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沉默的驱离

当两人寂寞的坐在一起,你以为他们有话说。答案是,他们一句话也不会说。张元坐在床上,沈佳坐在床上。两个人眼里都是幽冷的神色,两个人都坐在床上的一角,默默的抽着烟。然后整个屋子里就是一阵的烟雾弥漫。

当张元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且感觉自己的头部像是要裂开一样。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刚才他的确做了一个好梦。梦里他和刘美玲依偎在一起,然后。

然后张元有些愉快的醒了。

当张元刚开始准备感慨眼前成空,物事成非的时候。然后就发现了躺在自己旁边的沈佳。

总有些画面能能让你,立马就能明白自己到底干过了什么?

尤其是当张元的手碰到沈佳有些冰冷柔软的皮肤的时候,就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

旁边的沈佳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她的眼神显得有些萧瑟,就像小时候自己学过的唐诗一样,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元觉得现在的沈佳完全的诠释了哪一首古诗。

沈佳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就像入定的老和尚一样,一口一口的抽着香烟,然后迷离的眼神,愣愣的看着旅店的门。烟气在她的面前,袅袅升起。

听起来很美的画面,其实当你看到的时候,其实觉得一点也不美。

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和痛苦。

看到沈佳一副冰冷的样子,张元就觉得自己更没有必要说话了。毕竟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永远都是理亏的哪一方?

坦白的说,张元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即便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留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是,自己对着刘美玲表白,而记忆的下一幕,自己就出现在了沈佳的床上。

很显然,当张元晕倒的时候,刘美玲打电话告诉了沈佳。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怕是不用想都知道了。

张元有些沉默的从床边的烟盒里拿出了一盒烟。他卷起被子,尽量远离了沈佳的身体。然后靠在床上,点燃起了一根香烟。

张元事实很想说话,但是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时候,或者说,现在的氛围,像是无形中有一股力量似的,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抽完一根后,张元站起身来,然后扭过头对着沈佳说道:“我走了。”

沈佳没有说一句话,这是翻身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然后接着用打火机点上。继续开始吞云吐雾。而他的脑海里回想的是,当自己扶着张元回来的时候,张元满眼泪水的喊着:“沈佳是个援交妹。”

一个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两段经历,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过来的。就像自己扶着张元走上出租车的时候,就像自己拿出身份证开了一间房间的时候。耳边永远出现的都是自己刚开始见到张元的时的那句。

“沈佳是个援交妹。”

沈佳突然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失去了意识。

然后就是醒来的张元抱紧他,嘴里不停的喊着刘美玲的名字。

沈佳足足抽了七八支烟,才有了给刘美玲打电话的勇气。这个世界上好多事情,都是需要勇气的。比如解释,我们需要面对解释之后的世界。

在长久的嘟嘟声之后,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两个人都在沉默的,都想要最先讲话,却发现谁都不想先要讲话。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沈佳先开口了。

“我想和你说说张元的事情。”沈佳说完之后,他想要听听刘美玲的反应,却发现刘美玲的反应是大段大段的沉默,黑暗中,沈佳听见了她不停吐着烟气,然后沈佳仿佛就看到了刘美玲那双迷离的双眼。

电话里,沈佳鼓起勇气说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安以轩让他做的。而且只是想要让你误以为张元脚踏两只船。

沈佳以为当自己说完的时候,刘美玲会骂自己一顿,但是没有。当沈佳说完的时候,刘美玲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了。”

沉默,又是大段的沉默。

沈佳期待着刘美玲的反应,但是刘美玲的反应却是,对面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就是烟叶燃烧发出的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会原谅我吗?”沈佳问道。当沈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涌出了无名的恐惧,他生怕刘美玲不会原谅他。到那个时候,沈佳就感觉自己身边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会”刘美玲的回答出乎了沈佳的意料。“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见面好了。”刘美玲接下来的一句,立马让沈佳如坠入谷底。

她紧紧的咬着牙齿,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峙,沉默的对峙。话筒里都是杂乱的干扰音。然后沈佳听见啪的一声,对面的刘美玲挂掉了电话。坐在床上的沈佳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

