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宫楼顶上迎风而立,黑漆漆的天空下,由灯火组成的长长的队伍蜿蜒而来,枭白笑了笑,对一旁的方秋扬道,“那些人果然按捺不住打算逼宫了,看样子,咱们出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可以赶上。”
方秋扬点点头,道,“你预测会有几批人马?”
枭白淡淡道,“两批,最多三批,三皇子或是五皇子的人。牧族的人是不会现在来的,只会等皇子们互相斗得两败俱伤后,再选择扶持谁做皇帝,千钧一发,实力又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更好跟新帝谈条件不是?二皇子和四皇子无心帝位,六皇子虽然想夺帝位,可是一直以来没有为逼宫做准备,突然掺和一脚必会败得很惨,他们现下想必都在家里为以后做打算,若是他们的兄弟失败了,他们也好对南宫丕解释,说不知道逼宫的事,若是成功了,也好早做打算,拉拢成功的那个,寻求庇护。至于七皇子,”枭白顿了顿,想起他自信的样子,“他应该早就做好打算,把自己的人安插在皇宫里了,现在估计正扮演着好儿子的形象跟在南宫丕的身边,等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到来吧。”
方秋扬点点头,他倒是知道七皇子南宫文轩是什么人,可是枭白为什么对南宫文轩这么自信呢?两人分明只见了一面。这让方秋扬不由皱起眉头,有些吃醋了……
不过他纠结的样子落在枭白眼里,理解成了不解,解释道,“要知道,楸国兵权掌握在南宫丕手里,几个皇子是没有自己的军队的,所以逼宫需要的人手是自己暗中培养的,左不过千百人,混进皇宫出其不意的话,拿下南宫丕倒不是难事,但前提是南宫丕奄奄一息,无力反击,可是按照我给南宫丕服用的药效来看,南宫丕的毒才复发一两次,离死还远着呢,这些人这么着急行动,很可能是因为南宫丕放出他命不久矣的消息,却仍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刚才的天雷。”
“平民愚昧,天生异象,是上位者造势的好借口,自然要利用一番。然而越是这种时候,人心也越是浮动,想要逼宫的人,要么一击即中,要么兵败垂成,而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这个时候,南宫文轩应该已经把自己的人安排进皇宫里了,就等三皇子五皇子和南宫丕斗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救驾’。假如‘救驾’不成,当场斩杀了逼宫的人,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那么小白,我们现在只是看戏?”
枭白咧开嘴,“这可是要记录史册的大事啊,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掺和一脚不是?走,咱们去芝兰宫,找‘太子’。”
南宫丕寝殿外一片肃杀,三皇子和五皇子先后到达,两方人马一相遇,立即剑拔弩张。
三皇子冷笑一声,道,“五弟这是带着这么多人来夜游皇宫么?”
五皇子白了他一眼,这人这么蠢成这样,明明是同样的目的,居然还这么问出来,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虽然不屑,还是道,“皇兄,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目标一致,不如先行合作,等父皇‘寿终正寝’后,再讨论皇位归属,可否?”
“五弟,我看不必了,父皇命在旦夕,可是你太过聪明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哼,自古君位交替,长者为先,而后是强者和有手腕的人。我虚长你几岁,又比你强,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三皇子一挥手,手下的人动了,朝五皇子的人手袭去。“五弟可别怪哥哥,通往帝位之路,向来是鲜血堆积的,五弟就成为这第一批染红的鲜血吧。”
还好五皇子早已暗示手下做好准备了,暗骂了一声,蠢货,都还没见到父皇的面就动手。对三皇子喊道,“三兄怎么知道你比我强呢?”说着拉响了一个信号弹,绿色的光芒在天空绽开。
三皇子看见他拉响了信号弹,哼了一声,道,“难道只有你有外援?”伸手拽拉响了一个,橙黄色的火焰随机飞向了天空。
可是两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外援的踪影,反倒是自己的人两败俱伤,面上皆是有了焦急之色,再这么打下去,估计还没进皇帝寝宫,自己的人就没了,却也没有合作的想法,而是暗暗命令几个人先行进寝殿杀死皇帝。
只是这几个人刚刚打开寝宫的门就被一股强悍的内力给袭击,摔倒了地上,寝殿的门赫然大开,一个黑衣人站在其间,道,“三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三皇子和五皇子皆是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家暗卫的头领之一的青影。要说逼宫的最大威胁,就是皇家暗卫的存在,不过暗卫保护南宫皇室的安全,从不牵扯进如帝位更迭的事情中,毕竟要培养一个暗卫所下的功夫不小,他们只听命于皇帝,执行皇帝的任务,可是这次青影头领出面,难道说是有什么变故?
