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白被纹杳“灼热”的目光盯着有几许不自在,用眼光示意知鹤,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为什么她这么看着我。
知鹤扶额,对枭白介绍道,“这位是纹杳,冲的霖南茶最有味道。纹杳,你不介绍一下么?”
“啊?”纹杳一愣,随即道,“霖南茶,叶片肥大,味道清新,取初融的泉水烹煮,得以将口感发挥到最佳。”
枭白点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扭头问知鹤,“甘怡说她的茶道是你教的,我看她的茶道与纹杳的并不同,这是为何?”
知鹤道,“不同的茶叶生长在不同的地方,虽都是茶,但其性是有细微的差异的,就算是同样的茶叶,用不同的水,不同的方式烹出的味道也是不同的。我们的茶道都是阁主大人根据我们每个人的个性习惯特别教导的,因人而异,所以同是瀚翎阁的茶道师,所用茶道也是不同的。”
“茶道都是你们阁主亲自教导的?”枭白问道。
纹杳颇为自豪地接道“是!根据我们的个性风格,因人而异。”
枭白心道,怪不得他们阁主喜欢乱跑,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设计符合他们风格的茶道,也是够闲。但也是因此,瀚翎阁众人才如此团结的吧。
见枭白不吭声,纹杳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方秋扬,作为瀚翎阁好员工,是不是应当在枭白面前,多说点阁主的好话呢?
于是又道,“不仅是茶道哦,其实瀚翎阁的每一个分阁的设计都是因分阁所建之处的民风专门设计的,就连里面的糕点也是取当地的特色。还有哦,我们阁主的武功很好,我们阁众的武功心法都是阁主亲自教授的。”
枭白还是没反应,纹杳吞吞口水,再接再厉道,“我们阁主人很好的,我是个孤儿,以前在街上乞讨,有一年家乡闹饥荒,我抢不到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是阁主大人救的我,而阁主大人他非但没有因为救命之恩让我做牛做马,反而教我读书写字,学习武功,让我能留在瀚翎阁工作养活我自己。以前乞讨的时候,总觉得人命轻贱,让我重拾尊严的人,也是阁主大人!”
枭白看着激动的讲着自己的纹杳心里纳罕,你们阁主是很好,可是跟她说这么多干嘛?还有,你说就说好了,干嘛这么热情的盯着方秋扬看啊?
心下一沉,往方秋扬的方向挪了挪,遮住那道视线。
纹杳看到枭白的动作,摸摸鼻子,她似乎太激动了……没办法嘛,救她于水火之中,给予她新生的阁主大人就在她面前,还有一直只是听说,如今才真正见过的阁主喜欢的人也在这,没法不激动。
只不过,纹杳的话并没有对枭白产生什么影响,更没让她对他们的阁主大人有什么更深的印象。
在枭白看来,瀚翎阁阁主与她素不相识,再怎么好也与她无关,她是来买消息的,仅此而已。
而知鹤瞅了瞅方秋扬,见他依旧淡然无波,不由在心底吐槽,人家夸你还这么淡定,不知该说是太不在意了呢,还是脸皮太厚了呢……
至于方秋扬……他的注意力都在枭白身上,根本没在意纹杳说了什么,只是很享受枭白挪到他面前这一捍卫主权的行为,默默为纹杳点赞,好丫头,做得不错,改天给你加工钱。
见茶喝得差不多了,枭白对纹杳问道,“我要在瀚翎阁买消息,都需要怎么做?”
听了这话,纹杳不自觉的笑了笑,又朝方秋扬的方向望了望。不久前方秋扬便传消息说枭白会来瀚翎阁买消息,他们早就把她需要的准备好了。纹杳心里对方秋扬的未卜先知惊叹,面上却是礼貌道,“敢问姑娘需要什么消息。”
纹杳的目光让枭白皱了皱眉,看了方秋扬一眼,心道,虽是长得妖孽了点,也不至于这么受欢迎吧,先是知鹤,又是纹杳,怎么总爱这么盯着他看呢?
要说白亦墨长得也是不错的,为什么没人看他?
可腹诽归腹诽,还是对纹杳道,“我要了解京都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随后,纹杳将枭白他们带去了一间满是书籍的暗色系屋子,入目,紫檀做成的书架很是奢侈,迎面而来的则是松墨香,让人心生宁静。
只听纹杳道,“姑娘所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请慢慢看,还有什么需求去门外喊我,我就在附近。”
微笑的关门,只留下了枭白四人。
枭白无语地看着知鹤,“你留下干什么?不是要去找你们阁主么?”
知鹤淡淡道,“有我在可以给你打折嘛,消息的珍贵在于它的瞬息万变,一条有用的消息可是很贵的,不然你以为瀚翎阁开得到处都是不需要钱的么?”
