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一天一天计算着时间,只盼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但路再长,也有走到终点的一刻。
风飞扬背着钟华,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这一次,他没有直接飞上天空,而是如猿猴一般,在山道上快速穿行。
在山脚下,气候还如秋天一般凉爽,但登上山顶之后,温度骤然降低,仿佛进入了严冬。
到了山顶,风飞扬将钟华从背上放下,取出她的衣服给她披上:“过了这座山头,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不过前方下起了雪,你要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
钟华默默地穿上衣服,声音低得像蚊子在叫:“可以陪我看看雪景吗?”
前面的天空正在下着雪,如鹅毛般飘飘洒洒,积雪覆盖在广漠的荒原上,就像一张巨大的羊毛地毯,闪烁着寒冷的银光。
风飞扬点了点头,拉着钟华的手飞到了雪地中。
雪下得不深,刚好淹没到脚踝的位置,但路并不是平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偶尔还会东倒西歪。
走在雪地里,钟华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不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训练的小姐妹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那一年的冬天,也是我玩得最开心的冬天。”
风飞扬笑了笑:“我陪你去堆雪人吧。”
这里的雪下得不深,他们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可以遥遥看到素女教的山门了,才找到一处积雪比较厚的地方。
雪人很快就堆好了,大大的肚子,圆圆的脑袋,还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看着这个雪人,钟华拍手笑道:“雪人做好了,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风飞扬的脸上也带着笑意:“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钟华偏着头想了想:“这个雪人是我们两人堆的,就从我们的名字中选一个字出来,叫它风华吧。”
风飞扬笑着点头:“好。”
钟华又想了想:“风华做出来了,但是现在只有它一个人,孤孤单单怪可怜的,不如我们再做一个陪它吧,这样它就不会寂寞了。”
风飞扬点头:“好。”
第二个雪人堆得比较慢,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钟华才颤抖着双手,给它画好了嘴巴,喃喃道:“这个雪人就叫钟飞吧,风华有钟飞的陪伴,它们就不会再感觉到孤单了,而且还可以永远在一起。”
风飞扬默默地看着两个雪人,没有说话。
钟华的心意他早已知晓,他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无法给对方半点承诺。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拉住钟华快要冻僵的手:“我们,走吧。”
钟华看着风飞扬被大雪染白的头发,轻轻笑了笑:“你的头发白了,活像一个小老头。”
风飞扬也笑了:“你也一样,变成个白头发的老太婆了。”
钟华紧紧握住风飞扬的手:“如果我们的人生也像现在这样走在雪地里,从牵手开始,一路走到白头,那该有多好啊。”
风飞扬沉吟着,缓缓道:“这漫天的大雪,从它成形到飘落,再到堆积成雪、融化为水,它经历了从天上到地下的一个过程,就像是人的一生。我们的相遇是偶然,也正如这雪花的飘落,它有可能落到树上,也有可能是房顶或地上。无论它落到哪里,最终,它都会在春天化为一汪清水,流入大海,直到消失。”
冬天的雪花飘落,与大地相遇,等到来年的春天,它融化了,消失了,大地还是大地,但雪花再也不复存在。
雪花飘落,它来过,却走了,就算明年还会下雪,那一朵与大地相遇的雪花,还是去年的那朵么?
钟华的眼泪忍不住滑落,掉在雪地里,瞬间结成了冰:“你知道飞蛾扑火的故事吗?就算明知道自己会受伤,它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纵然被烈火焚烧,它也无怨无悔。”
风飞扬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两个女人,李英兰、傅清舞。
自从知道了李英兰对自己的隐瞒,再加上那段时间国安部对自己的通缉,他的心曾经一度封闭,直到遇见了傅清舞。
天真无邪的傅清舞,慢慢打开了自己封锁的心门,后来她中了腾蛇毒,那些看似临终遗言的告白,让风飞扬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大哥哥,你愿意娶我为妻么?……”
“我愿意!”
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风飞扬的脑海,在他的心里,也一直把傅清舞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他自问自己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从腾蛇口里救下钟华,原本只是一个偶然,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风飞扬突然发觉,自己本已容不下任何人的心里,在某个未知的角落,居然又有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存在。
飞蛾扑火,钟华对自己的心意,的确就像是飞蛾在扑火。明知道对方有那么多强大的敌人,明知道自己的付出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但她还是付出了,毫无保留的付出。
看着沉默无言的风飞扬,钟华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风大哥,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风飞扬道:“什么约定?”
钟华笑了笑,笑容中有点苦涩,又有点凄然:“我们就做十年的约定吧,我知道修炼者的寿命都很长,十年时间不算什么。与你分别后,我就加入素女教,十年之后你来找我,如果在这十年之内,我的修为可以达到你现在的化神境,你就让我跟着你走,不再让我离开,好吗?”
“十年?”风飞扬皱了皱眉,自己的修为提升很快,但这是在众多机缘巧合中才得以达到的,他不相信钟华能够在短短的十年之中达到自己现在的成就。
钟华继续道:“我知道风大哥的心里还有一个小舞,我不强求什么,我只想静静地跟在你的身边就好,如果小舞醒来,我也只会为你们祝福。”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多人在十年的时间里从相聚到别离,很多人在十年之中聚了、散了、又忘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人忘记很多人,很多事。凡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个十年。
风飞扬点了点头:“十年之后,我来接你。”
钟华的眼泪再一次滑落,这一次,是激动、开心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在风飞扬的心里已经占了一定的位置。
……
素女教中的弟子不多,但全是清一色的女子,当风飞扬带着钟华终于走到素女教的山门之时,从里面飞出一个冷面寒霜的弟子,对风飞扬冷冷道:“这里是素女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风飞扬微微抱拳:“在下并非想要入教,而是送一位朋友过来,想拜入素女教内学艺。”
那个弟子看了看钟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素女教收的都是一些失去亲人的苦命女子,你身边有人陪伴,何必进入素女教?”
风飞扬道:“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从一头妖兽口中将她救下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长期带在身边,所以才想到了送她到素女教来,让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所在。”
那个弟子点了点头:“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我去请师尊出来。”
那个师尊是从教内走出来的,一袭白衣,与飘飞的雪花相映成趣,仿佛她整个人都融入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她的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长发飘飘,仿佛不沾半点凡尘的烟火。
察觉到风飞扬在感应自己的修为,那个师尊冷哼一声,身体一震,强大的小乘境界修为直接将风飞扬的感应之力弹开,冷冷道:“在素女教内,不得放肆!”
风飞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想不到对方看似比自己还要年轻,却已达到了小乘之境。
告罪一声,风飞扬退后两步:“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希望贵教能够收留。”
师尊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风飞扬,而是闭上双眼感应着钟华的思想。
在素女教中,有一门功法就是探查对方的内心,检查新加入弟子的过往经历,以防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渗入进来。
这门功法与搜魂大法不一样,对人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跟诺亚布置的感应阵法有点类似,它只起感应的作用,与修为的高低无关。
感应的时间不长,师尊就睁开了双眼,大有深意地看了看风飞扬:“你们两人都是从地球上来的,想不到你的修为居然也能达到如此境界,不错。”
风飞扬再次抱拳:“请问仙子法号,如果以后有空,我会过来看看她,到时候有人问起,我也可以说出今天收她进门的师尊姓名,不再让人产生误会。”
师尊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李敏,在素女教,达到小乘境界的都以青字排辈,在外界,大家都称我为青敏仙子。”
风飞扬点了点头:“多谢青敏仙子,不知在素女教内,有多少青字辈的仙子,在青字辈以上,又有哪些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