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寻找尸骸

“你确定?我一直没有儿子,父王说,如果你有儿子,你就是王位的第一候选人。”

卡布里王子嘴里说着,眼睛却在瞄着杨巧巧那边,他要看看这两人之间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一个极恶而没有同情心的人,他从心底不愿意毁掉杨巧巧的清白——真主阿拉一直教导要爱人,他作为一名忠实而虔诚的伊斯兰教徒,怎么可能违背?

“不要!以伤害你和无辜的人为代价获得的王位,我不要。”

卡布里的眼里流露出了赞赏,他自认为还没有萨伊王子这种放弃王位的从容和决心,“那么,你的生命呢?阿杰特国王借你的手杀了你自己,你也不在乎?”

萨伊王子迟疑了,他答应过母亲要好好地活着,像个男人,顶天立地地活着。

“如果只是用她的肉体就可以换来你一生的平安,你也不要,不愿意?”

卡布里王子微微一笑,杨巧巧握紧了双拳,正愤怒地瞪着他。“那么,你呢,你愿意用身体换一百万,以及萨伊的一生平安吗?”

“她不愿意!我更不愿意。”萨伊王子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

“阿城,你送斐戛回去,如果那个小子还不肯娶她,你用枪顶着,押着他过去。”

萨伊王子的话语像是从幻境传出来的,杨巧巧的眼泪夺眶而出来——原来他拥抱她,亲吻她,都是把她当作了斐戛,根本不是什么喜欢,什么爱。“好,我走,但是请把斐戛的尸骸让我一起带走……落叶归根,她也想回家。”

卡布里王子的脸色大变,他冲阿城使个眼色,把御医拉到一边,这才慢慢地朝萨伊王子走过去。

“你知道她的尸骸在哪?你怎么知道的?”萨伊王子激动地站起来,他的脚碰到了地面,疼得“哎哟”了声。

“我梦见她了,在一个大花园里,里面有很多花,她躺在中间,嘴角淌下黑色的血。”

“你怀疑她埋在那个下面?”卡布里王子口里问着,眼睛却一直瞅着萨伊王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嗯,后面一阵风吹过,花全部凋零了,一只白色的手掌骨伸了出来,我想找到这个地方,找回斐戛的尸骸……”

“没有这个地方。”萨伊王子冷冷地盯着杨巧巧,盯得杨巧巧的心“嗖”得往下一沉,那里面没有温暖,只有厌恶和鄙视,“为了你一个梦,就准备把整个皇宫拆了?杨巧巧,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点,你以为自己是谁?”

不是,他不是舍不得她带走斐戛,他是不愿意破坏皇宫……杨巧巧努力说服自己,但是那个声音是那样地微弱,不堪一击。她的脸越发地苍白,“没有,我只是想完成斐戛的心愿……”

“那么,我来帮你完成吧。”米姆一挥魔法棒,念动咒语,“扑”蓝盈盈的火苗蹿过去,圈住了萨伊王子的身躯。“快点离开,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魂魄。”

“不可以!”萨伊王子喷出一口血来。

米姆惊呆了,她被圈住的时候,根本说不了话,萨伊王子为什么可以?

“快放开他,他都吐血了,快啊。”杨巧巧急得乱晃米姆手中的魔法棒——米姆动动那个,就圈住了萨伊王子,自然再挥动下,就解除了魔法。

阿城上前拉开杨巧巧,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在担心萨伊王子。

杨巧巧想再过去,但是阿城死命地扯着,她明白了。她担心地看眼萨伊王子,难过地垂下头,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让他喜欢都做不到……笨蛋,为什么要让他喜欢?她爱的是……心里空空落落的,杨巧巧惊讶地发现心底竟然没有了陆晓庆的身影,她不爱他吗?她爱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觉?只是不甘心陆晓庆被人抢走的感觉?

这太可怕了,让人难以接受!她不会爱上……

“他的脸在发白,快住手……求你了,快住手。”杨巧巧哽咽着说完话,阿城默默地松开手,杨巧巧立刻冲过去,抓住米姆的手。米姆慌忙把魔法棒换到左手,念动咒语:

“藏匿在人心的善啊,转化成真实之光吧,无论多小的火苗,都终将黑暗扑灭,以米姆之名命令你,解除吧,来自灵魂的召唤!”

蓝色的光“嗖”地消失,萨伊王子直直地栽向地面,卡布里王子赶紧扶住他。“这是怎么回事?米姆女巫。”

“我想缚住阿杰特的鬼魂,但是显然没有成功……萨伊王子对此很抵触,为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萨伊王子,但是他闭紧了双唇,坚不吐一字。

“先送萨伊王子回去休息……鬼魂的事情,他也知之甚少吧。”

卡布里王子说得理所当然,却没有什么说服力,至少杨巧巧觉得那不是事实,因为萨伊王子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很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她看见了,那是触及灵魂最深层的痛苦,不是一句话,一点关心就可以消除的——

那是什么?为什么心这个地方为此忧心忡忡?

