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抹鼻子

“哦?”琉离疑惑。

郭北只是摇摇头,苦叹一声,目光看向一个方向,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那日在凤栖楼遇见的可是这位兄台?”

“什么?”郭北微微压抑,又是打量了一下此时面含微笑的琉离,忽的脑还中一闪,再次看向琉离时已是记起当日在凤栖的确有过一面之缘的琉离!

“啊,原来你是那日……”

“二当家好急性,居然还能忆起我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琉离一笑道。

同时,她心中已经是有些确定,今日恐怕上错了香,眼中一跳。

郭北惊讶的同时心中已是有了些狐疑,现在看开,这个少年怎么都有些诡异。

琉离见此,只是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待到郭北看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不知想些什么,只是说道:“看来公子应该不止是认识武儿了……”

大有深意的盯着琉离,琉离只是摸摸鼻子,什么也不说。

“也罢,我现在也想知道那臭小子在做些什么,今日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怎样,他的做法都是有些无礼,大哥他如此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如果小兄弟不嫌弃,就跟随郭某去看看一二。”

琉离轻笑,点点头。

这郭家富丽堂皇,丝毫不差于那祭俯,琉离心中倒是哑然。

走过长巷,越过后花园,前方便是各种各样的富丽庭院,经过一些门口时,琉离都是有看见,这大概就是那些夫人小姐所处厢房之类的了。

然而,琉离讶异的是,二人将这条路都走到了尽头,也没有见郭北停下片刻,显然,还是没有达到地方,可是前面的房屋已经是渐渐的开始比起前面的落魄了许多,又走了一些时间,便是下人所处之地。

琉离带着疑惑,并未问那一脸愁苦之容的郭北。

等到连那下人所住房间都过了之后,一片类似破旧佛堂的地方便是出现在了一片丛林之中,出现在了琉离眼中。

此处呈小山状,那破旧佛堂便是在那中间。

二人到此后都是停了下来,郭北看看琉离,笑道:“没想到你到了这里都没有问我什么。”

“这里就是……”

“嗯,这里便是他的住处。”

琉离面上虽没有丝毫动容,心中却是泛起骇然,此处清冷更没有丝毫人气,一个少年居然自甘局于这种地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很快,二人便是爬上了山腰上,那小小佛堂也是出现在了眼前,院子之中还有几只家禽之类的动物在那嬉戏,但是四处都是很干净,住在这里的主人很显然是个勤奋爱洁之人。

郭北扫了一眼周围,每次来到这里他的心中都有一股难忍的疼痛之感,没有再说一句话,朝着木制门走去。

琉离默默的紧随其后。

“吱呀……”

上了岁月的门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发出了迟钝的声音,这道声音为这小院更添了几分寂寥。

一推开房屋,并未有琉离想象的佛像高坐,只有一普通木料灵牌位居其上,让人讶异的是,上面并未写这是谁的灵牌,只是在角落上有一行小字:不孝子郭嘉立。

看到这,琉离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一股悲意。

人生前世过往,总有消弭的一刻,留下的总总,又有几人记得?无论善恶,这一刻都被岁月一点一点的抹去,不留丝毫痕迹,今日还有人知道这无字灵牌是为何人所立,然而,再过百年呢?

顺手拿过几炷香,为那灵牌中人点上……

“谁让你们动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便是从背后传出,二人同时转过了身。

依旧一身浅灰衣袍,目光冷漠,那一日的微笑仿佛只是一场异梦,谁又记得?

“嘉儿!不得无礼!”

郭北一怔,呵斥道,琉离却是微微碰了一下郭北手臂,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来人应该就是那日在凤栖所见的郭嘉了,当他看到转过身的是琉离时,目光也是一怔,不过还是有些愤然。

放下手中剩余几张黄纸红香的旧竹篮,上前将琉离点上的香拔了下来。

这让那郭北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而作为当事人的琉离却是丝毫不在意。

自己重新点上,工工整整的三拜才是将香火奉上。

“希望娘不要生气,那人儿子看的出,他没有恶意……”郭嘉对着无字灵牌喃喃道。

琉离心中一动。

随后,转过了身的郭嘉面上终于是柔和了几分,看向琉离有些不解。

“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看向郭北。

“我带他来的。”郭北不悦道。

郭嘉没有再说什么,走进内屋,片刻便是端着茶水走至了院中。

郭北与琉离早已在那坐下。

倒上茶水,都没有开口说话。

郭北一直盯着郭嘉,不知心中想些深埋,问道“今日是你二哥头七之日,你为何不去祭奠一番。”

郭嘉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郭北,这又是让郭北一怔,郭嘉虽然从小就与家族中人感情生疏,但是全家族上下,只有自己是一个例外,今日是第一次被其这么盯着,想到这里,由是温和的郭北也有些怒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并不慑于郭北怒火,郭嘉目光越来越冷。

琉离目光微闪,看了看那屋中装着香纸的竹篮,又看了看郭嘉有些风尘的面庞,若有所思。

“啪!”

