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伊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近乎在闹下孩子脾气的南宫懿,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想说什么,但是眼角的余光瞥了扶住她的儒雅摄魂师,好像顾及着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玩玩。”似乎是白伊丝毫没有悔悟的样子有些激怒了这个灰眸的男子。

南宫懿有些咬牙切齿地威胁着,目眦欲裂的样子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是对于白伊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性。

南宫懿被白伊无所谓和不在乎的样子弄得恼羞成怒,正想着怎么发作,好好惩治这个不听话又倔强的女子。

“对不起。”忽然间,女子轻悠悠地开口,她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气音,但是咬字清楚而缓慢,带着浅浅的愧疚。

不重的三个字却像是一盆冰水,瞬间将南宫懿冒出来的噌噌怒火全数熄灭。

南宫懿瞬间有些愤怒扭曲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完全没有预料到白伊会突然主动开口道歉,还说的如此的真情惬意。

他尴尬地眨了下眼,然后不知所措地挠了下头,这个女子脾气的倔强和说到做到的个性还是了解的,所以才会在白伊说出道歉的话时,如此的无措。

压根没有想到白伊会忽然道歉,这一点是南宫懿始料不及的。

看着南宫懿有些沉浸在虚幻空间神游的表情,白伊微微叹了口气,对身边有些发怔的蓝细烽交代,“将我扶到案几后的椅塌上。”

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一直站着还是挺累的,尤其是还要和南宫懿说话,就更是累。

没几分钟,白伊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颊浮现出几缕病态的红晕。

“咳咳!”南宫懿有些尴尬而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暂时缓解一下这时候有些别扭的处境,“既然,你都虚心认错了,那这次就算了。”

他像是一个施舍者大慈大悲宽恕的样子,只是他忸怩的神情带着几分滑稽和搞笑,让人忍俊不禁,活像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地闹脾气。

“不过,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忽然脸部表情一转,似乎想变得狰狞而可怖,能带有几分威慑力,但是显然他的变脸功夫不到家,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张狰狞的面具,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根本没有威慑力。

白伊也不想多和他计较,只是看着他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那自顾自地闹脾气,搞恐吓,还是忍不住地会想笑。

但是一笑,不外乎可以看到南宫懿急剧变黑的脸,又只能辛苦地忍着。

“我知道了。”白伊只能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翻着白眼答应,“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南宫懿原本还想说些教训和惩戒的话,但是看到白伊憔悴的脸色,还有疲倦的眼眸,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下完雪的天又开始急剧回温,差不多就半天的时间,温度就回到了夏季炎热时的毒辣。

要不是地上厚实、被太阳光反射着耀眼的积雪,人们或许都会以为那七天的飘雪和寒冷只是一个梦靥。但是地上厚厚的积雪和它冰凉的触感在提醒着所有人,那不是一个梦靥,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只是它被六月的天和炙热的温度所掩饰了。

那醒目的白色也同时告诉白伊,那个血眸银发的女子是真实存在过的,即使除却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看见过她,但仅仅是这样是不能全盘否定她的存在。

想着她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她当时不可置信而激动的眼神,原来这个女子的心愿是那样的小,只是希望有人能看到她,能和她说说话,这或许就是她最大的安慰和希翼。

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上天都不能满足她,而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很是短暂,有的时候就是见了匆匆的数面,尔后又是分道扬镳。

等待彼此醒悟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

经过几天用心的休养,白伊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但是女子瘦弱单薄的身躯依旧让人担心。

有些凹陷的脸颊依旧苍白,不见红润和血色,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眸依旧恢复了晶亮,像是一对熠熠生辉的宝石,闪烁着犀利的冷光。

南宫懿要求她再多休息几日,但是白伊却死活不肯同意,灰眸的男子也那她没辙。

两天后,庭院中大部分的积雪已经消融,只有部分藏在阴影角落中的雪还残存着那么些,告诉着人们那些被祭奠的过去。

那些在寒风和雪中飘摇了七天的花草树木,又重新展现出他们盎然的生机。似乎那场突然降临的大雪,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几只逃过严寒的鸟儿在屋檐上欢快地跳来跳去,似乎在庆祝这场劫后余生。

“什么?”忽然,南宫懿大嚷着的声音传来,震得屋檐的那几只鸟吓得扑簌着翅膀就飞走了。

书房里,南宫懿几乎跳脚,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显然对于白伊的决定很是惊愕和不能接受。

白伊无奈地捂上耳朵,暂时阻隔了一下南宫懿有些尖锐的叫声,揉着有些发疼的耳膜,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

尖锐的叫声在耳道里无限的折射回荡,吵得人脑袋嗡嗡响。

“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好不好。”好一会,直到南宫懿的叫声不再耳朵里回荡,白伊才有些头疼得抚着额头,对于对方这样一惊一乍的行为很是不悦,微微开口责备。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白伊这样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将男子惹恼了,南宫懿此时什么都顾不上,连骂人的话都脱口而出。

