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符咒

“一、二……”

阿城眼角的泪滚落了下来。

“好吧,我开玩笑的。”

“萨伊王子”松开手,退了一步,立刻被卡布里的侍卫团团包围起来。他一点也不在乎,笑嘻嘻地摆弄着手里的匕首,突然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左手掌,“卡布里,如果你不想你亲爱的弟弟受伤,快点搞定那个女人,否则下一次我戳的就是我的腿……你想我变成残废吗?你想别人说伟大的卡布里见死不救吗?”

“绑住他。”被侍卫簇拥到靠墙位置的卡布里,果断地命令道。他转头吩咐穆西快点去取杨巧巧的玛瑙玉佛来,“还有,速传御医,给萨伊王子包扎伤口。”

“我去。”阿城不等卡布里王子同意,跑了出去。

萨伊王子还给了他另外一个命令,保护杨巧巧。

他不能确定暴怒下的穆西会做出什么——如果萨伊不是王子,现在已经被穆西揍得不成人形。穆西尊敬和爱戴着卡布里王子,一如他尊敬和爱戴着萨伊王子。

站在门口,阿城迟疑了一小会,这时把杨巧巧惊醒,对她的身体无疑损害极大,但是卡布里王子的命令一定要完成。他叹口气,走进去。

杨巧巧还在昏睡着,她的眉头微皱,脸色比最开始好多了。

阿城小心地抱起杨巧巧,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轻手轻脚地取下了玛瑙玉佛——他多虑了,杨巧巧睡得很沉,连眼皮都没有动下。

阿城不禁握紧了拳头,为自己的无力感到难过。他很快走了出去——多看杨巧巧一眼,他会更加憎恨自己,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全力阻止注射兴奋剂的事情。

当他再次走进去时,一眼看到“萨伊王子”在笑,那是多么邪恶而让人痛恨的笑容。阿城恭敬地把玉佛用双手送到卡布里面前。

卡布里抓过玉佛,贴在“萨伊王子”的脸上。他的动作快速而迅捷,完全出乎意料,“萨伊王子”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干什么?”

卡布里轻叹一口气,明白玉佛只有在杨巧巧的手中才有效。“阿城,带萨伊王子出宫去吧,今晚是月圆之夜,你懂的……”

阿城恭敬地说声“是”,命令侍卫抬着“萨伊王子”跟他去地下车库。

卡布里王子已经没有了睡眠的欲望,他去议事厅,调出那段王子酒店的视频。

萨伊恼怒地说了几句什么……突然,他一脸淫笑地扑过去,摸上杨巧巧的胸口……

就是这里!

阿杰特国王不是只有在月圆夜才可以附身?为什么现在想出现就出现?还有今晚,为什么出此下策?卡布里摸摸脖子,那里缠着纱布,隐隐作疼——阿杰特不惜伤害他和萨伊,也要得到……他说让“杨巧巧心甘情愿地把身子献给他”?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是不是就达不到某个目的或者界限?

卡布里按下重播键。

为什么阿杰特那样害怕杨巧巧的玉佛?玉佛里加有符咒?他们信伊斯兰教,佛教的东西应该是无效的……为什么?

米姆女巫交给萨伊那个绿环,说绿环可以带他找到让鬼魂不肯离去的人……确实是找到了,绿环碎掉的那一瞬间,找到了杨巧巧……

有没有可能在绿环碎掉的同时,解除了某些限制鬼魂随意出入的禁制?这个禁制是谁下的?继承阿杰特王位的新君主?连他也遭了阿杰特的毒手,应该不是。会是谁呢?古老的书籍里不知道有没有记载……

或许该找大祭司好好谈谈——别人不知道,卡布里的消息来源告诉他,所谓的米姆女巫是大祭司的私生女,女巫是她自己封的。

他记得中国有句话: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如果米姆能在不伤害萨伊的情况下,驱除或者收服阿杰特的鬼魂,就算不是真的女巫又有什么关系?

他命穆西立刻请大祭司进宫——从一开始,大祭司就刻意隐瞒了什么,不是情非得已,卡布里真不想戳破,毕竟大祭司是他父王的亲弟弟,他的二叔。

然而,大祭司正忙着古尔邦节的事情,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过来觐见。

“昨晚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我亲爱的二叔。”

大祭司微微一怔,按照伊特王国的法律,他是臣子,对皇室成员必须持臣子之礼。“卡布里王子请吩咐。”

“米姆女巫在哪里?我想在明天见到她,或者,二叔,您能告诉我点什么……”

大祭司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犹豫和担心。

静寂像怪兽蛰伏在四周,卡布里的手心已经在冒冷汗,他不知道在这个心灵较量的过程中是否能赢,所以他努力克制着想大叫的冲动——

不能开口,一开口,就输了。

“好吧,我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但是,请不要现在去找米姆,她现在在修行……修行成功,阿杰特手到擒来。这也是你们希望的,不是吗?”

卡布里点点头,轻抹了下额头的冷汗。“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阿杰特的鬼魂会在斐戛的画轴里?”

