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眺望,只会给他的心带来无尽的失望和痛楚,好像他在苍穹中遨游了太久,真的好累,他好想找个站点能停下,可他的站点在哪儿,天涯海角,她还在吗?

但就是天涯海角,她还在,但她的心已经没有自己,在高墙上从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目光开始,他们之间不就已经真的结束了嘛!

但为什么心底还是有希翼?

忽然间地动山摇,木塔里格群山上的积雪扑簌簌地落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晶莹的雪花纷飞在空气中。

冰释血的身形巍然不动地站立在冰原上,似乎大地剧烈的颤抖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雪花飘散在空气中,迷住了大部分的天际,当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时,空中已站着一名男子,长得和冰释血一样的俊美无俦,像是天人般出色。

只是男子一袭胜雪的白衣,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着一个优雅而高贵的弧度。

可他的身上散发的邪佞气息却着比冰释血愈加残忍,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和卓越,让人在敬畏的同时也不寒而栗地害怕。

白衣男子漂浮在半空中,木塔里格群山下强劲的飓风,将他的白衣刮得猎猎作响。

男子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站在冰原上的冷硬男子,他平静的神情静得诡异,似乎可以一霎那让人失去魂魄的摄取。

冰释血微微扬起头,也静默地望着安圣杰,没想到他比白伊更早到来,还是说那个素衣女子不愿面对自己。而安圣杰的出现,正好说明了一切。

由这个男子来解决他们一千年之间的恩怨和纠缠,也未尝不好。

冰释血随即露出一个苦笑,是啊,安圣杰是圣族了,将来是受万人仰视的,无人可及的圣族,普天之下,为他独尊。

可自己呢,只是一个悲哀的魔,一个让江湖畏惧又唾弃的魔,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换了自己,怕是也会作出和她一样的抉择吧。

冷硬男子的心蓦然觉得好凉,凉而刺痛的感觉,仿佛这样站着对峙时,自己好像就已经输了,不战而败呀,好笑,真是很可笑。

往事一幕幕倒放,所有的痛苦与木然似乎回到冰释血身上。黑衣男子感觉自己似乎没有继续站立下去的勇气了。

看着冰释血漆黑的眼中有着剧烈挣扎的神情闪过,安圣杰的眼底终于流露出泄气的鄙夷神情,似乎看着这个男子痛苦,安圣杰觉得自己这七百年中所有的煎熬和苦楚是值得的。

“三天之后,你我雪山之战。”似乎已经欣赏够了冰释血痛苦的神情,白衣男子已挑衅地掷下战书,消失的无影无踪。

“军座!”匆匆赶来的青衣女子只看到男子消失在天际的一抹白色,刹那间,原本平静的心开始疯狂而快速地跳动。

她视线一扫,看着站在冰原上失魂落魄的黑衣男子,面容姣好的女子忍不住担忧的开口唤道,虽然知道这个军座并不会领情。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冷酷的男子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一摆,阻止了她下面的话,并说出一句隐晦不明的话,只是男子另一只手中那张薄薄的战书已经被他捏得粉碎。

伴随着簌簌落下来的碎屑,寂静的冰原上传来咯吱的脆响。冰释琳将目光疑惑地扫向冷漠男子的手掌,但并未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

冰原上开始扑簌簌的下雪,虽然云罗大陆大部分地区已经入夏,但是唯独这片冰原的天气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婴孩,说变就变,毫不顾忌。

黑衣男子只是僵硬的站立在飘雪的冰原上,沉默地立在漫天的雪花中,对于周遭的一切盲若无睹。直到三天后,他才脸色苍白无血色、动作僵硬机械地走向木塔里格群山。

山上到处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呼啸的寒风吹过脸颊,带着刀割般的疼痛。不过冰释血对这一切都没有太多的感触。

白衣男子已经翩跹地站立在山头等他,风掀起他胜雪的长袍伴随着呼呼作响,却是死亡的哀啸。

他的目光随着冰释血的走进而缓缓移动,在风中凌乱而不失秩序的白衣衬托得他像是羽化的仙人。

只是他微微眯起的黑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嗜血杀人的恶毒目光,温和的面容上噙着嘲讽的笑。

