱了。苏小晴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厄运之神的审判了。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拉住了苏小晴趴向地面的身体,扶住了苏小晴。苏小晴惊魂未定,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人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个,同学,没事了……”一阵如清泉划过石溪的美妙声音传入苏小晴的耳朵里,将她从方才的惊魂未定中拉了出来。

苏小晴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慢慢地抬起头,一副帅到冒泡的容颜突然就闯入了苏小晴的心田。干净的眼眸,笑如天使般恬静的容颜。苏小晴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跳得速度快要赶上神州八号了。

一脸花痴的某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人家。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明辰咳了一下,“那个,同学,你没事了吧。”苏小晴才从花痴状态下觉醒。

自己正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帅哥,姿势暧昧。任谁都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苏小晴马上就红的像牡丹花一样了。触电一般的推开了明辰。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相遇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夏天。

那时的苏小晴,单纯地仿佛那夏日里的冰果,稍微一加热,便会无限的融化下去,无限的流失。

苏小晴又看见了石阶两个字。她又想起了她和明辰一起在旋转木马旁的台阶上刻下了的那些字。那时的明辰,扶着自己的手,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把着一把小刀,甜蜜地在石阶上刻下了“CLOVEQ”,苏小晴嘴里轻轻默念了这串字母,CLOVEQ-辰爱晴-明辰爱子晴。

曾经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的约定,到如今为何变得如此的令人心碎。如同一个个笑话,嘲讽着苏小晴。

那夜的山崖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说他会永远爱着她,她说会等,等他将来娶自己。

那一页页翻开的纸张,就如同一把把打开她记忆之海的钥匙。一段段的记忆被拿出来,在这烈日下暴晒,直至毁灭。

苏小晴慢慢地伸出瘦弱的小手,怜惜地将那本笔记本拾起。用手擦净上面的灰尘,苏小晴将它紧紧地拥入怀中,任泪水决堤般的涌出,淹没了苏小晴的梦。

几个路过的女生对着苏小晴的孤独的背影指手画脚。有疑惑,有鄙夷,但更多知情的同学还是比较同情苏小晴的遭遇的。

苏小晴想起了橘子,可是自己的橘子刚从看守所出来不久,颜辉还躺在医院。自己的男朋友又跟自己最好的朋友走了。苏小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孤独,苏小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孤独而可怜的流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苏小晴有一瞬间想要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令自己伤心欲绝的世界。虽然自己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两个苏小晴的同班同学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哭泣,慌忙走来将她拉起来。

“小晴,你怎么了啊?怎么坐在这里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不要哭了啊。”

苏小晴看着眼前的同学关切的眼神,心里更加难受了。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兰姐!呜呜呜……”晴抱着她哭成了泪人儿。伤心地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哭声令人心碎。

爱情真的是一把双刃剑啊,有时甜得像密,有时又苦似黄连。

几人将苏小晴带回了宿舍,兰姐给她打来热水让她洗了脸。让她早点休息。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苏小晴乖乖得躺下了,面容憔悴。

兰姐几人见苏小晴睡了就下楼了,留苏小晴一个人在宿舍里好好的休息。苏小晴本以为闭上眼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的。只是她错了,一闭上眼睛的她,脑海里闪烁的还是关于她们的回忆,仿佛魔咒一般缠绕着苏小晴,令苏小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苏小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想那些蚀骨的回忆。不去想那些撕心裂肺的痛的根源。爱得越深,伤得越狠。

苏小晴在极度的悲伤中缓缓睡去,看来苏小晴是真的累了,已经无力再去想什么了。月光洒落,透过窗帘的缝隙,印上了她的洁白的额头,迷蒙的月光,照出了苏小晴眼角残留的泪痕。

寂静的夜,浮云流转,月隐南天。

苏小晴做了一个梦,梦见明辰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梦见了明辰又带着自己回到了它们的旋转木马那里,他们两个一起坐在旋转木马上面,快乐地嬉笑着。梦里的苏小晴,快乐的像个小鸟一般。梦中的明辰拉着苏小晴的小手,含情脉脉。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苏小晴。苏晴在梦中感动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浸湿了花布枕头。

伤感的手机铃声在半夜忽然想起,将苏小晴从梦中惊醒。苏小晴睁开迷蒙的双眼,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自己编织的梦。苏小晴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活在了梦中。苏小晴的世界被颠覆了,因为他觉得有明辰陪伴的梦,才是她的现实。

手机莹白的光在漆黑的夜里孤独的闪烁,恍如黑夜里的幽灵。

苏小晴疲惫的拿起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苏小晴想不出来会是谁?按下接听键,苏小晴将手机至于耳朵旁边。

“喂?”苏小晴声音沙哑。哭得太久,不知何时,声音都变了。

对面没有人说话,良久的寂静。

什么人会半夜打电话给自己呢?而且还不说话?