但是当沈佳起来走向洗手间洗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心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压抑了。尤其当他把话讲出来,在得到所有的反应之后,沈佳的那颗心就慢慢接受了现在所处的世界。

沈佳洗着澡的时候,沈佳听见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了。

然后就是一个人不停的翻着床铺的声音。

是去而复返的张元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听到有人进来,沈佳赶紧关掉了水龙头,然后静静的站在哪里,毕竟电影里,那些开着水龙头洗澡的女配角,总是那么的惹人犯罪。

在确定是张元之后,沈佳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沈佳拉开门,故意对着张元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沈佳的身体,张元一下子愣子。事实上刚才才愧疚之中的张元,一直没有勇气敢看沈佳的身体。而现在,只见沈佳的身体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张元的面前,洁白的身体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那些幽人的地方就像少年不受控制的思想一样,操纵着张元火热的心。

张元咬了咬嘴唇,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等下又要干什么?什么通通的全忘记了。

而看到张元魂不守舍的样子,沈佳咧开嘴笑了,然后有些羞红的拉住了门。然后就是洗手间的水声哗啦啦的声音。以及张元满脑子的豆腐渣工程。

等到沈佳走出来的时候,沈佳已经穿着一件洁白的浴袍,她简简单单的披在身上,露出洁白的皮肤,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在肩膀上,那些掉落的水珠就顺着胸脯一路滑了下去。

那一刻张元的眼睛红了。

有时候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然后是无比癫狂的一夜。

当沈佳醒来的时候,张元正蜷缩着睡觉。他的眼睛紧紧的闭上,他的胸膛缓缓的跳动着。现在已经是早上,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沈佳没有告诉张元的是,她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他的语音信箱是,昨天晚上妈妈骤然增多的短信,以及一条又一条的未接电话。而每次当沈佳看到这些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一阵热血上涌,不能控制自己。

而现在,看着张元那张带着呆呆笑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沈佳的心里感觉到了一阵平静。她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张元的怀里,她希望这一刻能够走向永恒。她希望自己离一个人的心永远都这么近,而不是让自己感觉到离自己渐渐远去的世界。

但沈佳终究忘了,他和张元之间的关系,一个是受害者,一个适合迫害者。

无论他们之中的谁,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都不可能释怀。

当张元醒来的时候,看到靠在自己怀里的沈佳,一下子就把沈佳给推开了。然后脸色有些寒青的飞快的穿上衣服。最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百元大钞,然后扔给了沈佳。

临走的时候,张元还不忘告诉沈佳。“记住,我们的事情,不准和任何人说起。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张元拐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然后拉开房门走远了。

坐在床上的沈佳听到张元的这一番话之后,脸色变得煞白。

之前他心里的全部希冀,幻想,在张元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全部变成了碎片。她看在自己那张哭泣的脸,以及无法被拯救的心。

“嗡嗡嗡。”沈佳的手机响了起来了。沈佳拿起手机,发现是自己的妈妈打来的电话,恐怕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沈佳的人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沈佳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现在的境况。

沈佳默默的看着手机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亮起又灭了。

最后对面的妈妈还是放弃了。而做在床边的沈佳已经坐在床上哭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是妈妈手中宝的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块抹布,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摆脱着自己,所有人都有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

然后是几条短信冲了进来。

沈佳一条一条的翻看着。眼里不停的溢出泪水。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然后放声大哭。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变成了自己无法想到的样子。

那些小时候做过的梦,站在风里想到过的未来生活。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梦,梦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沈佳扔掉了自己的手机,扔掉了自己的包包,她甚至扯掉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然后赤裸着脚走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自己,头发凌乱的自己,面容憔悴的自己。

看着镜子里自己,沈佳笑了。她从房间里拿出香烟,然后点上,对着镜子一口一口的抽。烟气喷在了镜子上面,他赶紧拿手擦去。

最后,沈佳抽完了一支烟。把烟蒂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对着镜子好好的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没有精神。感觉自己好了一点之后,沈佳走出了洗手间。

然后沈佳缓慢的穿起衣服,捡起张元扔给他的两百块钱,然后背起包包,走到结账台,结完账,然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说明了地点之后,出租车像是奔驰的剑一样,飞快的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