看了看已经被皇家暗卫压制住的手下,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寝殿之中。
两人还没见到南宫丕的面,就听到南宫丕发怒的声音,“真是朕的好儿子,糊涂啊,你们都被牧族的人耍了!”
南宫丕见两个儿子愣住了,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不是和牧族合作,请求他们出兵帮你们逼宫?那两个信号弹就是牧族给你们的吧,可是你们看,他们连人影都没有出现。”
三皇子和五皇子心里咯噔一声,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信息——牧族的人同时找到了他们两人寻求合作,为的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被骗了,而他们的父皇早就知道,所以病入膏肓什么的都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换句话说,他们分别被牧族和父皇给耍了。
一个是利用他们逼宫的混乱,打算趁机要挟好处。一个是明知道牧族的阴谋,隐而不言,故意让他们的野心暴露出来,请君入瓮,然后一网打尽。
逼宫是大罪,就算因为是皇子而免了死罪,但是活罪难逃,少不得要在牢狱里被囚禁一生,真真是好狠心!
只是两人都忘了,从他们想要逼宫时 起就抛弃了父子亲情,也需要承担起失败的后果。
不过说南宫丕狠心,虽然不假,但还是有些冤枉,他的本意是放出消息引来牧族的人斩草除根的,谁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牧族利用当枪使了,心痛之余也不由暗骂牧族人卑鄙,这两人都已经放信号弹了,可还是没见牧族行动,大概是对他放出的消息抱有谨慎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或者就是他的身边还是有奸细!
南宫丕让手下的暗卫把两个皇子控制住,又要人去审问洛琛父子,务必问出牧族的目的,和安插的奸细,对青影问道,“其余皇子现在何处?”
青影对他抱拳道,“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都在自己府上,七皇子之前给陛下侍疾,现下应该已经离宫了。”
南宫丕点点头,却见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阴恻恻的笑了,警觉起来,就听三皇子道,“离宫?恐怕不行吧。”
“什么意思?”
三皇子笑道,“我就知道父皇从小疼爱的就只有大哥和这个从宫外带来的孩子,大哥久病多年仍是不肯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而小七呢,从小就拥有许多好东西。可是现在你的这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了。要知道我从进宫后就派人去了芝兰宫,让他们把太子杀了,结果就见小七撞了过来,我可是让他们压着小七一起去了芝兰宫呢,现在想必大哥和小七都已经不在了吧……哈哈……”
听完,五皇子也笑了起来,“哈哈,三兄,我发现你唯一办的不蠢的事就是这一件了,父皇,不知我派去芝兰宫的人和三兄派去的人能不能杀死你两个最疼爱的孩子呢?”
南宫丕气得大口喘着粗气,差一点要犯病,他们派人去太子的宫里不要紧,太子又不在,可是为什么把南宫文轩牵扯进来?虽然这只是他当作弃子的一个孩子,不过也疼爱了这么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何况南宫文轩还比较讨他喜欢。马上吩咐青影派人过去救下南宫文轩。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去暗牢提洛琛父子的人却回来了,报道说,“洛琛受不住酷刑,死了,到死也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而洛轻尘则不见了。”
“死了,不见了!”那可是暗牢,不说除了只属于南宫丕的暗卫知道位置,只要进去的人没有能逃出去的,可是洛轻尘就这么不见了,南宫丕忙道,“你确定是洛轻尘不见了而洛琛还在?”