杨巧巧很不安地看看其他人,他们都没有觉察到吗?还是习以为常,视若无睹了?她想忽略异样的感觉,想告诉自己她只是想帮助斐戛,因为斐戛是她的祖先,她有义务、有责任带斐戛回家。但是,所有的语言都是那样苍白无力,不能说服,只有更担心,更惶惑,更焦虑。

她其实想跟随着阿城他们去看看的,萨伊王子那个样子,她不放心。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她只是过客,只是签了合同、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异乡女子。

“咦,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不会是想我的萨伊哥哥吧……脸红了,脸红了,看来铁定是在想我的萨伊哥哥……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爱上他的。”

什么跟什么?杨巧巧一脸躁红,抓过枕头砸向伊纱,“小不点的,胡说八道什么?”

伊纱躲到一边,吐吐舌,做个鬼脸,“心虚了?”

杨巧巧的脸更红了,她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你能帮我进藏宝阁看看吗?或者去皇宫的秘密档案室也行。”

“为什么去那里?你不是准备逃走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巧巧现在最不想谈论的就是这个,偏偏这个小丫头就挑这个说。“因为斐戛,我想带她的遗骸回去。”

伊纱笑了笑,小小的眼睛里全是嘲笑,“如果我告诉你没有什么遗骸,你是不是准备抛下我萨伊哥哥,逃跑呢?”

该死,又来说这个。杨巧巧只好当作没听见,自说自话,“没有?为什么没有?经过几百年,骸骨腐朽了,不存在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喜不喜欢我萨伊哥哥?”

啊?头好疼,为什么萨伊王子都不追问的事情,她一个小屁孩紧揪着不放?“这和喜欢不喜欢你萨伊哥哥没有关系吧……先告诉我,皇宫里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开满了各种花朵的花园,后面,荒废了,只剩下断墙,还有一个白骨手掌……咦,伊纱,你去哪?”

“笨蛋女人,我萨伊哥哥哪点不好,偏喜欢那个陆晓庆,不喜欢我哥哥,哼……”

“我……大人的事,你不懂。”

“陆晓庆明明不喜欢你,为什么缠着他不放?”

气死了!竟然把她说得那样不堪,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伊纱这样的小孩来指手划脚!“我的事,你少管……行,我走,马上就走。”

伊纱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嘲讽,“皇宫宵禁了,没有经过特别的允许,谁也不能自由出入……”

“包括你?”

“我又不准备逃跑,为什么要经过别人的允许?”

杨巧巧气得跺脚,捡起枕头,搁回床上,然后摸出mp4,兀自听歌,不再理她。

“你生气了?哇,这是你们那的歌,好奇怪啊。”伊纱抢过一个耳塞,塞到自己的耳朵里。“我忽然好想去你们那看看……”她拔下耳塞,扔给杨巧巧,扭身搬了把靠背椅,站在上面,看窗外。“真想出去看看啊。”

这小家伙,不知道危险吗?杨巧巧冲过去,抱住她的腰,一把提拎下来。在这过程中,她被狠狠地踹到两脚,但是她没有放手,“干什么,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摔下去就死呗,还能怎样?”

那小小的眼睛里竟然全是漠然,杨巧巧被深深地震撼了——这孩子到底有多缺乏爱啊,竟然毫无眷恋,无视生死?萨伊王子是不是也是如此,缺乏爱,缺乏对生的渴望……

她的眼里流露出温柔,“妈妈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

“你为什么伤心?你是我什么人?我妈妈也不会伤心,她……”

“她”了半天,伊纱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妈妈对她的态度。

杨巧巧理解了,她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动情地说:“你妈妈肯定会伤心的……就像我妈妈,每天都会打一个电话,只是为了问句‘还好吧’,其实,我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出事?那是一个做母亲的心……你明白吗?”

“不明白……戒指?妈妈给萨伊哥哥的戒指!萨伊哥哥给你的,是不是?”

啊,真的,萨伊那个混蛋拿走了她的订婚戒指,给了这个戒指,她竟然忘了。她用力去撸,但是撸不下来。

“你干什么?萨伊哥哥把最宝贵的戒指给了你,你竟然一点都不珍惜……哼,你去找若亚王子吧,我记得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就是有点色。”伊纱说完,满脸不高兴地走了。

杨巧巧有点莫名其妙。她想想,决定为了让伊纱帮助她,暂时不撸下戒指。她很快问清楚若亚王子的办公室,礼貌地敲门进去后,说明了来意。

若亚王子的眼睛里含满了戏谑,“你确定要找那个地方?”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都当她是个神经病?杨巧巧很不快活,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等哪天我投资拍鬼片,一定先弄个极美极美的花园,就像杨小姐描叙的那样,然后,突然一换背景,变成,‘呜’,阴森恐怖的鬼地……”

他笑起来,笑得杨巧巧牙痒痒的,恨不能一拳揍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