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笑逼视着小乞丐的双眼,用森冷的目光刺入他的双眸中,空着的一只手上握着藏在袖子里的利剑,很显然,若是小乞丐不给出他满意地答案,他是不会放他活着离去的。
小乞丐咬着牙,眼中充满了傲气和视死如归的神采。只听他用坚定不移地口吻拒绝道:“你要杀,便来吧!小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英雄好汉!”说着便闭上眼睛,仰颈待死。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叶一笑眼中闪过暴虐的光芒,手中的利剑急速刺向小乞丐的心脏。
依恋一声惊呼蒙上了双眼,而小乞丐却是微微一笑,感觉自己似乎解脱了。
“终于把你激怒了,还免得零碎的受些折磨。”
“只可惜,我大仇未报,竟然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甘心啊……”
“罢了,死就死吧,想那么多干嘛?死了,就解脱了。”
“一了百了……”
小乞丐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等了良久意想之中的死亡前的虚弱感都没有来到,小乞丐不由得诧异的睁开了双眼。
叶一笑不知何时就已经松开了他的头发,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站在远处,双手背负在背后,遥遥的望着远方的天际。
小乞丐惊讶于叶一笑为什么不杀自己,想要趁现在离开,却又想一问究竟。一时间竟然是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一笑才终于开口道:“很奇怪对吗?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杀你。”
小乞丐不知该如何作答,干脆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叶一笑的下文。
叶一笑没有听到小乞丐的回答,不由得轻笑一声,之前脸上的狰狞暴虐和森然之色全部都因为这一笑而冰雪消融,就好似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叶一笑回过身,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意,指了指小乞丐道:“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考验?”依恋和小乞丐同时一愣,小乞丐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一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不如先随我回我府中沐浴更衣一番,再来听我解释也不迟。”
小乞丐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去!”
反正对方要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有何必多此一举邀请自己回府?想通了这一节,小乞丐也就不那么犹豫了。
叶一笑微微一笑,拉上依恋在前面带路,领着小乞丐朝着回叶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叶家后,叶一笑吩咐下人将小乞丐先带去洗澡,并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酒菜送到自己房中。然后便回到房内,将自己跟依恋的易容撤了下来。
“三哥,这个小乞丐有什么好?你还要如此对他?”依恋不明白的问。
叶一笑解释道:“这小乞丐是一名拥有天生剑心体质的修者,实力大概在六品战士中段左右。但是可能是因为没有遇到良师,其战力只能发挥出还不到一半,实在可惜。”
“要知道,天生剑心的人天生就是成为剑修的好材料,一旦他们真正发挥出天生剑心的实力,那么其战力绝对是恐怖的!若是与你相同水平的天生剑心之人,只要他手中有剑,既能在短时间内与你抗衡,甚至若是你疏忽大意,还有可能被他战而胜之!”
“现在的诸神大陆看似平静,但却是乱世开始之前的前兆!在这乱世洪流中若想保全叶家,光靠你我二人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我们需要网络人手!来共同保卫叶家!”
“而这个小乞丐,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人!”
依恋听了叶一笑的解释后,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于是问道:“三哥,你说的乱世,是什么乱世啊?”
叶一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无法回答。
他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他知道最多十年之内,墨云帝国就会爆发总攻。到那时神渊帝国就真的是赤地千里!而叶家身为神渊帝国的臣子家族,也必然无法置身事外!
所以,他需要力量!需要一股足以捍卫叶家的力量!
前一世的悲剧,这一世绝不能再让它重演!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仆人禀报说小乞丐已经沐浴完毕,正在外面等候。叶一笑也从自己的思绪中退了出来,坐正了身体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小乞丐便推门而入,叶一笑也观察起洗干净后的小乞丐。
只见小乞丐一对入鬓剑眉,脸庞的轮廓就像是用刀削成的大理石一般棱角分明,此时一身黑色劲装穿在身上,顿时间显得英武挺拔。
而在叶一笑观察小乞丐的同时,小乞丐也在观察叶一笑。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击败自己的“青年”,其真实面目竟然就看上去比自己似乎还要小上一些!
