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想见

公孙柔睡了很久,梦里是那么累,好像在爬山涉水,也做了很多噩梦,只是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留下湿了一半的枕头。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公孙柔捂着发闷的胸口下床,来到阳台。外面灯火阑珊,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她伸手去接,雪花触及到掌心就融化,冰凉凉的,沁入心底。

站得久了,公孙柔便觉得口渴异常,她倒水,却发现水壶里已经没水了,又不好得去楼下。刚想怎么办,只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轰响的声音,楼梯传来很响的脚步,公孙柔知道是谁,却不想再见他。

想躲但是没有地方可躲,公孙柔索性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许安峰进门。

许安峰脚步有点歪,公孙柔不由得皱眉,他一进来就闻见他身上的酒气。

卧室的灯在许安峰走进来的那一刻随手打开,突然的光线让脑子还有些昏眩的公孙柔眯起了眼,许安峰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已经醒过来了。

许安峰随手把车钥匙甩到一边,然后才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公孙柔看着他,并未回答,那一阵一阵的酒味传来,让她皱起了秀眉,转身想去阳台透气。

公孙柔的脚步并不快,却没有听到后来跟上来的脚步。她以为他喝多了,躺在床上睡一觉,就没事了。结果就在她刚走出4、5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许安峰给拉住,公孙柔吃了一惊,转过身的同时,他一把按住她,把她推在墙壁上,热烈的唇就吻了下来。

公孙柔闭着眼睛想挣扎,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身体有时候并不由大脑控制,唇上的温度和触觉,是公孙柔熟悉的。

突然唇上一空,那种温度没有了,所有的感觉瞬间抽离。

公孙柔睁开眼,许安峰的眼睛近在咫尺,他俯视着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几时我亲你的时候你没感觉,你才有资格说陌路不相逢。”

“你又要干嘛?”公孙柔脱口问。

“你认为呢?”

许安峰喝了酒,甚至整个身躯都站不稳,脸上却几乎没什么表情。

但,许安峰的静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片刻之后,他单手捏住公孙柔的下巴,迫使她吃痛地盯着他。

“真的不要吗?”他问。

公孙柔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公孙柔,你真该死。不过,我不会轻易放过你。”把她从身边推开,许安峰抹了下唇,“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要你把他留下来。”

“疯子!”

“是,我是疯子。”

公孙柔接连喘息,思忖后换一种方式,“我们既然划清界限,何必要留下他?许安峰,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怎样,在我的心里,我们都是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许安峰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这个孩子。

许安峰知道,公孙柔说的那番话已经变成一根刺,它扎在他的心头,拔也拔不出来,也许,接下来的几个月,公孙柔还会让他时不时感觉到剧痛,他想要这个孩子,将来一天天看着他长大,可……每每想起,来不及温馨,只怕又被刺伤。

许安峰陡然埋下身,俊脸贴在公孙柔小腹处,“我别的不求,我只要他,我向你发誓,以后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不会让他受一点苦行吗?”

公孙柔望着紧贴住她小腹的男人,若真是让她摔一跤,或者撞伤,她肯定做不出来,说到底她学不会铁石心肠,而许安峰的意思再清晰不过,公孙柔抬起视线,两只眼睛望向头顶,“要孩子也可以。”

“真的?”许安峰不可置信地抬头。

“我不会把他留给你,我和立义的孩子凭什么给你抚养?他的爸爸是胡立义,与你许安峰没有丝毫关系,你可以过你的生活,我也可以,这样行了吗?”公孙柔不能肯定能不能真的回到宋朝,可也肯定自己狠不下这个心不要孩子,既然他百般哀求,那她就留下。见证孩子的成长是作为父母最开心的事,她却偏要让许安峰这个角色缺席,而最残忍的报复,莫过于此。

许安峰视线朝下,心底难以压下酸楚。她可真是心狠,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能带给他如此大的雀跃,他甚至想过放下所有陪她,他想让她和别人一样幸福快乐,却不成想,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

许安峰抬起头,眼里的哀戚溢出眼眶之外,“柔,你想过新生活,可以,但是绝不能跟他。”

“为什么不可以?你有林宛如,我有胡立义,看,我们的生活又回到原点。”

许安峰抿紧唇线,脸色趋近苍白,“你跟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跟他没有好日子过?你是不是想说,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许安峰,你怎么这么自信,就凭一个吻就能肯定我心里有你?连跟你上床我都可以不顾及的叫出声,又何必为一个吻耿耿于怀。”

公孙柔看许安峰的目光,俨然呈现出最为悲悯的姿态,外面传来张妈的敲门声,“许少,晚饭准备好了。”

“走,吃饭去。”许安峰来到公孙柔身边,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公孙柔避开他的手掌站到一边。

“吃饭。”

公孙柔杵在原地不动。

“张妈,把饭菜端上来。”

“不需要,谈不隆,我是不会吃的。”

张妈悻悻地下楼把准备丰盛又营养的孕妇晚饭端上来,一一摆在桌上,张妈厨艺很好,做的饭菜跟宫廷厨艺有得一比,光看就有食欲。

许安峰从张妈手里接过盛好米饭的碗,拿着筷子夹了口菜递给公孙柔。

公孙柔拍掉许安峰的手,“谈不拢,我就饿死他“

许安峰啪地放下碗筷,他猛一把抓住公孙柔的肩膀将她按回座位,神色近乎失控,双目燃着猩红的火花,嘶哑的低吼,“姓公孙的,你究竟想怎样?你究竟想要怎样?”

