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忽明忽暗的,打在牢狱里一个人的身子上,照的影子恍恍惚惚犹如黑夜里的妖精。那人身子显得瘦梢而单薄,仿佛快被黑暗吞噬了进去,然而,她的眸子里却露出了异常精锐的光,好像是原野里的狼。
周雨薇目光直直的望着地板,看着那里枯黄的干草。她想了很多,很多,足够令她由生到死再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想起了从前在现代的时候,那时候她是个普通的职员,对待同事也是从来的问心无愧,做事从来勤勤恳恳,可是为什么他们却想要害死她呢。而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逐渐适应之后,整天跟在皇上身边也算是战战兢兢的了,而皇后娘娘居然还是想要害死她。
从前她一直秉着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处世态度,从来不愿意去多挣一些什么,只是有什么她便顺水推舟罢了。但是如今,皇后娘娘却教了她一个道理,对待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后宫之中哪有不可怜的人呢,全部的妃子只等着瞻仰皇上的一点圣光,可这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她做到了,她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叫皇上喜欢她,于是她成了公敌。
面对皇后的攻击算计,用着一个圈套把她打下牢狱,遭人陷害。她曾经屡屡让步,可是皇后却似乎越发得寸进尺了。
至于如今她落到了这个地步。周雨薇嘴边拂过一丝冷笑,她发誓她出去之后谁也不会放过,那些讨厌她的,陷害她的。
这时,有人端着饭碗过来,那守卫道:“娘娘,吃饭了。”说完便把那饭从木栅栏里伸进来。
周雨薇看也不看他,径自闭着眼。如今的天气虽然不算是很热,但是因为牢狱湿气重,又到了夜间,紧紧靠着一点烛火的热度,还是让周雨薇冷的瑟缩了一下。她抓紧了自己身上的薄衣,靠在墙边,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的脚步走动声,还有人轻声的喊着她:“娘娘——娘娘——”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小小的,但是却把周雨薇唤醒了。
在这个地方,她本就睡的不深,极是容易惊醒。
“莲花。”看到莲花焦急的面容,周雨薇揉了揉额头,笑道。
“娘娘,这里真凉,奴婢给你带了衣服。”
莲花这样说,周雨薇就沉下了脸色:“这么说,皇上并没许可我出去了。”
莲花道:“不是的,只是皇后娘娘在那里,陛下便是有心也不能只帮着你,陛下说了叫奴婢把衣服带给娘娘,并叫娘娘好生好重,陛下如今还不能来看娘娘,怕娘娘又被皇后娘娘为难。”
莲花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听的周雨薇顿了顿,她思索着皇上这话里的意思,若说是皇上在意她,那岂能会叫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可是不在意……叫莲花来她面前说这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第一次,看到了人心的难测。
不过如今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皇后难保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刁难她,纵使她没有生命之忧但是这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这样一想,周雨薇对莲花轻声道:“莲花,你跟了我这么久,你想必也猜出一些眉目来了吧。”
莲花脸上骤然失色,她颤抖着唇道:“娘娘已经确定了是……”
周雨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而道:“如今我入狱不久,而那太监李海想必是受了她的好处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去跟踪李海,总要找到一些线索,不然即使到时候我被皇上释放出狱了,这个清白也是洗不掉的。”
莲花忙应着是。
周雨薇想了想又道:“你最好是找个皇上身边亲近的人跟你一起,但是这件事绝对要保密不能叫皇上和皇后知道了。”
看着莲花疾步离去的身影,周雨薇叹了一口气,莲花,这一次真的靠你了。
而瞬间,她眼神里透露出一些冷意,皇后娘娘么,即使你机关算尽,可这一次,我周雨薇也再不会饶你了。被逼到了绝处还不反击,那也不会是我做事的风格。
又过了一天,周雨薇尚来不及等到莲花,却看到了皇后娘娘。
只见她带着两个侍女跟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到周雨薇身前,并一个劲的说道:“哎哟,本宫第一次来地牢,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地方,这地方真的能住人么?”
在看到周雨薇之后笑道:“不知道薇妃娘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她的声音轻柔好听,似乎对周雨薇充满了极大的同情,但是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讥笑还是没逃过周雨薇的眼睛。
周雨薇低着头道:“恕臣妾如今戴罪之身,不配给皇后娘娘请安,也请皇后娘娘另移它处,这地牢终年湿冷,阴气重,十分不适合娘娘的千金之体。”
皇后娘娘还未发话,她身后的宫女便道:“大胆,皇后娘娘是你请的走的吗?”
