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人话分离,有人笑聚首。
羊旻看着底下的人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从厨房里端出来,面色讶然。
那个小丫头竟然真的做到了,看管家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他想这会敖仓堡上下没有人会小看这个瘦小身板的丫头了吧。
看着众人呆呆的看向围着围裙,持着锅铲的模样,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油腻的感觉,反而生出了几分清心之感。
看她娴熟的手法,瘦小的身子在一堆男人之间穿梭,香汗淋漓的模样煞是可人,脸上像是被洗涤了一般纯净,这下真是水中呈莲,雾里生花了。
不过迷人是迷人,羊旻心里还是略有不爽的,为什么他要和其他男人分享属于她的美好呢。
到底是被宣侯那小子害了,不然他哪还要重拾自己在那小丫头心中的形象呢。
咒骂的那人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我说三哥,小敏做菜,你在这里当什么门神啊。”宣侯很不客气地打劫了一盘菜,很没形象地用手捞着吃。
真脏。
可是羊旻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刚才这个小子好像说了什么小敏。
他的眼睛微眯,早就应该知道敌人就是内部的人,那丫头一点心机也没有的样子最是惹人生怜,更何况与他相比,宣侯的确与她年纪更加相近,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老大叔了,而他们年纪相仿自然容易亲近。
他怎么就没提防着呢。
宣侯吃着眼梢就瞄到了某人似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样子,这怒火燎原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
他艰难地咽着口水。
“三哥,小敏的手艺不错,要不你尝尝。”
好东西是要拿来分享的,宣侯很“大方”地将自己已经杀将到一半的菜送到羊旻的口中。
只是油腻腻的手实在引不起别人的胃口。
羊旻瞪着身边的人。
哎呦,三哥你不要这么瞪着我啊,大不了以后我让你吃第一口,宣侯悻悻收回自己的爪子。
可是羊旻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
“说。”
“三哥,你这无头苍蝇没头没尾的,让我说什么啊?”宣侯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后退。
“你是不是在打敏敏的主意,把那个女人接到堡里是你的主意吧。”羊旻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宣侯感觉三哥有时候太精明,可是有时候又迟钝得可以,他倒一口咬定事情就是他做的,只是这敖仓堡等着看他笑话的可不止他一人啊。
“三哥,那个,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可以解释的嘛。”宣侯退无可退,只能半弯腰,做投降状。
洋旻停住了脚,可是视线还黏在宣侯的身上,等待所谓的解释。
“咳咳。”宣侯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
“我看还是遮掩比较直接。”羊旻说着就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哇,来真的哦,三哥不愧是三哥啊。
在宣侯感慨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敏敏一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羊旻一只手抓住了宣侯的衣领,另一只手则在空中停滞。
因为羊旻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敏敏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可是宣侯那一脸可怜的样子却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他们难道真的要打架!
想到这里,敏敏顾不得其他,赶紧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羊大哥,有事好好说,宣侯他一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他是没惹他生气,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欠揍而已吗。
等等,宣侯,羊旻似是抓到了重点。
“你刚才叫他什么?”羊旻指着宣侯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对自己则一声声疏离客套的羊大哥,可是对这个人精似的的小子竟唤得那么自然。
羊旻一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是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眸子,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闷闷地转身离开。
弄得站在原地的敏敏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才她说错话了?
