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看见这样的杨毅，李立恒都有些不太耐烦起来，整个人都寒着脸，看着杨毅的样子。
杨毅逗够了他，也不好总是这样吊他的胃口，终于开口道：“是这样的，你女人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一种对于自己的，心理保护。比如说，她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自己其实有些接受不了，那么人类其实是非常坚韧，又非常脆弱的物种，为了能够健康正常的活下去，她会强迫自己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都忘记，封印在记忆里面。”
“所以，间隙性失忆了？”李立恒结果了杨毅的话头。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太出来他现在到底觉得好还是不好，总之就是商业谈判的时候常常用到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这样？”杨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说完这些话以后，李立恒居然还能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对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刚才卖了那么久的关子，半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然你还想怎样？”李立恒侧头瞥他一眼，淡淡地问了句，然后将杨毅放在自己面前茶几上的烟盒拉过来，也是很自来熟的样子，抽出了一根，给自己点上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反正，注意事项什么的，你都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杨毅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得了得了，我也就拿你没办法而已。”
“你还想拿几个人没有办法啊，杨院长。”到了这个时候，李立恒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点点，似乎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因为他很清楚，既然杨毅能给他卖关子，同他开玩笑，那么就说明慕容红琴的问题并不是太严重。太严重的问题，杨毅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来同他玩笑了。
就好比之前杨毅来给慕容红琴做急救的时候一样，怎么可能还有功夫同他讲话，连他抽烟，都能直接冷漠地将这个人给赶出去了。
“你女人的这个问题呢，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然，她要是想起来的话，可能会演变成比较大问题。不过只要想不起来，就没事了。”
“什么叫做想起来？”
“想起来就是想起来啊。当然，你放心，我觉得她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我和她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她肯定是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看不出来啊。”听到杨毅的话，李立恒句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的，会和他交流的慕容红琴。到了这个时候，李立恒才发觉，他对于这个小姑娘的了解，基本上来说，是少得可怜的。
慕容红琴似乎一直都在有意地避免着和李立恒的各种交流，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
反正，只要是和交流有关系的，她就躲开他。
“你当然看不出来。”杨毅随口说着。他只是按照李立恒的习惯这样接口的。毕竟，对于之前的李立恒来说，女人这种……生物，主要的作用不过就是，玩，观赏，短期收藏等等。在这些作用里面，无论如何，都是不太可能包括到“交流”这个选项的。
李立恒没有接话，安静地看了他一眼。
杨毅耸了耸肩膀：“总而言之，她以前就有这样的行为，那么她自己潜意识里面应该有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别没事刺激她就可以了。”
“我什么时候没事刺激她了？”李立恒挑眉。
“这我怎么知道？你不刺激她，人好好一小姑娘，能变成现在这样么？”杨毅的话也不多，也就随便地说了两句。不过就是这么两句，就能够看见李立恒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一脸不太好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正好，我医院还有事情呢，我要走了。”杨毅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似乎不太好继续呆着了，连忙就提出了要离开的请求。
没想到，他刚刚走到门口，弯腰准备换鞋了，却被李立恒给叫住了。
“等等。”
“怎么了？”杨毅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着李立恒。
“要怎样，才能算，不刺激她呢？”李立恒却并没有将目光放到杨毅的身上。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这栋公寓楼很高，而且这个窗户面对的又是M大学，所以视野非常的好，仿佛站在这里，能够握住整个世界一般。
他明明是在对着杨毅说话，说着他本来不可能做出的让步，但是却带着点别扭，根本就不愿意回头去看他一眼。
杨毅看见这样的李立恒，嘴角抽搐了两下：“你自己知道的，何苦来问我。我走了。”说完也不等李立恒的回答，直接换好了鞋子拉开门就离开了。
