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怎会在此?”天虎转移话题。
其实话里也带了几分试探,那日在水镜山庄他虽是无意,可是也是在巧合之下知道了老人与海御风的关系。
就冲这层关系,他也不好太放松警惕。
“你把我一人撇在了一旁,我无聊,你不来找我自然我就来找你了。”老人说的自然,可是书房内的人却听了额角抽搐。
这话听着怎么带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老大和老人……
众人一致地摇头,简直就是胡扯。
天虎一听,再看看自家兄弟的反应,老五宣侯的肩膀已经抽动得厉害,而一向沉默的老四也撇过头去,紧抿的唇线不难猜出此时他的情绪,他还真是好好地娱乐了自己,取悦了众人啊。
“是晚辈怠慢了,前辈若想参观一下敖仓堡,在下可以陪您出去走走。”
天虎说完,老人便连连摆手,参观,这多没劲啊。
“刚才听你们说水镜山庄的事情,有什么好玩的吗?我也想参与。”老人看起来兴趣盎然,可是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心怀不轨。
他们不追究他偷听的事,他自己倒先提出来了。
地鼠不满地咕哝,而旁边的人也是同感。
“切,真是小气,一点也不懂得分享的可贵。”老人轻啐。
头微微四十五度高高扬起,红绳绑着的山羊胡子翘得老高,众人的视野黑了一片,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而且有人这样子为老不尊的吗?
对于老人,又有一票人雷了大半,看来往后的日子算得上有趣了。
“这里是哪里啊?我来过?”向晴虽然不大确定,可是总感觉记忆里有些模糊的片段。
月无殇没有否定,而他寥寥的神情也让向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牵着她一路走过,即使在昏暗满是石子的沟壑间,她亦无比安心,握着月无殇的手紧了紧。
而他亦然。
向晴看着冰棺里的绝色美人微微愣神,她是?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人,而月无殇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寂寥,向晴的心里发酸,这个女子对他而言应该很重要吧。
她在心里猜测月无殇将自己带过来的用意,可是她终究不是月无殇肚子里的蛔虫。
在向晴的心里却是认定了面前躺着的女人必定和月无殇有过那么一段,男人眼里的深情,她不陌生,只是这时候宁愿自己变成瞎子,也好过成为一个傻子。
一想到他的掌心曾经也熨帖另外一个女人的体温,向晴的心里就难过,手无力地放开,只感觉对方的力道。
“她是我母亲。”
哈?
向晴还在想着自己终究不是什么大度的女人,这回也顾不上什么气量了,她一定要和月无殇摊牌。
可是月无殇突入而来的一句话让她一怔。
视线缓缓地移上女人精致的容颜,她实在很难相信面前这个肌肤吹弹可破,就如双十芳华的妙龄少女会是月无殇的妈。
这简直太惊悚了,看来还真是驻颜有术,不过她的心里却在好奇,为什么她的尸身会如此完好的保存在这里呢,最重要的是月无殇从未提起自己还有一个母亲。
也许不是他没提起,只是她从来就当他是一个大冰块,说不定和孙悟空就是拜把子的兄弟,一样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看着月无殇幽幽的面容,她想,自己还真是不了解他。
而他除却“假向晴”这个身份,对自己又有多少的了解。
看来他们是半斤八两啊。
月无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向另外一个人分享自己心里的情绪,因为在他的眼里,这辈子他不愿成为母亲那样的人,最后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每日冷寒,冰裹的身躯,就连心也渐渐冷却。
每年他都会来这一次,是来看母亲,又或许是在舔舐他自己的伤口,二十年前的那场厮杀也让他打从娘胎里就带了病根。
当年,月灵儿以身驱动月玺护众人离开,可是却被月玺的寒气入侵,当时她已经身怀六甲,胎儿自然会受到母体的影响,而月无殇的出世注定画满了悲凉。
往事一幕幕,他从来不曾经历过,可是如今去像是深刻在脑中一般,原来有些事情就算不去想,记忆也会自动跳出来,直到你喘息着逃避。
“月。”向晴看月无殇松开了她的手,双手颤抖着攀着冰棺,她有些担心地唤道。
“没事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月无殇转身,向晴水光潋滟的双眸睇着他。
四目相对之处,彼此之间不言而喻。
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孤独,他的恐惧,他会得到救赎吗?从这个小丫头身上。
月无殇伸手将她搂紧。
是啊,有了你,我就不会再孤独,昨夜乞讨的承诺如今飘落在了心坎上,月无殇倒有些难以置信了。
向晴双手顺着他的背脊一点点地抚摸而下,平顺了他的不安。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女人手中握着的月玺发出淡淡的盈光,而修长光洁的手指微微一动……
悲伤中的月无殇感性,而向晴也做了一回圣母,可是清醒重新冷面的月无殇则很难搞。
