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回到房间,仓木睡得正香呢,对于白伊近乎翻箱倒柜的动静也是无动于衷。白伊一阵忙活,换好衣物才注意到床上那只缩成一团的猫科动物,看他睡得如此甜美,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不时抖动几下。白伊顿时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走向床边。两只魔手向那对耳朵袭去。

近了、近了,白伊的内心一片欢腾。电火石光间,仓木一个后翻身,及时又轻松的避开了那双魔爪。它不屑地斜了眼白伊,对她的小动作嗤之以鼻。

白伊呆愣了一秒,毕竟想做坏事,却被当场逮到,心境一下子转换不过来。

“哈……哈……”白伊先是干笑两声,转念一想,这小东西就在自己地盘上,还奈何不了它?

干笑瞬时化为奸笑,变本加厉地向苍木靠近。出于对危险的本能,仓木的毛发砰的一下炸开,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威胁声。白伊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蹬鼻子上脸地把这只本就脾气暴躁的小神兽惹毛了,更没有意识到危险在向她悄悄的逼近。

仓木唰的一下跃起,向白伊扑过来。火光电闪间,它稳稳的落在地上。一溜烟蹿出了门,跑得无影无踪。

白伊一下吓住了,这还是仓木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一直以为它是只温顺的动物,没想到有如此凶悍暴躁的一面。

“哎呀。”白伊突然发觉左手手指一阵钻心的刺痛,回神才发现在冒血珠,上面一道细小的伤口让白伊彻底欲哭无泪。

“师傅。”她装作一副可怜相往客厅跑去,企图博取大家的同情,仓木不会开口说话,到时师傅问起是什么情况,还不是由着他说的天花乱坠。

一进客厅,白伊直奔上座的老者,勉强挤出两颗眼泪,叶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窝在他怀中的仓木的毛发,一脸平静,仿佛是早已知晓这件事,或是压根没注意到哭诉的白伊。

“师傅。”白伊举起破裂的手指,带着哭音的语调奔到老者面前,看到他怀中的仓木,神色一僵,很快恢复为可怜兮兮的哭相。“师傅,你看——”她把手举到叶天面前。

“怎么回事?”叶天仿佛才看到她的伤口,一脸惊讶地询问,

“是被它咬得。”白伊手指一转,指向此刻安然惬意着闭目养神的仓木身上。对于她的指控,仓木一脸淡然,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左寒晴,你来的正好,帮白伊包扎一下。”两人之间的对话被冰释血淡漠的话突兀的打断,刚推门而进的左寒晴则一脸的不悦——一大早爬起来,跟个仆人似的被人呼来唤去,好不容易忙完了,还没得空喘口气,冰释血像命令的要求来了。难道这群人见不得自己休息会吗?心里虽然极度不爽,但左寒晴动作上不含糊。

听到冰释血的声音,白伊脸色微变,这个人即使和自己闹了矛盾,还是时时注意,刻刻关心。

“为师早就说过,这仓木脾气暴躁,不过从不主动招惹人,定是你不听为师的话,惹恼了它,现在破皮,怨得了谁?”叶天洞悉一切的眼神加上恨铁不成的表情。

“师傅——”白伊心虚地喊了声,左寒晴就坐在她边上,细心地为她包扎,他低着头,谁也没注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你算走运了,只稍稍破了些皮,换了其他人,一只手不废才怪。”叶天抚着胡须,听不出是安慰还是打击她,“仓木喜静,你不要老当着它的面大呼小叫,它很容易暴怒的。”叶天不忘交代。

“哦——”白伊拖长着音,一脸的恭敬,心里却是早已恨得牙痒痒。

白伊怀揣着左寒晴交予她的方子,刚步出客厅的大门,眼角的余光瞥到太师椅上蜷缩成一团睡得美美的仓木。想到刚才的事,白伊不由愤愤地多瞪了两眼,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过于犀利,仓木警觉得抬起头,戒备地望向白伊。对于它投过来的目光,白伊倒也不躲闪,反正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再有灵性,也不会开口告她的状,再说她还没动手呢!