“坐吧,不用拘束。”叶一笑指了指桌子边的圆凳,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可以先吃些东西,然后我们再聊。”
“不用了,”小乞丐摆摆手,就如标枪一般站立在门口,“我站着就好。”
叶一笑也不强求,起身走到窗边问:“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小乞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鄙姓白,单名一个渊字。”
“白渊白兄是吗?”叶一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对吧?”
白渊点了点头,叶一笑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助我守护叶家!”
“但我要的不是一个只知道俯首称臣的手下,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叶一笑回过头,正视着白渊道:“知道吗?若是你刚刚答应效命于我,我固然不会杀了你,但我也会对你失去兴趣,从此我们再无交集!”
“但你没让我失望,你这一身傲骨得到了我的认可!”叶一笑指了指白渊,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很像,都不是甘于屈居于人下的人。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甚至结为兄弟!”
“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帮你复仇,你助我守护叶家!”
白渊脸色一变,有些激动和急切的问:“你真能帮我复仇?”
叶一笑点点头,但同时又摇摇头。白渊以为叶一笑是在耍自己,顿时怒不可遏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寻我开心吗?”
叶一笑淡然地说:“别上火,我先说明一点。我可以帮你复仇,甚至可以不让你助我守护叶家!但你要先告诉我,你要向谁复仇?为何复仇?”
“若是复仇的理由不够充分,那我们的谈判也不用继续了。我不杀无辜之人!这是我的原则!”
白渊一愣,随即低下头,将脸埋在了阴影当中,用颤抖的声音道:“无辜?那个畜生,怎么可能会是无辜的?”
“他死有余辜!”
叶一笑挑了挑眉,向依恋道:“依恋,去取纸笔来,将白兄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
依恋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取来了纸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白渊用一种沉痛的语气道:“我原本是神渊帝国华阳县人士,我家里是开武馆的,我父亲乃是武馆馆主。因为我父亲好打抱不平,为百姓出头,所以县里的百姓都很尊敬他。”
“我们县里,有一个张员外,家中有十几亩田地,十分的富裕。然而这个张员外却是个为富不仁的混蛋,喜欢欺压县里的百姓,并且纵容子孙侍从,在县里横行霸道,无人敢管。”
依恋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那你们县的县令呢?他怎么不出来管管?”
白渊冷笑一声道:“管?他怎么会管?只要张员外家的人闹出了什么事,张员外就会往县太爷家送去几大叠银票!两人狼狈为奸,在县里作威作福!谁能去管?”
“本来父亲也不敢惹这两座大山,都尽量躲着他们。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却欺负到了我们头上!”
“那天我们的武馆正照常营业,而就在父亲教导弟子的时候,突然有弟子禀报说我姐姐被一个流氓拦住了,让父亲快去救人。父亲怒气腾腾的赶到现场,果然发现一个外表猥琐的纨绔子弟给纠缠住了。”
“父亲气怒之下一个耳光将其扇倒在地,打得他吐了好几颗牙齿。”
“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纨绔子弟乃是张员外的独子!”
“张员外当时看到儿子被打伤,气得一纸诉状将我们告上了衙门。而县太爷和他早就是蛇鼠一窝,自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严刑逼供,我父亲铁骨铮铮,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有罪,最后被活活打死!”
“而在此之后,衙门查封了我们的武馆,我和姐姐只得替别人打些零工糊口。而有一日当我回家时,却发现姐姐没了踪影。”
“我四下打听姐姐的下落,可始终没有线索。就在我以为姐姐可能是离家出走另谋生计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朋友跑来告诉我姐姐的尸首在一片树林中被发现,并且衣衫凌乱,舌头也没有了!”
“我当时几乎晕死过去,但为了查明真相,我还是强撑着身体,收回了姐姐的遗体,将之安葬。”
“我暗中打听,终于知道是张员外的儿子贼心不死,将姐姐掳了去,欲图非礼姐姐。姐姐性子刚烈,竟自咬舌自尽!”
“了解了真相后,我知道凭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复仇,甚至可能因为张员外而被人暗中干掉!于是我背井离乡,远赴神渊皇城,打算在这里暂时落脚,并且为日后复仇积攒实力。”
“这就是我的经历。绝无半分花假。”白渊哽咽着说。
其实白渊不这么说叶一笑也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他看见他的双手指甲都捏的刺破了手掌,鲜血顺着双手滴落在地上。而且他的泪水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流淌而下。
叶一笑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冲依恋挥挥手道:“将这份笔录交给爷爷的斥候,让他们去打探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依恋颔首而去,叶一笑走到白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着,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
白渊用哭得红肿的双眼疑惑的看着叶一笑。叶一笑伸手入怀,将两本书丢在白渊的面前,转过身回到窗边,看着窗外一字一顿地说:“女人为死人哭泣,男人为逝者报仇!”