那暗卫地下头,道,“确实是这样。我们在把洛琛和洛轻尘放在一起后就让人守着了,直到提审洛琛的时候。我们是先把洛琛带出来,用尽刑具的,可是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只是说自己不知道,我们又想去提审洛轻尘,结果一回头,监牢里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南宫丕脸色发白,自己培养的暗卫手段和忠诚如何他是知道的,而且暗牢位置神秘,从来没人能从里面逃出。洛琛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是洛轻尘一开始在监牢里,转眼就不见了人影?难道奸细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可若是奸细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将他们两人都救出,而只是救出洛轻尘?太过诡异了……
其实也不是诡异,只是土拨鼠阿禄被枭白警告过离那个叫洛琛的人远一点,假如有人来拷问他们的话就自己先逃,不要被人发现。不过阿禄和洛轻尘单独相处后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所以逃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洛轻尘……洛轻尘本是不愿这么就走了,却被阿禄一下子打昏拖了出去。
这时,芝兰宫方向的上空却绽开了一朵紫色的烟花,那是,信号弹?
南宫丕脸色愈发不好看,芝兰宫里有南宫文轩在。难道说,这个他一向省心的孩子也和牧族有合作?
只是没等南宫丕继续往下想,和在皇宫内警戒的方楚雍在一处的白鸽回来道,“陛下,在城郊附近发现牧族的行踪,像是看到信号后打算攻进皇宫的,方将军请求前去收缴他们!”
南宫丕点头表示同意,让青影把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手下关押起来,将暗卫集中起来,压着这两个儿子去了芝兰宫。
虽然牧族看到这个信号弹就行动了,不过南宫文轩并不知道,若他真的和牧族合作,带着这两人当作反面教材劝导南宫文轩也容易一些。
这么想着,南宫丕带着几百个暗卫来到了芝兰宫。
可是和他所料不同的是,芝兰宫里没有大批的人手,连他一开始派来解救南宫文轩的暗卫也不在,心下疑惑,做了个手势,让暗卫把他和三皇子五皇子护在中间,青影打头负责警戒,众人终于进到芝兰宫的宫殿里面。
当最后一个人也走进芝兰宫内后,宫门突然被关了起来,“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的声音,声响之后,有许多东西从宫殿的顶上落下,暗卫们的阵型立即乱了,护着南宫丕三人,众人不断躲闪,拔出自己的武器挥开落下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从空中落下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三皇子五皇子派来的人,和南宫丕派来的暗卫……
只不过,都成了尸体……
众人心里惊了一惊,待这阵“尸雨”结束后,没等他们把被埋进尸体里的同伴拉出来,就受到了三道人影的迅猛攻击。
攻击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可是所有暗卫,包括其中最强的暗卫头领青影都被打得动弹不得,还活着的暗卫和尸体都趴在一起,这三道人影才在一处没有沾到血迹,勉强算作干净的地方站定。
此时,就算见惯风雨,也手刃了不少人的南宫丕内心也是崩溃的。
不仅是面前的场景太血腥,还是因为那里站着的三个人。
除了一个白衣少年不认识外,其中一个是他宠爱了十多年的儿子,还有一个人是……
南宫丕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着雄大衣服的女子,充满了惊讶与恐惧,浑身不自觉的颤抖,道,“你是,魏枭白……魏郅源的女儿魏枭白!”
枭白听到南宫丕喊出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惊讶,反倒问候道,“好久不见啊,南宫皇帝,不知道没有在下的治疗陛下还能撑过多久呢?”
并不在意南宫丕的反应,向前迈了两步,道,“天快亮了,差不多是早朝的时候了,不知道陛下是否有意将今日的早朝搬到这芝兰宫里来呢?”
南宫丕的表情更加精彩,大声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枭白浅笑道,“原来陛下看到我在此为您准备的礼物还是不明白,不高兴啊,没关系,稍后还有惊喜哦。”转身对南宫文轩道,“去请人的任务就交给你这个皇子啦,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南宫文轩也笑笑,“不负所托,定将他们都请到‘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