一声清亮的声音在这孤静的院中响起,再看郭嘉,一边脸瞬间升起红肿之色,嘴角更是渗出了鲜血,郭北的这一巴掌不轻啊,琉离低低一叹,却始终未曾说些什么。

郭北扬起的手没有放下,看着郭嘉嘴角的鲜血有那么一刻的出神,眼中又有一丝懊悔,但随之想到刚才郭嘉冷酷的言语,依旧不能释怀,当下便黑着脸道:“这个家族,待你如何,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平时的冷漠我更是没有什么意见,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心中的痛我比你还清楚,但是!嘉儿,曾经你的冷漠,却多少含有情义,而你今日说的话却是变成了冷血无情之人!你这是要入魔了啊!叔父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郭北越说越激动,甚至眼中已是含上了些许泪光,长叹一声:“若是……若是她真的有在天之灵,会希望你变成这番模样么?”

郭嘉身体一震,但是紧闭的双眼依旧死死的咬住牙关,显然什么也不愿意说。

这固执的有些偏执的性格那郭北是再也了解不过,眼中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但是,琉离看得出,这郭北对郭嘉可谓是用心良苦,真正用心相待,甚至早已超过了父子之情。

“今日无论如何你要过去一趟,否则……你父亲他“

“他不是我父亲!”低沉的声音嘶吼,宛如一只隐忍的幼兽,凶悍之中带着戾气。

郭北望着这样的郭嘉,眉头皱的似要滴出鲜血。

“他是你的父亲,这是你无法选择的!”

“嘿……是么。”埋在阴影下的头颅诡异道。

然而,两人都是没有发现,那一旁的琉离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同。

他是你的父亲,这是你无法选择的……无法选择的……

一遍遍的在心中回荡,又是勾起了什么回忆?

她望着那埋在阴影下的稚嫩脸庞,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诉他,

就是不认,也不要恨!

有些事情做过之后才会发现,世界可以改变,身体可以改变,周遭一切都可以改变,但只要灵魂不变,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都会变成梦魇,搅的一世不得安宁……

“嘉儿,不管你如何想,今日你必须去祭拜一下武儿,上一代什么恩怨都是上一代所为,而这一代,你们都是无辜的啊!”郭北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那深埋头颅的郭嘉依旧不为之所动。

“你今日不去,你父亲恐怕要亲自找你了,到时候……”

“随便吧……”

“你……”

郭北见郭嘉这种态度,一时尽不知该如何劝说,而郭嘉又道:“今日……惹叔父生气了,对不起……郭武那里我不会去的,谁要找我就找吧,但是,嘉儿希望叔父不要再为嘉儿担心,这样,我会自责的……”

郭嘉有些断续的言语,让那郭北眼中情绪不断波动,最后望了一眼天空,闭上了眼。

“你看到了么,他和你的性子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哎……”心中哀叹。

“罢了,罢了!随你怎么做吧,叔父相信你,无论何时你都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

郭北忽然转变了语气,恢复正常道,然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琉离,眼中有些歉意。

“今日让小兄弟见丑了,还请……”

“二当家客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琉离打断郭北的话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兄弟果然不俗,一句话便是道破天惊。”郭北目光一亮,有些佩服道。

“厄……”这下换做了琉离尴尬,怎么?这个世界没有这句名言么?

想过后又是哑然一笑,无奈点点头,这看在郭北的眼中当成了琉离谦虚之态,骄而不傲,此子将来必非池中物啊!

想到此,郭北忽然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郭嘉,或许,让他俩相识一番,对嘉儿也有好处……

这莫名奇妙的念头一产生,郭北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当下便是大笑了一声,毫不顾忌旁边二人的疑惑。

“咳……那个,嘉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名叫三念,那日,在凤栖楼,不知道你见过没。”

郭嘉有些疑惑,不过看了一眼琉离还是点点头。

郭北一笑道:“如此甚好,既然你二人有缘,那么你二人遍聊聊吧,我离开了好些时间了,今日武儿头七……叔父还是希望你能去……”

“我说了不去!叔父要是有急事尽管去好了!我会替叔父招待客人的。”

“……”郭北默然,摇摇头,对着琉离无奈一笑。

“那小兄弟便跟我这不孝侄儿聊聊吧,家中还有事务需要打理,我不能多陪了。”

琉离一笑:“二当家客气了。”

对于琉离,郭北打心底喜欢,当下一笑,便是起身告别,留下琉离,郭嘉二人。

待人走远之后,琉离忽然道:“你这叔父还真有意思。”

“嗯?”郭嘉显然不解,然而,就在琉离想要解释之时,却是见到刚走远的郭北飞快的略了回来,显然出了什么大事,琉离与郭嘉几乎同时站起了身。

“嘉儿,大哥来了!”

郭北刚到二人身旁,遍急忙说道。

再看郭嘉,脸色几乎一眨眼间,便是降到了最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