向晴嘟着小嘴抗议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看向已经合上的冰棺。
“您说他是不是很过分,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向晴黑面。
她刚才只是说不离开她,可没说自己要放弃出谷的机会,想她都没有和他算欺瞒自己不能出谷的事情,他倒好,扮扮可怜就赢取了她的同情心。
头无力地垂下,这都要怪她自己啊,完全就没有底线嘛。
“走吧。”月无殇伸手,向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搭了上去。
月无殇无奈,这个丫头就是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
“先去和莲姨打声招呼,这次花的时间可能会多一点。”
“时间?”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月无殇的食指已经抵上了她小巧玲珑的鼻头。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月无殇一扫刚才的阴郁。
“我以为你想出谷呢,既然你没那个意思,我们就……”
“就出发吧,我们现在就跟莲姨去说。”向晴急生生地捂住了月无殇的嘴巴。
在他的话只说到一半的时候,赶紧抢声。
月无殇乐了,被素手紧紧捂着的唇瓣高高扬起。
看着面前的小人儿拽着自己往外走,这回倒是心急了,看来她对于出谷的热衷从来就没有消退过啊。
想到自己的介怀,月无殇的心里突然就释怀了,也许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只要她的身旁时刻有他护着,他便不用再担心什么意外了。
最重要的是能看见她的笑容。
雪莲面上没有惊讶,只是看着向晴的眸子有着向晴自己无法解读的情绪。
向晴想,要么就是雪莲自己有心事,要么就是那件事和自己不大不小有一些关系,她乐于出谷,所以精神亢奋,可是身边人低潮的情绪,她自然也能感受到。
“莲姨,要不你和无忧大叔跟我和月一起出去吧,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去玩一玩,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是也很闷嘛。”向晴很体贴地为雪莲着想。
她自己在心里想着,雪莲的郁郁寡欢多半和整日闷在谷里,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气有关。
所以心里想着自然有好事要分一杯羹给别人。
“不了,莲姨在这里呆久了,倒不习惯外面的生活了,你出去玩,回来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也是一样的。”雪莲笑道。
可以向晴心里却在想,这怎么会一样呢,毕竟亲身经历的总会多姿多彩一点。
可是看见雪莲似乎不好被说动的样子,向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砰。”
炽热的温度顺着肌肤的纹理一点点地侵入到血液里的每一寸,碗应声破碎,一地狼藉。
在众人赶过来的时候,女人的长发上还带有一丝狼狈的痕迹。
“啪。”
众人又是一愣,以为女人打架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了,刚想缓一口气,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巴掌,而始作俑者正是敖仓堡的三当家。
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事不光彩。
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毕竟这事谁是受害者一目了然。
虽说女人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几道拇指印,盈盈眸光似是浸了水一般,染得那抹红痕越发怜人。
可偏偏她的眼泪就像鱼贩刀下的鱼眼珠,完全引不起大家的同情。
羊旻视若无睹,径自往地上的人儿走去。
看她捂着的半边脸已经通红,白皙的小手试图去包裹那抹印记,可是却越发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羊旻气得红了眼,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人便抱着地上早已眼眶湿润的人离去。
只留下一群看好戏的人拍手喝彩。
“来人,请莺莺姑娘出堡,还有记得好好跟她旁边的这个丫头讲讲我们敖仓堡的规矩。”
于是一位佳人便在半推半就之下被人扔了出去,而那个小丫头往后再也不敢随便动手动脚了,几乎是爬着地离开了敖仓堡的势力范围。
“五弟。”
看着被吓坏的女人,身子哆嗦地迈不动半步,天虎语气微沉。
毕竟是一介女流,这般,不光彩。
可是宣侯只是嘿嘿地笑着。
“大哥,你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看着天虎吃瘪,笑着的人更加欢乐了,只是他还未意识到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