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偶然相遇

郑蓓沮丧地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低着头,双手下垂拎着包。一幅颓败的样子。

“郑蓓,又挨骂了?”好心的同事小心翼翼的问郑蓓。郑蓓无奈的点点头。撇撇嘴,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挪到位置上,把包往桌子上一扔,转过椅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小声嘟囔着:“每天都是这样,刚刚踏进公司的大门,就被叫去经理办公室。一顿臭骂。唉。”

身为文科生的她,口才是不错的。有着姣好的面容,标准S型的身材。就是没有业绩。

当初选择销售这一行,她抱着极大地信心。还有满腔热情。

可时间长了,一点业绩都没有。看着同事们赚的钱越来越多,从中提成越来越多,自己只拿着微薄的底薪,心里不免心生悲凉。

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照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郑蓓,你是最棒的!”说罢,拎起包,拿起宣传资料,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向公司外走去。出去做宣传。尽量提升业绩。

每遇见一家美容店,她就信心满满的走进去。每一次,又都是失望之极的从美容店里出来。

天很热。毒辣辣的太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心里不免心生烦躁。

郑蓓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上大学时,就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孩子。各门功课都很优异。毕业以后,费了很大的劲才留在这座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在化妆品公司做销售员。她特别能吃苦。每天都是公司走的最晚的一个。她细心地了解每一个产品的优点,特点,用途,好处,过敏源。

她把全部的心思和热情都投入到工作。可工作回报给她的并不乐观。往往是领导的责骂和不断的失败。甚至还有公司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让她疲倦不已。不过,她都可以扛着。她认为自己可以留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还有很多同学毕业以后只能回到农村。或者有的同学上的班和自己学的专业根本没有关系。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足。既留在了自己喜欢的城市,又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每次想想这些,她就觉得没有什么委屈的。挨再多的骂都认为是值得的。

郑蓓抱着一大沓子宣传资料,站在太阳下。

不禁,她抬头,有右手挡住额头,看看刺眼的太阳。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太阳一样,绽放无尽的光芒。”不禁又摇摇头。撅撅嘴。把怀里的资料抱得更紧了。

郑蓓走在街上,忽然觉得很口渴。她望望街边的冷饮小摊。站在路边犹豫了很久。一份冷饮,是她一顿早饭。可是自己又真的很累。“到底要不要喝一杯呢。看那酸梅汤,那么凉爽,真的特别渴望。”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从南边跑来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的不顾一切向前飞奔。后面则追着另一个男人还有一个警察。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后面的男人喊着:“快让开,快让开。”警察喊着:“躲开,姑娘,这是小偷。”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刚刚发出一个:“啊?”就被小偷撞倒在地。所有的资料哗啦啦的散落在地。那是她的命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翻身,爬起来,开始捡资料。小偷被撞得不轻。爬了好久,才勉强的站起身来。

这时,警察和男人已经将小偷抓住。警察将小偷偷的钱包交给男人。客气地说:“刘总,还给您钱包。我们一定会依法惩治这给小偷的,请您放心。”

男人点点头。一副冷冷的面容。

男人转过身,看见半跪在地上的郑蓓,正在吃力的捡资料。身份尊贵的刘总弯下身子,蹲在地上,帮她捡资料。刘总看见她脸上露出难看的脸色,不用想,就知道刚才撞得不轻。他赶忙帮她把东西拾起。小心翼翼的将郑蓓扶起来。郑蓓觉得很不适应,赶忙推开了刘总的手。

刘总看见这个女孩,嘴角竟然出笑容。伸出右手,对她说:“你好,我叫刘学森。”

郑蓓觉得不知所措。缓慢的伸出右手,指尖伸到刘学森的手尖处,简单的握了一下手。表示友好。

刘学森立马追问:“姑娘,你没事吧?刚才撞得要紧吗?”

郑蓓低着头,摇摇头。把怀里的资料抱得紧紧的。

郑蓓抬起头就往北边走。刘学森从地上又捡起一份资料和一张名片。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他把名片装进西装兜里。他拿着资料,举过头顶,对着郑蓓的背影喊道:“姑娘,你的资料,还有一份。”

郑蓓听到,转过身,回来他身边拿资料。

郑蓓伸过手要拿,刘学森反而举得高高的,说:“赏个脸,请你喝杯酸梅汤。看你刚才在这里站了好久,在犹豫什么呢?就当我为你帮我拦下小偷,感谢你一下吧。”

郑蓓浅浅一笑说:“我替你拦下小偷,你就请我喝酸梅汤啊?”

不免,刘学森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先喝了,再说怎么感谢你。”

郑蓓觉得浑身酸痛。休息一会也好。也就点头。

刘学森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开心极了。很久很久了,没有什么事让他像现在这般开心。

郑蓓问:“为什么你丢个钱包,拼了命的才追小偷?让警察去追不就好了吗。”

刘学森突然哽咽了。不知如何回答她。他勉强的挤出笑容说:“我这不是怕人民警察太劳累嘛。我又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郑蓓哈哈大笑。说:“哪有拿追小偷当锻炼身体的。你真逗。”

刘学森也随声附和的笑了一下。

他顿了顿,说:“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拼了命追回我的钱包吗?”

郑蓓天真的瞪大眼睛点点头。

刘学森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其实,我告诉你啊。”

郑蓓说:“嗯嗯嗯,你说你说。”

刘学森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穷―啊。”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郑蓓没好气的说:“就因为这个啊。唉,我还以为那里面有你最重要的东西呢。”

刘学森心里莫名的像被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却还要露出勉强的笑容。郑蓓哪里知道,哪里就是有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郑蓓喝了一口酸梅汤,大叫了一声“爽”。突然回过味来说:“不对!刚才那个警察明明叫你‘刘总’,你是公司的大老板吧。你竟然骗我。还装穷鬼。哼哼。”

刘学森怕她生气,马上端过来自己那杯没有动过的酸梅汤说:“大小姐,喝了我的吧。我不是故意的。嘿嘿。”

郑蓓转过脸,满不在乎的说:“反正就今天见你一面,以后都不会见到你了。你向我赔礼道歉干嘛。”

这话出口,郑蓓不禁也觉得心里酸酸的。那种很难言的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竟说不出是怎么了。

刘学森也觉得怪怪的。身为公司刘总的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冷的面容。很少对任何人笑。怎么对郑蓓,就赔了这么多笑脸。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刘学森自认不会喝酸梅汤这种东西。郑蓓一个人喝了两杯酸梅汤。

她觉得爽极了。

喝完以后,她潇洒的站起身,对刘学森说:“刘总,再见。再也不见。”

抱起资料,起身向另一家美容院走去。

刘学森看着她信心满满的进去。过了半个小时,又垂头丧气的出来。他从兜里拿出她的名片。

郑蓓,化妆品销售员。

刘学森小声的念叨着她的名字:“郑蓓,郑蓓,郑蓓。”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直到找不到,才离开。他拿着她的名片,又握握自己的钱包。心里突然举得有万般重。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