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男子红宝石般美丽炫目的眼眸深处依旧是止不住的哀伤和悲恸。

白伊不能就这样死了,云罗的元神不能再度沉睡。不然不知道要等到那一世,云罗才会再次投胎转世。

所以这既是他的重生,却也是他真正的死亡。

“雅忧!”他干裂却依旧性感、总是带着冷酷意味的唇畔轻轻开启,默默的呼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刚刚赶来的飘雅忧被惊愕住了,她缓缓地站立在原地,有些不可相信。接着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雨基本停了,只是间或有几滴雨水不听话的滚落下来。古典美女虽然坐在泥泞的地上,但是透明的身体却没有被任何物体沾染到。

为什么刚刚白伊遇到这样的事情,马上就换狄傲幽呢?他们刚刚还在竹林中相拥感受重逢的喜悦,为什么下一刻所有美好事情都被泯灭?

看着抱着狄傲幽头颅,哭得一脸自责和愧疚的少女,蓝细烽的心被抽痛了,痛到麻木,像是毫无情感般。

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这个明媚的少女:梨怜月,等我们完成这件事,就没有什么可以在再让我们分开。

我们会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哥哥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是感觉这所有美好幻想的一切,在哥哥倒下的那一刻,像是一块脆弱的玻璃,狠狠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雨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天色似乎愈加暗了,刚探出头的太阳被一抹白色遮住,仿若天下将遭受灭顶之灾。

眼前闪过和哥哥相处的一幕幕,儒雅的摄魂师全身的肌肉战栗着,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细烽。”简陋的屋舍里,银发的庄主喊住刚打算出门的弟弟,心乱的毫无头绪,全世界好像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耳边充斥着嗡嗡而刺耳的声音,接着是走向无尽的深渊。

英俊的庄主失神了,唤回儒雅的摄魂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冷却,好像垂死挣扎的人。他的目光飘得好远,远的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无边的浪潮向他袭来,一声又一声,那种溺水后咽喉抽搐的感觉压抑着他,他好像已经被淹没了。

“哥,有什么事?”儒雅的摄魂师担忧地询问,在银发庄主的眼神充满了死亡的挣扎、恐惧,涣散的目光像是已经开始游离的意识。

蓝细烽的心不知怎么的痛了,多少年的习术已让他的心变得自如的应对各种情况,他是师父中最努力、也是最优秀的,师父常为这优异的徒弟大为赞赏,甚至不惜付出自己一生所学。

学术让这个儒雅的摄魂师变得不谙世事,即使面对左寒晴这个比他更强大的对手,内心不会泛起一丝涟漪。可此刻,看到哥哥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好像被人瞬间抓紧,又瞬间放开,闷得痛苦。

他明白银发的庄主又是在自责了,同时也为他喜欢上那个明媚女子担心。他知道哥哥所有的事情都是为自己、族人着想。

什么时候看似脾气怪异的哥哥能为自己多想想呢?

“你的生命不该这样!”收回幽远的目光,银发的庄主突然开口,而此刻他又恢复到平静如初的样子,仿佛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别人的一个幻觉,他抬头看着蓝细烽,眼底好像有什么在流动,但不等蓝细烽细看,却转瞬即逝。

回想着和狄傲幽相处的点点滴滴,儒雅的摄魂师,心底是抑制不住的痛,原来他们已经不能再对未来那些虚幻的美好不真实的生活抱有任何幻想。

狄傲幽逝去快一个月了,生命有的时候真的很脆弱,仿佛只要双手轻轻一扯,它就会出现裂痕。这个明媚的少女也是一脸的愧疚和自责,她难过的伸出手,轻柔而惋惜的抚平儒雅摄魂师皱紧的眉头。

少女的手指微凉,凉的好像再也暖不过来。摄魂师原本紧闭的眼眸霍然睁开,看到那双美丽如宝石般的血眸,带着掩饰不住的哀伤和悲恸,梨怜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一块,痛到麻木,无法呼吸。

“知道吗?”看到摄魂师的血眸,少女像是被烫到般下意识的忙缩回手,乌黑清澈的眼眸再无之前的灵动,她低低地像是自语般开口,“我一直缠着你和庄主,就怕有一天,你们也会抛下我。”