“我脑子很好,没有进水。”微微一怔,白伊似乎对于南宫懿有些侮辱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悦。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拉了下来,乌黑的眼眸中毫无情感,冷淡的开口,口气也很不善。

白伊有些冷淡的口吻让南宫懿惊觉白衣女子是生气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上的无礼。但是此时两个人都在脾气上,尤其是南宫懿有些像半大的孩子般闹脾气,根本不会主动道歉。

再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只是话语并不礼貌。两个人就执拗着僵硬起来,一时间,书房中的温度陡然降到零点。

“我不是告诉你安圣杰回来了吗?”最终,南宫懿稍微放缓的口气,将事情的真实说出来,希望这个女子能考虑到这背后的严峻形势。

但是他依旧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知道飘雅忧的死对白伊产生了巨大的打击,但是现在并不是耍孩子脾气的时候,情况很严重,需要冷静的思考。

他自然希望白伊是能考虑清楚在对紫薇宫下手,莽撞行事的后果,只会把大家都搭进去。

“我知道,你说过了。”案几后的白衣女子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淡淡地瞥了眼一脸焦急的南宫懿,口吻不咸不淡。

她的话一出,南宫懿真是气得冒烟了,怎么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呢?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多此一举地提醒这个女人。

结果根本就是好心当驴肝肺,这个女子根本不领情,反而显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真是十足的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这个灰眸男子此时恨不得劈开这个女子的头颅,看看她的脑袋中到底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老是要和自己唱反调?

“你现在这样莽撞地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虽然南宫懿的话一针见血,但是白伊清冷的脸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南宫懿真的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别人也丝毫不领情,其实他也只是希望这个白衣女子能稍稍冷静片刻,分析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白伊扔过去一个我又不是白痴的眼神,“我就是要自投罗网。”她的声音冷静而清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我要将那个人引出来。”

她微微眯起眼,看向远方,瞳孔一下子变得涣散,像是一下子陷入了极度遥远的梦靥中,乌黑清澈的眼眸第一次染上浓重的戾气,仿佛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她这样的神情倒是把南宫懿唬的一怔,不明白这个女子何时有这样暴力血腥的内心,一时间倒把自己的问题给忘记了。

此时的南宫懿才惊觉到自己平时一闪而过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这个女子真的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样单纯祥和。

她一直有自己未看透的一面,她像是一个复杂而多面的球体,有着阳光单纯的一面,那时候的她总是挂着温和淡雅地笑容,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无论是对她好的还是对她不好的。

相对的,阳光的背后一定有浓重的阴影,而那些表面月灿烂的阳光,背后是愈加阴暗的寒冷。

一时间,书房中的空气透着诡异的安静,白衣女子只是安静地看着虚空的远方。而南宫懿不敢出声地看着她。

好一会,女子才收回自己远飘的思绪,乌黑的眼眸收起那些嚣张的暴戾,变得清澈而纯真。她一转头,看着已经有些呆滞的南宫懿,先是微微蹙眉,随即淡淡地一笑。

想着自己在这个男子面前还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南宫懿帮助自己那么多,这些事情,他也是早晚会知道的。

“一切事情,我自有主张。”白伊淡笑着出声,将南宫懿从呆滞的神情中唤醒。她的口吻已经变得和善,不再是含着针刺般的犀利和锋芒。

“哼!”白伊变扇的口吻让南宫懿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是又不能再发脾气,他强镇定地冷哼一声,为自己之前有些没出息的样子微微恼火。

想着这个女子怎么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南宫懿在心底小小的郁闷了一下。

但是不知不觉中,和白伊相处久了,南宫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出来。

他原本看上去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他原本就不喜欢别人的接近。但是对于这个一直惹自己生气的女子,南宫懿总是暴露出自己易燥的心绪。

白伊每次都能无端地挑起自己的怒火,而每次自己发脾气,白伊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松口道歉,将自己的怒火全部消融。自己想发也发不出来。

南宫懿真是恨死了这样的状况,但是自己也抱怨不了。因为抱怨了,这个女子还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受你影响。

空旷而静谧的大殿中,若有若无的一阵阵寒风吹来,鹖安静的坐着华贵的椅塌上。高台上的案几后,他手中的酒杯缓缓的转动,流泻出一道璀璨而夺目的光彩。

“呵呵,游戏终于进入高潮。”低沉而妩媚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地闲情。

高台下的年轻剑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静静地听着神秘人自言自语,对于他的话显然不是很懂。

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听着神秘人一会儿感慨,一会儿悲伤的话语。

鹖也并没有向剑士解释的打算,这本来就是他的一个仆人。他好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这个年轻的剑士先离开这幢华丽而阴沉宫殿。

看着年轻剑士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殿的门口,成为目力所不能及的一点,鹖反而轻轻地笑了。他的笑是一种可以瞬间夺去人呼吸的美丽,但是他这样的笑容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战栗。

“我的主人,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呢?你应该最了解我,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不知道我们是谁先出现找谁呢。呵呵,我真是期待呀!”鹖低沉而妩媚的声音像是一首旋律完美的乐曲,在大殿中优扬而缓慢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