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煞后人

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哑四早已识相地离开,可是牧祈天的脚却定在了原地。

清风萧萧,夏日的最后一丝暑气飘远,满地的粉蝶飞舞,随着翅膀的舞动,空气中的香味愈来愈浓。

鼻间舞动的是他的落寞,眼底划过一抹刺痛。

不得不承认,他来晚了。

“怎么突然想起要种醉蝶?”月无殇摘了一朵放在鼻间轻嗅,神情惬意,向晴从来不知道他能做出这么轻松的表情,是因为这些花?还是这醉人的栀子香味呢?

“我以为你会喜欢。”向晴将视线重新放在满地招扬的飞蝶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月无殇的事情那么上心,自从他那次离开山谷之后,心里老是会莫名地牵挂,很不像她。

她不确定这样的感觉是什么,直到看见他回来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份并不单纯的感情,所以才会事事留意,想讨他的欢心吧。

可是现在算是成功了吗?向晴有些不确定。

因为她记忆里熟悉的这个男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展现出来的。

可是今天的月无殇或许是真的醉了。

“我很喜欢。”

月无殇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心里的震撼自然不小。

“只是以后要种花讨我欢心的话,不必找旁人,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月无殇指着自己,难得表情看起来十分逗趣。

可是就是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向晴觉得好笑,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宝啊,什么讨欢心,她就那么闲着没事干吗?

或许她真是,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立场了。

看来以后他又要嚣张了,这都是自己种下的因啊,向晴在心里哀嚎。

“你没戴簪子。”月无殇突然的炮弹性发言让向晴一愣。

这人的跳跃性太强了,刚才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氛围,此时立刻冷僵。

向晴看着面色不好的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随意扎起的马尾,语气有些无奈。

“又没有梳髻,哪里用得着簪子。”

向晴说的很自然,可是月无殇却仍旧不松口。

“那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有些别扭地说着。

向晴有些无语,难道是礼物就一定要随身携带?要是人家送她一个大鼎,她还要傻乎乎地扛在身上。

向晴越想越觉得月无殇的思维很另类,可是却不敢辩解,要知道和一个闹别扭的大男人交流,最后吃亏的还是女人,她还是识相一点吧。

“知道了,我以后一定随身携带,绝对簪不离身,嗯?”

最后一声“嗯”极尽撒娇的口吻,饶是月无殇这块“千年玄冰”也要解冻,向晴看着某人缓和的面色,突然想到原来大冰块也是有弱点的。

她以后要多多利用她的“美色”了。

看着不远处一男一女契合的身影,牧祈天幽幽地背过身去,脚步沉重地如拴住了身子一般,那一头便是心底深处最为隐秘的情感在作祟,这一头理智却一点点被剥离,最后只剩下逃离的勇气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情感会是这般磨人,有些人不必一辈子去等待,只需一眼就能确定她就是那个人。

而他的记忆便只剩下向晴了吧。

“祈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无忧大老远就看见牧祈天落寞的身影,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思索的脸庞,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

牧祈天看见无忧,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往四周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周围是一大片的密林,这里好像离花圃很远,他到底是“晃”了多久,才会这么无意识地来到这个地方。

“我只是随便走走。”牧祈天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不想别人看出他此时的情绪。

“对了,前辈来这里做什么?”

“哦,只是办点事。”无忧的手不自觉地往腰带上摸去,这个动作自然也落在了牧祈天的眼中。

无忧的举止很神秘,与其说神秘倒不如说整个千魂谷都笼罩在一层纱布之中,朦胧不真实却又引人热血沸腾,只想解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既然前辈有事,晚辈就不打扰了。”牧祈天识趣地离去。

待无忧没有察觉之时,他便一个身影隐在了大树后面。

今天就让他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让父亲如此惶惶不安,又是什么力量隐藏在千魂谷之中。

牧祈天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无忧,直到通到一条死路,他心里不禁好奇,无忧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当日自己又是怎么被救起的?