李立恒背对着大门，听着大门在他的身后关上的声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在城市里，二十七层楼高的地方，窗户并没有关上。秋日的风，从窗口，裹挟着窗帘扑进来。窗帘被秋风刮得猎猎作响。干爽的秋风带着凉意，拍打在李立恒的脸颊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么高的地方，空气的味道和下面其实是不一样的。
人，只要站在高的地方，看见的世界就会不一样了。不管口头上是多么高亢地叫嚣着所谓的平等，但凡是低头，看着下面如同蚂蚁一样匆匆来去的人群，都会被这样的感觉所迷惑的。
李立恒是天生就站在高处的人，他没有办法体会那些从下面爬上来的人的感觉。但是他很清楚，当那些女人借助他的力量站上了高处的时候，就会想尽一切的办法，试图将他的大腿给抱得牢牢的，好像这样来，他们就不会掉下去一样。
人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并不表示，李立恒就真的会由着她们过来，肆无忌惮地抱着他的大腿。
站得越高，看到的东西越多，责任自然也就越大，不是吗？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明白的呢？
可是，那些妄图抱着他的女人们，都是不明白的。而慕容红琴，似乎是明白的样子，可是却怎么也不屑于抱着他而已。
李立恒站在高处，再次懒洋洋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烟雾被风给吹散了，将他的脸给包裹了起来，看上去仿佛是在云雾中一样，有一种特备的，飘渺的感觉。
他站在这里，非常安静地抽完了一整支的烟，然后离开了这个公寓。
他李少爷的女人很多，从来不缺少这一个。
慕容红琴今天去上学的时候，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她明白自己的脑子里面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可是已经忘记的东西，要努力地，刻意地回想起来，就显得非常的难受了。
更何况，通常来说，忘记了的东西，要努力想起来，基本上，一般而言，是不太可能的。
越是要努力地去试图想起来，越会觉得头痛欲裂，根本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慕容红琴痛苦的样子，还是被身边的同学给发现了。自从有了上次的酒吧事件以后，段甜甜和慕容红琴就疏远了不少，再加上慕容红琴又爆出来，和外面的男人纠缠不清，当了人家的情人或者二奶这样的不光彩的角色。所以就更加没有女生愿意和她一起玩。
就连上课的时候，慕容红琴周围的座位，都会很默契地，被这些女学生们，给空出一格来。
这多出来的一格，就是这些学生们，对于慕容红琴的，无声的排斥和抗议。慕容红琴又不是木头人，当然能够感觉到这些排挤和抗议。严格说来，她还能清晰地记得，她们是为什么排挤她的。因为这些事情，对于其他的女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一眼的旧闻了，但是对于慕容红琴来说，却不过是前天的事情。
她自然记得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记得很清楚，所以慕容红琴并不会觉得太过于难堪或者难受。没有人挨着她坐，那就没有人吧。她自己一个人坐着，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慕容红琴将书本打开，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其实也不知道老师到底在课堂上面说的都是什么内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听了一个上午的课。
然后，到了下午的时候，她再进教室，坐下来，她的身边就多出来了另外一个女生。
段甜甜。
慕容红琴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了看段甜甜。段甜甜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笑着，异常地开心。
“琴琴。”段甜甜将课本打开，趁着老师转过去的时候，还在她的腰上用手肘给轻轻地撞了一下。
慕容红琴心里其实很佩服这样的段甜甜。如果换了她自己，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还能和一个大家都不喜欢的女生，和平的相处的。
当然，还包括，和其他人一样对她表示了不屑和鄙视以后，转脸就能过来，很亲热很甜蜜地叫她“琴琴”。
慕容红琴虽然很不喜欢这样额行为，不过勉强一下，她自然还是做得的。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才轻轻地说：“嗯，甜甜，有什么事么？”
段甜甜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坐过来。在其他的女学生都异常的鄙视慕容红琴这种去给别人包养的生活的时候。段甜甜的潜意识里面，其实是非常羡慕的。
她很羡慕她。
到了那个时候段甜甜才知道，慕容红琴借给她们穿过的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华丽的首饰，全部都是真的。不管慕容红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这些东西，有这么多漂亮的衣服，段甜甜觉得，就算是和一个男人保持这样的关系，其实应该也没有什么的吧？
当然，因为这个似乎是大家都很不屑的事情，所以段甜甜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偷偷地坐过来，也算是对慕容红琴的某种程度上的示好吧。
“你缺了好多天的课，我都做了笔记，你要不要看？”段甜甜将自己专业课的笔记放在桌子上，退给了慕容红琴。
慕容红琴看着那个笔记本，自己也茫然了起来。
显然，在慕容红琴的记忆中，这一段已经不仅仅是事件的断层了，还是整个时间的断层的感觉。
上课这件事情，也差不多是完全没有出现在慕容红琴的脑海里面。对于慕容红琴来说，她根本就没有听老师将到过这些内容。
她是真心的，对于这些东西，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本来，如果慕容红琴是个很坚持的，钻牛角尖的性格，突然感受到这样的事情，可能就会受不了了。
但是慕容红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