白伊快速地扫了眼客厅,四下无人,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阴测测的,举起手放在脖子下,做了个杀的动作。

仓木镇定自若的眯起眼,带着危险的警告,倒把做小动作的白伊吓得心虚的缩回了手,头也不回地奔出小院。

太阳才刚露出个头,懒洋洋的,散发着虚假的热度。白伊身上披着那件黑色的斗篷,俗话说的好,不用白不用,在白伊的意识里,这斗篷又不是自己伸手要的,是冰释血自己倒贴上来的,不还也怨不得她。

走出客栈,是一条还算宽敞的街道,沿着街道向东走便是繁华的商业街,像这种港口城市,有着水运这条便利的交通,更是过往的商船停歇的站点,想不繁荣也难。

客栈的门后缓缓步出一道黑影,冰释血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望着远处白伊即将消失的身影,刚抬脚想跟上,肩上一重,一只干枯却充满力量的手拉住了他,冰释血没有回头,压低声音淡淡地开口:“拿开。”

“呵呵……”老者无畏地哈笑,倒也不松开那只手,只是对空气翕合着嘴,花白的胡须微微地抖动,一道棕色的光影从冰释血面前闪过。他有些愠怒地回过头,盯着身后那张慈祥的笑脸。

“不可动怒,年轻人。”叶天松开了那只牵制住冰释血的手,“我们谈谈。”

说着不等冰释血回答,直径转过身踱回小园,走了一段发觉冰释血身形未动,还是立在门口。叶天叹口气,复转过身,“有仓木跟着,你大可放心。”

冰释血这才一脸不情愿地跟上了叶天的步伐,那只类似猫的动物让他有种莫名的压抑,虽谈不上致命,却如哽在肺部的刺,时时不舒服。

白伊手拿着抓好的药方,兴冲冲地走出药房的门,一时走得急,与从门外走进来的着白色锦服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抱,白伊一个没稳住,踉跄着往后跌去,重重地坐到了地上,药材猛地一脱手,摔在了地上,白伊揉着有些撞疼的肩膀,哀呼了两声。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男子沙哑而慵懒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没撞疼吧?”虽说的是道歉的话语,但话语间不见丝毫的愧疚,反倒带着笑意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伊看着那只略苍白,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没好气地抬头,打算好好地臭骂一顿这个不长眼的男子。本就瞪大的眼睛,在看到男子妖艳的容貌的瞬间,睁得更大了。浓烈的恐惧在眼底蔓开,而眼前的男子就是恐惧的根源。

白伊惊呼道:“云傲!!!”顿时心都凉了,当下很没骨气地在地上手脚并用,却还是有些不利索地挣扎着往后褪去。

不少人纷纷侧首看着两人,看到地上慌不择路后退的白衣少女,流露出望着鬼魅的恐惧眼神,复把奇异的目光投掷到那个妖艳的男子身上,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想着定是这个看上去似妖孽的男子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有人猜测是对这个少女做了些不见光的事。总之各种版本在人群中传递,只能说人之想象、精神世界的强大。

面对这么一大群人鄙夷而仇视的目光以及他们暗自的揣测,云傲大方一笑,毫不在意,漂亮的蓝眸晕着动人的粼光,像两颗擦拭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折射出遮掩太阳的光芒。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目光变得不明所以的疑惑,尤其是周围那些女人的眼神变得含蓄的露骨,也是,这种美艳却不失英俊的男人怎能不受欢迎,他的身上虽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衣饰,却也价值不菲。

面对他绚丽的笑,白伊不寒而栗,只有她明白,眼前的男子美得不似人,妖孽的不似人,诡异的不似人,像狐狸,像蛇,狡猾又诡异。说不准何时他会咬上你一口。

“我自第一次见过姑娘,便深深地爱慕并日夜思念着姑娘,上次在下用的法子是有些过激,吓着了姑娘,是在下的不对。可姑娘对在下误会却让在下很是寒心,在下……”说到最后有些呜咽,云傲是面对着白伊,只有白伊看得到他脸上的神色——妖孽的脸蛋,眨了眨漂亮的蓝眸,眼里尽是恶趣味的光芒,让白伊充分明白了他的深情‘告白’。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白伊惊魂方定,冷静下来,先是缓缓地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捡起摔在地上的药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是来看姑娘的,以解相思之苦。”看到白伊的狐疑,云傲细长的眼睛眯得像狐狸,笑得邪妄,眼睛弯成一条线。近乎完美的俊脸如罂粟盛放,妖异,美艳,惑人,让人明知一但触碰就万劫不复,还是堕入其中。

对于他嬉笑的话,白伊两眼放空的陷入沈思,带着迷惘,透着傻傻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