少女下意识的行为和说的话让蓝细烽有些不悦,而这个少女一边说着一边难受地别过头,不让蓝细烽看到她即将滚落的泪水。

“我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我缠着你们,只会让你们更加烦恼甚至厌恶。”她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哽咽,

儒雅的摄魂师没有开口,依旧是淡漠而哀伤的神情,只是他的心底在默默的说着,“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嫌弃或是厌恶过你,真的,一直都没有。”

蓝细烽在心中默默地说着,“是你给我们陈旧和枯燥的生活带来些许生机,是你让我体会到爱人的喜悦。是你让我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不再是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复仇。”

“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少女猛地回过头,乌黑的双翦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悲伤和决绝。

看着儒雅的摄魂师依旧平静的神色,少女的心开始凉了,她说了这么多,蓝细烽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她感到很挫败,难道在他心中根本没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说完了?”突兀的,儒雅的摄魂师蓝蹦出这一句,让这个情绪低落的少女一愣。她随即抬起头,看到儒雅男子血眸中闪烁的诙谐和戏谑,才恍然大悟,这个男子是在捉弄自己,亏得自己还深情并茂的说着这些声泪俱下的话。

没想到到头来,他居然是在捉弄自己,少女一扫悲伤的情绪,乌黑的双眸闪着被激怒时的熠熠光辉。

“什么意思?想趁这次机会欺负我?”梨怜月眼中冷光一闪,如细贝般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咬着吱吱作响,体现此时少女气愤的心情。而蓝细烽却笑了,笑得那么自然还带着重生后的快乐。

他知道不仅是自己,连这个一向嘻嘻哈哈明媚的少女也一直在钻牛角尖,哥哥的死根本和她没有关系,她却自责的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银发的男子。

而此时看到少女似乎恢复了些许之前的精力和好动的活力,儒雅摄魂师的心底稍稍宽慰了几分。

蓝细烽淡淡地笑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学得放开了。

“为什么?”英俊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泪珠从血眸中滚落,白纸飞扬,一张纸却是少女远去的代表。也是她留下的唯一,或许有一天,你会忘记你的生命中曾出现过这样明媚的少女,或许有一天,在你整理以前储蓄物品的旧箱子时,会无意间翻出那封已经泛黄的信纸,读起那些老旧的文字才想起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

原来拥有比什么都没有更可怕,因为拥有就意味着终有一日你会失去,什么也没有了。会孤单一生其实也没什么可怕,没有就不会失去,就更不会痛苦。

曾经他以为他和梨怜月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隔阂,但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男子勾起唇畔,自嘲的笑着,红宝石般美丽的血眸中是黯淡无光的神色。

天空开始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一切像是美好在幻境中一样。晶莹无瑕的雪花在空中盘旋着飘扬,好像谱出一首无声的乐曲,带着优雅的旋律。

轻轻地伸出手,接一片,可雪花到手就化了。这空中的精灵真是不能宠爱它太久,否则它就会从你眼前永远的消失。

这个用幻力凝聚的山谷中,第一次飘进了雪,这优雅的空中精灵。雪中的飘雅忧显得更仓寂,如同这空中的精灵,她好像比随雪一起飘进来的西风还瘦。血眸的古典女子笑着立在雪中,好像与雪融为一体。

看到这样的飘雅忧,南宫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挖去一块,痛到停止了跳动,人也停止了呼吸,是什么在无形中影响着自己呢?

女子的嘴轻轻开启,有气无力却眼神坚定地吐出一句话。

南宫懿微微蹙眉,他当然知道飘雅忧的要求是什么,自从飘雅忧一个多月前带着一个用魂魄护住的虚弱的元神出现的时候,她就提出这样的请求,但银灰色头发的男子实在不能答应,他已经参和进太多的事情,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哪些事情,但是他知道要是自己参和进去,那最后的结果是自己不能预料的。

他从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因为他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某些角落隐藏着他不知道更不能估测的强大力量。

男子低低叹了口气,折身消失在飘雪的山谷口。不愿再回头多看这个血眸的女子一眼,甚至是多说一句,他怕自己会狠不下心来,要说的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苦口婆心地说过,只是这个女子根本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