心里的好奇越重,身体往往会比理智事先做出反应。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牧祈天在无忧跳入幽深似是没有止境的地洞的时候便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周围没有风,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唯一能感觉得到的就是自己身体的重量一直将自己往下带。

许久,双脚依然没有沾到地,往四周看去,眼睛就像是可有可无的装饰,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不顾一切的勇气。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没有尽头的时候,如芝麻点的光斑渐渐侵蚀眼角,久居黑暗的眼不能适应而本能地眯起,眼睛闪过一抹刺痛,直到眼角逼出一抹晶莹。

坚硬的地面,当脚踏实地的瞬间,他觉得难熬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单手抵在额间阻挡光线,直到不适稍稍缓和,他才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

一望无际的死寂,水滴拍打着岩石的声音淡淡地释出了空气中的一抹诡异,这里是?

当看见石雕上刻着的字时,牧祈天不自觉睁大了双眸,月华寝。

直到不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他利落地闪进了岩石的后面,身子微微前移,果然看见无忧的背影消失在巨大的岩石之间,竟然穿过去了!

好像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牧祈天的脚步开始微微后移,他感觉只要知道这一切,自己的心脏便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裂,都到这一刻了,他难道还会畏惧一个隐藏的事实。

学着无忧的样子,牧祈天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拔开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直到鲜血将“月华寝”三个字浸透,闪着诡异的猎芒,掩起眼底的那抹震惊,牧祈天顺着那道光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里面却如冰冻三尺一般,让人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是常人估计很难在这里呆上一盏茶的时间。

这里沉寂得不像活人呆的地方,就像冰冷的石窟,更像是坟墓!

牧祈天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这里埋葬了什么人?

前面早就没有了无忧的身影,牧祈天无处可寻,只能靠自己在偌大的石窟之中摸索前进,他只能靠听声去辨位,又不能发出声音,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无忧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了,只是不想出言点破,身为月煞的后人,有些事,有些责任是不应该逃避的。

那个孩子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先人是怎么愤愤不平地离开这个人世的。

无忧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复仇,仇恨只会吞噬一个人的心,直到跟对方一样肮脏丑陋,皓洁的月怎能染上被玷污的血。

他拾步上前,掏出了自己怀里的月玺,看着它由浑黑的死寂渐渐觉醒,淡淡的银紫色光芒由手心散开,一点点地与之契合。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牙床上淡淡的银光直扑而来,直到两者相互缠绕,互为一体。

无忧感觉自手心冰寒之气渐渐散布全身,彻骨的寒似要冻结他的血液,他加快脚步来到石棺前,将黑晶石放进石棺之中。

就在这时原本缠绕的银紫光慢慢与石棺之中的白芒融为一体,黑晶石与如玉一般清透的晶石结合,竟看不出一丝裂缝。

结合之后的两块晶石似是月牙状,收敛了光芒便稳稳地落在了躺在石棺中的绝色女子手中。

而女子的额间月牙痕迹发出细微的光芒。

无忧见状,单膝跪地,面色满是敬意。

“月主,无忧幸不辱命,终于把月玺送回您的手中了,您可以安息了。”说到最后,无忧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隔着水晶石棺,仿佛还能看见女子姣好的面容,模糊的轮廓似是水中月,镜中花,美丽至极。

只是冰冷的石棺中却没有一丝的生气,它冰封了女子余世的美好。

“祈天,出来吧。想知道什么,答案都在这里。”

躲在岩石后面的身影一愣,随即走了出来。

牧祈天笔直看进的是无忧悲伤的眼,还有凝结在眸中滞重的情绪。

视线微微偏移,最终停留在石棺中模糊的身影上,这个女人是谁?

无忧像是知道此刻牧祈天心中所想一般,他一脸沉重,最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都二十年了,这一切还有拨开云雾的一天,祈天啊,我们的身上流的都是月煞的血啊。”

月煞?

牧祈天的身形晃动,双瞳一怔,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容易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才发现却已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