这倒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枭白想,她似乎没有问纹杳需要多少钱,但是纹杳也没说,就不怕她给不起钱么?真奇怪。
知鹤当然也发现了,纹杳那丫头一激动似乎忘了说银子的问题了,轻咳一声,“本来三年的消息要收很贵很贵的,但是有些消息时间已久,也就没什么用了,而且我虽然只是瀚翎阁普通的一员,不过还是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便宜点的。一百两银子,很便宜了吧。”
说是一百两,可是说完知鹤的心却在滴血,这间屋子的所以信息,都是方秋扬根据三年来的政局形势,挑选出对枭白有用的东西,亲自手书下来的,费的心思自不必言。瀚翎阁阁主亲自整理的东西,还附加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平常人千百万两都买不来,这简直是跳楼甩卖!
枭白拿书的手一顿,她虽然不缺钱,出九华山时,仙萝大人丢给她一大把银票,可是算上路上的消耗,让她一下子拿出一百两也是有点困难。
见枭白面露难色,这时,从进瀚翎阁后就一直担当小透明的白亦墨开口道,“我有钱。”见三人同时都看向他,白亦墨继续道,“我在清竹馆怎么说也算是头牌了,钱怎么可能会少。”
白亦墨看着枭白的眼睛,认真道,“我付钱,不过这里的东西我也要看。”
枭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让白亦墨他们进来,这些东西本就没打算不给他们看。可是听白亦墨这么提出来,心里反倒起了疑惑,坦白说,枭白并不知道白亦墨的身份,在被卖到清竹馆之前是做什么的,经历过什么,仅仅是因为看着他气度不凡,比较顺眼,这才赎了他。可以说,枭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足够任性的。
现在看来,白亦墨的来历不俗啊,至少与京都的某些人有关系。
枭白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芒,本来她是不在意,可既然她已经来到京都,便不能让人破坏她的计划。他费尽心思随她同路,那似乎应当坦白一些东西才对。
此时白亦墨却看向半闭双眼一脸安静的方秋扬。一路下来,虽然方秋扬在枭白面前表现的很纯良,但白亦墨还是发现,此人深不可测。尤其是来到瀚翎阁之后,阁中人看到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激动和好奇。就算有知鹤带路,那些目光也太热烈了些吧,而且,白亦墨觉出,阁中人看方秋扬的眼神除了激动外,还有一丝……崇拜?
这人到底是谁?
警惕的看了方秋扬一眼,白亦墨继续翻弄手中的文字,反正方秋扬的目标是枭白,又不会做危害枭白的事情,他是谁,他暂时还不需要知道,何况,他也急需知道些别的事情……
沉浸在文字中,时间像是过得特别快,枭白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转眼已至戌时,可她仍不觉得疲累,不为别得,就因书籍上的文字,大小适宜,下笔稳健,笔锋张扬,点点细节皆能透出字主人性情的潇洒不羁,看起来很舒服,尤其是里面对发生事件的批注,更是字字珠玑,让枭白受益良多。听知鹤说,这些都是他们阁主亲自书写的,更是心生敬佩:瀚翎阁的阁主,果真是深不可测的一个……老爷爷啊。
假如知道枭白心里是这么评价他的,方秋扬定是再也提不起向枭白表明身份的勇气了。
可是就算方秋扬已经帮枭白整理了一遍,三年的东西还是太多了,一天定然是看不完的,所以知鹤做主帮枭白他们在瀚翎阁安排了房间,方便他们休息。当然,名义上是知鹤安排的房间,实际上是怎样,瀚翎阁中的人彼此心照不宣。
阁主大人替枭白姑娘做了这么多,却又不告诉她,真是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
而且,又值得么?
虽然值不值得,方秋扬并不在意。
帮枭白安排好晚上的吃食,出门却看到阁中人都在枭白门前的附近来来往往,忍不住头挂黑线,你们不就是想看一眼阁主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么,在这假装路过,却伸着脖子朝窗内看,也是蛮拼的……
转眼已是半夜,更深露重,悄悄离开枭白,给阁中人交代些事情,回来后,方秋扬见枭白不在她休息的房间里,转而拿了一件宽厚的衣袍,手执一柄烛台,来到了存放书籍的屋子里。
屋内烛火如星如豆,映着少女靓丽的脸庞,安静的翻着书页,认真的模样让推门进来的方秋扬不由一笑,坐在橘黄色光晕之中,仿佛她就是那光芒的中心。
枭白忽然抬头,看着已经进来的方秋扬,见他放下烛台道,“我见你不在房间,便猜你在这。太黑了,再给你一盏烛火,看起东西来不那么费劲。”
又展开拿来的衣袍,道,“夜凉,披上这个。”
不待枭白说什么,就已帮她披在身上。
静默。
枭白感觉方秋扬一直在自己身边,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便问道,“秋扬,你不去睡觉么?”
方秋扬微微一笑,状似未发现她的异常,搬了把椅子坐到枭白身边,温柔道,“你答应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既然你不去睡觉,那我只好来陪你了。”
见枭白张嘴想说什么,又道,“你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在这看着你,不会打扰你的。”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枭白把想赶他出去的话吞了下去。脸色有些不自然,只好低头看书,加以掩饰。
只是面上可以掩饰很好,可自己的心跳声却不受控制。
“噗通,噗通”
仅仅是坐在身旁就如此慌张,枭白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