斐戛死得太诡异,阿杰特以为她用了佛家的咒语将自己的灵魂锁在画里面,死也要回大唐,所以暗涉禁忌,命令异教士用黑咒语把自己的鬼魂也锁进画轴里,生死捏着斐戛。

没想到斐戛并没有那样做,一缕芳魂寄附在玉佛里,让人送回了故乡。

“斐戛的鬼魂在杨巧巧佩戴的那个玉佛里?为什么阿杰特会怕她?”

大祭司摇摇头,他也不明白,“密卷里没有记录。”

“杨巧巧不是斐戛的转世,为什么阿杰特非要她自愿献身给他?”

“可能她们是同一血脉吧……”大祭司的脸色大变,“阿杰特想复活?他哪来的魂力?”

“魂力?”

大祭司恭敬地把右手搁到胸前,“抱歉,卡布里王子,我先告辞了。”

卡布里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撬开大祭司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秘密——大祭司的嘴很严,他不想说的,就是哈桑国王出面,也没有用。

“好吧,二叔,我诚恳地请求您,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这,事关萨伊的性命啊。”

大祭司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不是像卡布里希望的那样说出点什么,而是两个字:“告辞。”

卡布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好在知道了点。他伸个懒腰,想起还在房间里等着他的妃子,不禁有些黯然——萨伊王子到现在还没有纳一名妃子,就是不愿意阿杰特用他的模样去羞辱她们。

他起身走出议事厅,若亚王子正在走廊等着他,“卡布里哥哥,我听到了一些话……”

卡布里变了变脸,“什么话?”

“有人告诉我,如果鬼魂频繁出现,那就是准备掠夺所附身的那个人的肉体,继而整个取代。”

整个取代?大祭司说阿杰特想复活……卡布里的脸整个变了——据某个亲密的大臣说,外界看好萨伊王子的比例接近百分之六十,如果阿杰特取代萨伊做了国王,按照史书的记载,他会杀掉所有的人,以保证他的王位……

“你去了趟美国?”

若亚王子的脸微微发红,他摊摊手,很坦率地承认了,“是的。”从送杨巧巧到皇宫,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不做点什么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连夜去了美国,当然,他也是想他可爱的金发女朋友了。

自称是黑女巫的女朋友一听他所说的顿时变了脸,然后告诉他那些话,末了她耸耸肩,“我会黑魔法,那是毁灭,不是救人。你想我把你亲爱的弟弟一起毁掉?”

当然不可以,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亲爱的,我要结婚了,你一定很高兴,因为不用对我负责了。来,祝福我吧。”他们缠绵悱恻,亲密地度过一个小时后,黑女巫快活地说,边说,还边在若亚裸露的胸膛上画圈圈。

若亚王子简直要疯掉了,和他分手是这样轻松而不悲伤的事情吗?“为什么不选择我?我也可以娶你……”

黑女巫摇摇头,“NO,我喜欢一个人独占我的丈夫,而不是几个人!”她亲了下他的嘴唇,“好了,你该走了。”

这是若亚王子勾搭女人以来第一次被这么笑嘻嘻、满不在乎地甩掉,撵走,他体内的荷尔蒙在超常地分泌,他男人的自尊在不可遏止地喷发——他穿上衣服,礼貌地把手搁到左胸,“我走了。”

该死,为什么走前他还要装绅士?他妹的,他其实很难过,很受不了……

第二天,若亚王子带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去了。他告诉自己这和爱情无关,只是不甘心而已……他没办法骗自己,他其实是爱黑女巫的……

但是,他看见黑女巫和另外一个男人亲热地拥抱,接吻,然后进入她的房间,做他们昨晚做的事情。

若亚王子真想冲进去,掏出手枪,把那个男人给毙了,可惜,他没有资格这样做,昨天他们分手了。

他在外面喝了两杯咖啡,看了一本无聊的杂志,估摸着事情都办完了,才去敲开黑女巫的门。

“他就是你想嫁的?他有我多金,而又温柔体贴?”

这种炫耀的话,若亚从来不说,因为他是王子,他的妃子必须出身名门,这些偶然的邂逅不过是他浪漫生命中的点缀,是助他成长的必然过程。所以,此刻说出来,他有点惊讶,甚至有点担心,担心黑女巫改变主意,选择嫁给他。

“NO,亲爱的,我在他和告别。”

“告别?”

好吧,若亚不得不承认这声“亲爱的”叫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叫得他跟吃了只苍蝇似地想揍人。

“和你一样的啊,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

黑女巫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魔法,魔法!若亚先生,你的魔法太糟糕了。”

这个称呼更糟糕,若亚想杀了自己。该死的美国直爽,委婉点不可以吗?

“我承认我的魔法有那么一点点不好,但这和结婚没有关系……”

不是一点点不好,是很烂,若亚的魔法考试从来没有及格过,而黑女巫却是班上最强的。

“亲爱的若亚先生,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要知道,我这样强的魔法,随时可能杀死人。如果我的丈夫不够强大,被我杀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