“你可总算来了。”白衣男子冷冷的开口,漫不经心的口吻中充满了鄙夷和不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他的话似乎解冻了冰释血僵硬的表情,他抬起眼睑,有些空洞而茫然地看了眼一脸讥诮的白衣男子。

“只会乱喊的狗是不会咬人的。”如冰珠般的话从男子无情而冷酷的唇里吐出,他似乎眼皮也懒得动一下。

看了眼安圣杰后,黑衣男子的眼皮又搭耸下来。

“你——”安圣杰的怒气陡然间爆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霎那间又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下来了。

静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呼啸的寒风刮起残破的雪花,在空气中肆虐着、哀嚎着,似乎要将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掉。

忽然映雪的天空渐渐现出一道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美丽的同时透出丝丝的诡异。

这是安圣杰修炼成圣的最基本招式,那是他花了近百年的光阴才练成的结界,而且他已改造过其中紫的程度,一般来说紫色越深说明他修炼的术法越高。

但此刻空中的紫很一般,跟初学者一样,好像还要淡,淡泊得让人觉得空虚。跟随而来的青衣女子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看着一直没有反应的黑衣男子。

冰释血只再度抬起眼皮看了对面气定神闲的白衣男子一眼,眼中无任何波动的反应和表情。

冰释琳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当三天前扫视到那一抹白色时,她就知道如果不确认一下,自己的心会一直不平静的。看着军座一反常态的样子,冰释琳当然不放心的跟过来。

即使知道这个暴戾而喜怒无常的军座或许会发难她,但是对安圣杰的思念和出于对首领的关切,她还是悄悄地跟来了。

忽然青衣女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轻,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像空中飘忽而去。

刹那间,她惊恐的发现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无形中拉扯着她,这时候的她才惊觉着反应过来,那是安圣杰掌控的紫光在吸收她的术法,那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紫光。

这下,青衣女子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安圣杰达到的修为境界,军座或许根本没有意料到,所以他才会如此镇静?还是说他早已想出应对的法子?

一时间,冰释琳的心底是万般错乱的情绪闪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茫然地出声打断他们。

紫色拥有的似乎不再是它原来的法力,还有万物的本源,那是世界上最邪恶而最难掌控的力量。它可以在无形中摄取和吞噬一切,这就是他——安圣杰重新赋予紫色的生命。

看着对面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落魄男子,安圣杰的心底泛出冷冷地笑着,不耻冰释血的这样轻敌。

依旧是对峙,但僵硬站立的冰释血却未有被吞噬一分一毫的状况。他像是沐浴在阳光下般随意和恬静,只是他的神情充满了落寞而哀伤。

一瞬间,白衣男子有些慌了,他努力克制着战栗的身体,感觉冰释血——传说中的魔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难道是因为他已成魔千年,所以自己修炼的术法困顿不了他?安圣杰的心底开始淡淡的犹豫和徘徊着。

其实他们的法力不相上下,冰释血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而轻视对手的人,况且安圣杰已是圣族,这一点就够冰释血小心了。他也在静默中结了层结界,叫空外空,它只有在水中会浮现出一个人的倒影,那样的飘渺却清晰的影像。

只是周围都是雪的木塔里格群山上是看不出丝毫的印迹,况且这也是他从未实施过的术法。

蓝细烽是第一次发现雪山上有异样的人,因为他早年修练的术法,让他可以反射出那道神秘而诡异的紫光,这样异常的现象让他十分诧异。

世界毁灭了又如何,鹖真正在乎的只有那个曾经和他朝夕相伴的主人,那个从未将他当作是坐骑看待的主人。

他们在最黑暗的岁月中孤独的陪伴彼此,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超越他们之间的一切,他们之间的羁绊是永远也不能切割开来的。

儒雅的摄魂师慢慢走上了雪上,他发现身体在无形中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那种强大而诡异的力量好像比他当初给白伊下得恶灵更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