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宣侯。
“小敏我去叫人端菜。”宣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可是在敏敏的面前又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是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不过三哥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宣侯毫无同情心地继续在心里嘲笑某人。
“三弟。”
“砰。”
地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险还在。
今天这个家伙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啊,地鼠继续敲门,可是里面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应该是假装作死。
看来只能他一个人去迎接老大了,想想这些人真的是很没有义气。
转身,地鼠将自家的几个兄弟数落了个遍,最后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饭,还是先去厨房蹭点吃的吧,听说老三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厨艺不错的样子,嗯,看来可以揩点油。
于是刚才还愤愤地批判自家兄弟的地鼠现在却比任何人还要积极地投身到其他事情当中,看来还是美食的诱惑比较大。
这样一来,敖仓堡的老大就这样被众人遗忘了。
“我说小子,你确定你是这山头的老大,怎么连半个迎接的人影都没有。”
老人四周张望,可是黑灯熄火的,什么都没有瞧见。
“让前辈见笑了。”天虎笑着说道,可是心里却不以为意。
老人摆手。
“见笑倒是不回,只是小老头我就是喜欢热闹,要是你那不够热闹,我还能给你整出一整台戏桩子来。”
老人笑着,可是天虎却没来由毛骨悚然,这话听着实在惊悚啊。
若是敖仓堡天天整的跟唱大戏一样,他这个大当家直接改行当班主好了。
不过越是相处天虎也发现了老人越发可爱的一面,直言坦率,不像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那般寡言深沉,当真是会享受人生乐趣。
他想着若是霜染白发之时也能如此乐观,那么倒是不枉来这世上一行了。
“大当家回来了!”
瞭望台那里守着的人一声吆喝,不多时一群人便如蜂窝一般涌了出来。
老人一见,兴奋到极点,这样的阵势当比皇帝老子出巡还有趣上几倍。
“大家都进去吧,前辈这边请。”天虎在前引路,老人跟着蹦哒着走了进去。
一路上一刻也没消停过,东走走,西看看。
老人在心里想,的确这个小子没有骗他,整个敖仓堡上下虽不上简陋,可是也比不上水镜山庄的半点奢靡之处。
不过心性相投,老人就是没来由喜欢这个地方。
富贵终将散,自在才是最重要,一个金牢笼有什么好稀罕的。
“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天虎看向正在研究墙上所挂字画的老人。
“小子,我看你为人不俗,怎么挂起这般俗不可耐的山水画来。”老人转身调笑。
丝毫没有一点不适之处,可见早就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方便了。
“只是闲来练笔,不登大雅之堂。”天虎一个金刚一般的大男人难得红了脸。
这都要怪他那些兄弟,看屋子死气,于是便私自拿了他所画的山水画应景,等到他反对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难得你心境如此开阔,世上难有几人能做到你这般啊。”老人叹道。
看着画中碧绿幽然的湖水,心绪怅然。
“小子,我应该有房间吧。”
老人太过跳跃性的话语让天虎一愣,而后轻点头。
敖仓堡虽然不大,可是也有百来号人口,腾出一个房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辈不先用过晚膳吗再休息吗?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去准备了。”
“不用了,来的路上吃的太撑了,我先去睡一觉,啊。”
老人打了一个哈气,困意连连。
天虎自知不是待客之道,可是既然老人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心要招待的贵客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而桌上却摆满了美味可口的菜肴,让人看了食指大动,地鼠虽然已经吃过一些饱腹,可是此时看了依旧忍不住想吃。
“大哥,你要招待的客人在哪里啊?”地鼠看只有天虎一人坐在主位上,不免有些讶异地问出声。
“已经进房休息了。对了这几日堡里还算太平吧?”天虎问道。
其实在外,他一直都挺担心堡内的大小事务是否有人料理,平日里他的这些兄弟做事总是太过鲁莽,他也要时常在旁边照看提点,如今怕人在外面生了事端。
“一切都很好,只是……我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老三有些怪怪的,今日还有一个姑娘进了堡内,好像是……妓院里的姑娘。”
地鼠一边说一边看着天虎的脸色,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大事的他越说越发觉得老大仅仅只是走了几天的光景,堡内就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了。
天虎微微睁大了眼睛,敖仓堡本来就不收留女人,可是上次羊旻带回一个小丫头已经是例外了,如今又来一个妓院的姑娘,绕是他当家作主,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摆了摆手。
“算了,你看着点,别让他们惹出太多的事,至于两位姑娘安置妥当,别坏了规矩。”有规矩才能成方圆,天虎自当在意。
地鼠应着,不过那帮家伙若要使劲闹腾翻了天,他还是有些无力啊。
想起自己差点被压断的鼻梁,磁。
天萌萌亮。
向晴揉着惺忪的睡眼,月无殇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两人都没有讲话,气氛压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