周雨薇这时抬头,清冽的目光直射那名侍女,她嘴边浮过一丝冷笑:“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这样牙尖嘴利呢,倒是主子调教的好。”
她此话一出口,皇后的脸色便有些发沉了,她看着周雨薇,此时的周雨薇身着白色囚服,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没有梳理,脸色苍白。这样的一个人,眼里却迸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好像看的久了她的魂都要被吸进去。
皇后娘娘顿了顿,她别开目光,看着脏乱的地板,道:“本宫这次来,也不过是看偷了本宫手镯的人如今活的好不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雨薇没做的事情,雨薇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周雨薇这句话把皇后气的够呛,皇后心里此时是恨不得把周雨薇给撕碎了,这个贱人,若不是她屡屡在皇上面前逞能,或许她便不会这么早就失宠了,而如今她居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把她打入牢狱,却不想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能说会道。
从前,周雨薇哪敢会这样跟她说话。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从前不是周雨薇不敢,而是她不屑。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周雨薇呢。周雨薇不是狗,所以若是惹急了她,她可能便会跳起来反击,到时候打的其他人措手不及。
皇后她低头瞧着自己带着的金色珐琅指甲套,在阴暗的牢狱里显得黯淡无光,似乎是什么脏兮兮的东西,不过她并不以为意,因为那是皇上赏给她的。她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的纹路,冷笑道:“哦,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本宫做的?”
周雨薇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良久道:“娘娘心如明镜。”
皇后一听,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心想这贱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如今身在别人的刀俎之下,说话居然还这样以下犯上。便对不远处站着的守卫道:“开门,本宫今日就要去撕了这贱蹄子的嘴。”
那侍卫一听,慌了神,道:“娘娘万万不可,虽然如今薇妃娘娘戴罪在身,但是娘娘此时若是动了私刑,被陛下知道了……小的也难做啊。”毕竟里面那位也是荣宠一时的妃子,倘若日后她出去了想要报仇,那他别说是饭碗了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皇后怒火攻心,哪里容的这点理由就阻挠了她,她索性放开声说:“本宫可是后宫的正主,区区一个薇妃,以下犯上,次次辱骂本宫,这样的罪,便是本宫杀了她也不为过吧。”
那守卫已知皇后是动了气,再劝下去只能是连累自己,忙给她开了门,而后站到一旁去。
皇后走进牢里,步步紧逼周雨薇,看着周雨薇直射她的眼神,那眼神刺的她心里抽痛,于是她便对身后的侍女道:“给我掌她的嘴。”
那个侍女恰是刚刚才被周雨薇辱骂过的,此时听见皇后娘娘这样一说,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了,高高兴兴应了声是,便走近了周雨薇。
周雨薇看着那侍女,目光冷冷的,似乎要从她身上抠出一个洞似的,叫那侍女不觉瑟缩了一下,可是这一掌下去,不知道周雨薇还有什么能耐。
“还不快些。”身后皇后的声音传来,尖锐而刺耳。
于是那侍女眼睛一闭,一巴掌便甩在周雨薇脸上。周雨薇本就体弱,最近又没怎么吃饭,自然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被那一巴掌甩的眼冒金星,一个不稳便踉跄摔倒到地上。此时她直觉得两眼发黑,心脏砰砰直跳。
那侍女干脆一步上前,看着周雨薇,又是一巴掌过去。
周雨薇只觉得脸颊一阵阵的疼,嘴里血腥味渐渐溢了出来,蔓延了整个胸腔。从来没想过这些平日里娇滴滴的女人打起人来真的够狠,看来是她小瞧了她们。
正在这里,外头突然喊了声:“住手。”
她们皆是一顿,回头望了过去。
但是当看到是莲花那个单薄的小小的身影时,她们都安心了。
皇后被吓了一跳,心里便有些怒气,先是打了一个主子,丫头来阻挠,这下好了,两个都一起打。
“来人……”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查出了事情的经过了,要我带着薇妃娘娘前去对证。”不待皇后接着说话,莲花便抢着道。她看着身后正跪坐在地板上的周雨薇,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带着敌意。
皇后想不到莲花来是因为这样一出,又看她并未带着任何手谕,便道:“随便一个奴才说的话本宫就要信么?皇上的手谕呢?”
莲花道:“陛下因为知道真相想要迫切带薇妃娘娘出去,所以并未给奴婢任何手谕。”
皇后冷笑道:“没有手谕?本宫怎么能随便相信别人,若是放了薇妃娘娘出去,到时候陛下责怪下来,本宫可担当不起。”
莲花语塞,心里一阵着急,这皇后可真是得理不饶人啊,先前对主子那样,这下子又来刁难她这个下人。正在莲花快急出眼泪时,突然一人道:“她不行,那老奴总能相信了吧。”
大家望过去,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徐公公。
徐公公不急不慢的走向了皇后,对她请安道:“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此时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莲花是舒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则又急又怒却丝毫没办法,而周雨薇她此时眼睛正望着地板,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