“女人为死人哭泣,男人为逝者报仇……”白渊反复咀嚼着叶一笑的话,看着桌上的两本书,双眼中渐渐恢复了锐利的神采。
叶一笑指着桌子上的两本书道:“这两本书,一本是身法之技《邪幻风云游》,一本是功法《无情剑心诀》!这二者对于你实力的提升都有着莫大的帮助。”
叶一笑敲击着窗框,用很平静的语气道:“你刚刚也说了,你想要复仇,短时间内是无法实现的。那么你就静下心来,好好修炼这两部功法和身法。”
“此外,等你熟悉了这两者后,我会再传你一套《九影剑法》,至于《无情剑心诀》中所载的剑法你便不要修炼了,对你的前程不利。”
“我会派人去调查此事,若是属实,我会帮你控制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逃离。等你复仇之后,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去是留。”
白渊听了叶一笑的话,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原本报仇还遥遥无期的他,却因此将报仇的时间大大的缩短,短到了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步!
白渊感激涕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叶一笑“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用力之大竟然间额头都磕破了。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白渊无以为报!旦教白渊复仇成功,变追随公子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此之后,白渊不再姓!改性为‘叶’!我发誓:从此之后,叶渊就是公子手中的一柄利剑!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叶一笑没有阻拦白渊,或者应该说是叶渊做这些事,而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来。等叶渊发完誓后才挥挥手说:“这些东西不用说出来。你的实际行动,比空口白话更有分量!”
“是!公子教训的是,叶渊谨记!”叶渊深深一躬。
叶一笑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似乎要将眉心上的那个“川”字按平。接着只听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中,用疲倦的语气道:“叶渊,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叶渊斩钉截铁的道:“提升自己的实力!”
“那么你提升实力后,你生命的意义何在?”
叶渊更加果断的回答说:“当然是为父亲和姐姐复仇!”
叶一笑突然抬起眼皮,目光深邃的看着叶渊,用一种缥缈的声音问:“那么等到你复仇之后,你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又在哪里?”
叶渊哑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自己报仇之后,自己还能去干什么?自己的人生意义,又是什么?
叶一笑闭上双眼,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记住我的话,你现在还有时间去想。”
叶渊表情呆滞的告辞离去。叶一笑等他离开后又睁开了双眼,看上去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一笑的小院中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切都归于宁静当中。
良久之后,只听到叶一笑的房间中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穿越了时空,敲打在听者的心房当中。
“人生的意义吗?”
“叶渊是如此,那你的呢?你想清楚了吗?”
“未来你的人生意义……又在哪里呢?”
“你又要……你又应该……”
“……何去何从呢……”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
“我说月儿,你就这么折腾老公啊?虽然我已经达到了不入轮回的境界,但你这样封印了修为的让我跪搓衣板……真心很疼的啊!”
一个豪华的别墅中,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黑色长发青年正投顶着一个花瓶,跪在一个搓衣板上,表情十分痛苦的看着面前沙发上的妖娆女子。
“哼!这都是你自找的!”妖娆女子冷哼一声,手中的教鞭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手心,紧张得黑发青年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一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妖娆女子妩媚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一对狐狸眼瞪得黑发青年心里一阵发毛,“佳佳可是跟我说了,你前一段时间和她的徒弟使用了‘逆天之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用在了咱们女儿所在的那个下界?”
黑发青年一听,顿时吓得一哆嗦,讪讪地笑着说:“月儿好聪明,果然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妖娆女子直接打断话头道:“你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黑发青年连忙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算过了,他们两个再过不久就会相遇,咱们的女儿绝对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苦命的柔儿,娘好想你……”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妖娆女子,饶是黑发青年平时口若悬河的口才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唯有渡过此劫,她才能有机会达到自己这样的境界。
“但愿,我所料不错吧。”黑发青年看着天空,终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