苏小晴静静的听着对面的细微声音,她听到了哽咽的细微声音。苏小晴的心在急速的跳动,她或许猜到了是谁了。

“明辰?是……你吗?”苏小晴鼓起勇气,勇敢的问向电话的另一端的那个人。

苏小晴此时的心里是惶恐地、纠结的,她希望这是明辰的电话,又宁愿这不是他的电话。因为,她的心,此时在那曾经充满爱的地方,种满了无尽的恨。恨明辰抛弃了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最好的朋友陆倩将自己的男朋友夺走了。

电话的那头久久没有说话,苏小晴就在那执着的等着。她知道,就是明辰的电话,她感觉的到。苏小晴本来不是这么固执的人的。只是爱情会另一个人改变,变得令自己难以想象。

“晴儿……是我,明辰……”明辰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电话的那头终于说话了。

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又再次的在耳边响起,虽是早已猜到是明辰,可是在真的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后,苏小晴还是控制不住了自己汹涌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要违背我们当初的诺言,和别的女人走了?为什么你会忍心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痛苦的活着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苏小晴大声地将所有的问题都吼了出来,将自己心里的孤单、伤痛、悔恨、以及深深的思念,都混在了这汹涌的泪水里。

电话的那头同样传来了哽咽的哭泣声,“晴儿……我……?”明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想把一切都告诉苏小晴,因为他再也受不了了自己内心的折磨,她是那么的爱着苏小晴,他宁愿痛苦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纵是撕心裂肺他也愿意一个人承受,他只想他的晴儿快乐,虽然这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他们俩简单快乐的在一起。

明辰理了理情绪,“晴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

苏小晴狠狠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发出来。她亦是不想他知道自己的懦弱的。为了自己仅存的一点点尊严。

“我……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那么的相信你,恨我自己瞎了眼睛,竟然会爱上你,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傻傻的爱上了你,爱得不能自拔。你可知道,失去了你,我曾经想到过死?”苏小晴哽噎的回答,听在明辰的耳中,竟有种钻心的痛。

明辰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心痛得仿佛要裂开一般。

“晴儿,能不能听我给你解释?”明辰乞求的语气落入苏小晴的耳中。苏小晴手捂着嘴,不住的摇头不说话,当然,这一切,明辰是看不见的吧。

“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晴儿,如果……如果我说我依然爱着你,就像以前一样,从没有改变过,你会相信吗?”明辰声音颤抖,伤心的泪水肆意的在那张曾经皎洁如明月般的素白容颜上划过,撕裂了灵魂般的伤痛情绪在电话的两头弥漫。

苏小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想说自己已经不会再爱明辰了,她想说自己不会再相信明辰了,她想告诉自己他是在骗自己,她告诉自己明辰已经不再爱自己,不要再存有什么幻想了,放下吧,放过自己吧。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心仍在明辰那里,虽然此时已经伤痕累累。她知道,自己还是爱着明辰的,不然不会伤心的如此歇斯底里。她其实还是心存希夷的,她想要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以前的种种情景在迷茫的脑海里存放多久,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恨他。爱情就是这样富有魔力,会另一个人变得癫狂,变得痴傻。明知道别人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还是恨不起来,俗世的人,把这成为“犯贱”。

“晴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把这一切告诉你。我和陆倩是假的,我并不喜欢她,这一切都是陆倩的阴谋,都是她的把戏。她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明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苏小晴听得疑惑不解,明辰说是陆倩主导了这一切。怎么可能?陆倩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她是最了解陆倩的了。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地样子,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苏小晴突然间又想起来了陆倩的一些奇怪的地方。她从没有谈到过自己的家人。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苏小晴竟然不知道他的家庭地址,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而且她有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拿出了不少的钱来买很名贵的东西。虽然她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山寨的。

“晴儿,你听我说,陆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橘子这次的事就是她派人搞出来的,还有颜辉的事情,根本不是几个小流氓调戏他女朋友那么的而简单。也是她派人做的。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明辰的话,仿佛惊雷在苏小晴的耳边炸响。

“什么?为什么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做啊?”苏小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陆倩做这一切都是……都是要我喜欢她,她说她一直喜欢着我,让我离开你,只要我离开了你,她就会放过大家,放过橘子和颜辉。她说你们两个是朋友,她不忍心伤害你。所以没有对你下手。”

不忍心对自己下手?这还是不忍心对自己下手吗?让橘子进了监狱,让自己的高中同学进了医院,让自己最爱的男朋友离开了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在伤害自己吗?难道这伤害的还不够吗?这和拿刀子在自己的心口上刺了一道道有什么区别吗?苏小晴不敢相信,她不相信陆倩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人。

“她说,只要我离开了你,这一切都会过去,她会放了橘子,不会再找她的麻烦。晴儿,我是爱着你的,一直爱着,从没有改变过。我不忍心看见你伤心的样子。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好吗?”明辰好想将苏小晴抱进怀中,紧紧地将她环住,哪怕下一刻就离他而去。

“她不允许我将这一切告诉你,她会查我的手机通话记录,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我,不让我和你联系。我今天偷偷办了一张新卡,她不知道,我趁她睡着了才偷偷跑出来给你打电话的。晴儿……我想你了。我好想抱抱你……”说道最后,明辰声音哽咽了。

苏小晴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大声地哭了,无边的痛,深深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如决堤的江水,汹涌而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明辰……我爱你……可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苏小晴痛苦的咬着下唇,猩红的血迹自嘴角滑落,一如杜鹃泣血的牡丹。绽放在了这充满伤情的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