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好,不送。”张凡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林天然就带着威少两人离开了。
“爸,干嘛这么求他,我就不信除了他没人能治好爷爷!”门外,传来威少那极度不服气的声音来。
“闭嘴,你还敢说!”林天然的呵斥声也紧随其后,“要是你一开始就对他客客气气的,事情能闹到这步田地?”
摇了摇头,张凡起身,将门给关死,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才刚刚把门关上,屁股都还没有坐热,门铃就又响了起来,张凡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有人找上门来?这次又会是谁?
很显然门外那人十分有素养,门铃只是轻轻按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在外面等候,不像是有些人按个没完直到门打开了才完事。
“来啦。”张凡应了一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那略显沧桑跟憔悴的面孔,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张凡顿时就是一愣,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淡安然地面对任何人了,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是因为原来那个张凡在作祟吗?张凡不知道原因。
中年人也面色复杂地看着张凡,久久无言,眼中闪过无数种情绪来,爱怜,惭愧,无奈,不解,等等,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原来那个张凡的老子,张建峰。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门口相视而立,一时间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还是张建峰当先开了口,咧嘴微微一笑:“小凡,不请我进去吗。”
小凡,这个称呼,已经不知道有多久都没听到了,张凡忽然有些感慨,但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冲张建峰招了招手,道:“进来说吧。”
张建峰缓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房内的环境,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小凡,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还好吧,我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张凡大大咧咧地在张建峰面前坐了下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指了指冰箱,“想喝什么的话,自己拿。”
“不了。”张建峰摆了摆手,看着面前张凡的模样,心理面感慨万千。
虽然他早就知道张凡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家所认识的张凡了,可是知道此刻,同张凡面对面而立,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带给自己一种如此陌生的感觉,似乎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尽管乍一看他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但是张建峰却能深刻的感觉到,张凡内心深处那一抹谁都不能接近的高傲和冷漠,就算是自己,也不能。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跟小凡,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那种父子关系上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深深看了张凡片刻,张建森忍不住问道,眼中带着一抹关切跟愧疚。
张凡被赶出来张家这么久了,作为一个父亲,张建峰却一直到这么久之后才来看望张凡,尽管这是为了保护张凡,可从内心深处,张建峰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凡。
“很好。”张凡耸了耸肩,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一片麻木,“没有了张家,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张建峰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小凡过得,真的很好吗?
张建峰不知道说什么,张凡也不说话,只是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而已,房间里的气氛就有点尴尬,张建峰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还是张凡当先打破了沉寂。
“小凡,你就不叫我一声爸吗。”张建峰答非所问,深切地望着张凡的眼睛。
“不要忘了,我已经不是张家的人了。”张凡再一次耸了耸肩。
“唉。”张建峰不禁摇头一叹,“你在怪我吗小凡。”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的难处。”张凡脸色平静地说道,就如同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我不怪任何人,生在这种家庭当中,我又是这么一种人,出现这种结果是必然的。”
张建峰又不说话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张凡竟然能够如此冷静跟客观地评价自己被赶出张家的事情,竟然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其镇静的态度让张建峰都感到可怕。
可越是这样,张建峰的心里就越感到堵得慌,只好又端起茶杯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咕咚咽下去一大口茶水,似乎将心里的不痛快都咽了下去,张建峰才悠悠说道:“小凡,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张凡面无表情地应道。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张建峰若有所感地附和起来,很快,又整理了一下情绪,话锋一转,道,“张家已经闹翻天了。”
“因为我?”张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于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你大伯始终都是张家的顶梁柱。”
“他不是我大伯。”张凡冷漠地说道,心里也感到一阵难受,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张建峰还是为了张建森那个老货而来的。
“张凡,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体里始终流着张家的血液。”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张家的意思?”张凡冷哼了一声。
“……”张建峰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能够理解张凡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自己其实也并不痛快,但是没有办法,这一趟,他必须来。
“我知道你能治好大哥,小凡,出手救救他吧。”咬了咬牙,张建峰终究还是艰难无比地说出了这句话来,“为了张家,也为了我。”
张凡更是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不爽,极度的不痛快,本来他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因为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
以张家的能量,自然能够查到只有自己才能治好张建森,而派来游说自己的不二人选,自然就是自己的老子张建峰了,这些就算是用大腿想也能够猜得到。
可这一刻真地到来之后,张凡却是真地很烦很烦。
“你本人也希望我这么做吗?”张凡有点苦涩地问道。
“小凡,这关系到张家的兴衰,我也希望你能够救救大哥,我不祈求你能够原谅我,就当这一切是为了梦颖吧。张家衰退了,梦颖的日子也会不好过的。”张建峰同样苦涩无比地说道。
“我知道了。”张凡忽然就笑了,站起了身来,“我会治好张建森那个老货的,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是最后一次,你走吧。”
“小凡……”张建峰喃喃叫了一声,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摇头感叹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在那一刻,他的背影,显得是如此的萧索。
看着张建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框之中,渐渐变得消失不见,张凡颓然无比地靠在了沙发上,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身心俱疲。
张建峰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原来我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张家人。”张凡无奈地摇头一叹,本来他只是因为自己只是舍不得张梦颖而已,但现在才发现,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定位在了张建峰儿子这个角色里,其实那只是原来那具肉身的父亲,跟眼下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自己却仍旧如此的愤怒。
说穿了,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孤独寂寥在作祟啊,天大地大,日出日落,这,始终都是另外一个世界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摇了摇头,张凡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拿起外套,出了门。
当张凡出现在周济世面前的时候,可着实是让周济世好好吃了一惊的。
“张老弟,你,你要治疗张建森先生?”周济世瞪着眼睛问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自己当时可是请张凡出手过,但却被张凡异常坚决地给拒绝了,可谁想几天之后,张凡竟然又主动要求替张建森治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周老哥,你安排一下吧。”张凡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老弟,你不是不愿意给张建森先生治疗吗。”周济世奇怪无比地问道。
“周老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看得出来张凡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周济世也没有多问下去,拿起电话来拨了几个号,对相关部门的医护人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亲自带着张凡,赶往了张建森那个病房里。
此时此刻的张建森,情况简直糟糕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整个人都被隔离在了重症监护室里,二十四小时都是专门的护士跟医师值班守护,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老家伙就无声无息地葛屁了。
“周院长。”
重症监护室里的医护人员都被打了招呼,见到周济世进来之后也不感到意外,同客客气气地跟周济世打了一个招呼,却不禁在张凡身上瞟来瞟去的,一片惊疑。
第一人民医院里,张凡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尽管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张凡,可是有关张凡的传说,却一直都在一院里面流传,甚至是流传到二院三院里去了。
当接到周济世的通知,说是有一位新来的医师要接手张建森的治疗时,他们都还十分奇怪,江北市最好的医生专家都在这里了,难道院长又从其他地方请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