张妈吓得急忙上前,又不敢去拉许安峰,急得在原地跺脚,“许少,注意孩子啊。”

“你们想要是吗?可我偏偏不要,谁也拦不住我!”公孙柔吼回去,“凭什么啊?从始至终都是你们说了算,需要的时候留我在身边,你爸爸过世后,你妈妈见到我就情绪激动,我顾及你妈妈的感受所以与你保持距离,我有错吗?凭什么一次一次的伤害我?前一刻把人往死里逼,后一刻恬不知耻的道歉,请问道歉有用吗?我多少次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许安峰我恨你!恨你!与其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痛苦,还不如趁早送他走!”

许安峰眼里愈出熊熊怒火,不假思索的吼,“你怕孩子没有家是吗?好,我跟你结婚!”

张妈站在边上急得额头冒汗,这两人谁也不让谁,要说性子那还真的太相似,互相撕扯,互相揭露对方最痛的伤口,生怕对方没有自己痛,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在乎。

公孙柔挥手一巴掌抽过去,许安峰还没消肿的脸立马显出鲜明的五指印。

“打不得啊柔小姐。”张妈急得直跺脚,公孙柔打在许安峰脸上,痛在张妈心坎。

想来这公孙柔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人,许少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般虐待,那都是含着金钥匙在蜜罐里长大的少爷。

相处一段时间,张妈也是了解公孙柔的,公孙柔跟许安雅不一样,婚姻不可能用孩子做维系。

可是这许少也是个不易低头的主儿,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表白,只怕再争吵下去这个孩子不流也得流。

许安峰僵硬着表情,眸子透出狼一般血性,他冲公孙柔嘶声吼,“姓公孙的,你真要逼我是吗!”

许安峰手上青筋暴漏,只怕一用力公孙柔的肩膀就有脱臼的可能。

许安峰转头冲张妈大吼,“去!再给她盛饭!”

“好,好……”张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许安峰放开公孙柔,一把抄起边上的手机,“……喂,张局,我要你明天就宣判邓清山死罪,宣判后立即行刑!”

公孙柔蜷缩在角落,长长的卷发散乱,她脸上带着震惊,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安峰,之前脑子里存在的关于和许安峰度过的美好画面就这样被残忍地粉碎。

张妈速度进来,把重新盛着米饭的碗递给公孙柔,公孙柔接过后使劲全力砸向许安峰。

张妈惊得张大嘴巴,许安峰来不及阻挡,盛满饭的小碗重重砸在他额头,随后掉地摔得支离破碎,许安峰的额头有一块地方又红又肿,接着就看到妖艳的鲜血一滴一滴冒出来。

“柔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啊!”张妈脸上满是愤怒,虽然公孙柔怀孕,但毕竟最保护的还是许少。

公孙柔冲张妈大喊,“张妈,当初你们连同他一起玩弄我,我记得你还当着众佣人的面赏我一巴掌,你觉得这些侮辱能说忘就忘吗?”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要把张妈剥了皮似得,“……另外,你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吧,假如她被一个不爱的男人囚禁起来,还要为他生下孩子,你也同意吗?”

张妈张着嘴巴说不上话。

公孙柔的言行举止已经让许安峰脸色一片黑,张妈瞅了眼他额头撕开的伤口,想要去包扎,许安峰一脚踢开破碎在地的碗。

公孙柔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双手紧紧抱住胸前。

许安峰走到饭桌上将盛满鸡汤的碗端过来,先凑到嘴边尝了口温度适好,他端着来到公孙柔跟前,公孙柔抬手想去拍,许安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把她推到墙上,双条长腿夹住她的脚,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上的鸡汤往她嘴里灌。

公孙柔死死咬紧牙关,瓷碗碰到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许安峰擒住下巴的力道加大。

张妈吓傻了,“许少,许少,消消火……”

许安峰哪里听得进去劝,他粗鲁地一把推开张妈,俨然一暴力分子。

公孙柔仍旧死死地咬着牙,许安峰手劲加大再加大,他手指因过于用力而发出不正常的血红,再加上额头滴的血,怎么看都让人毛骨悚然。

由于公孙柔的头是半仰,再加上之前又发了高烧,怎么能抵得住许安峰的强势?鸡汤一下子满口灌入,公孙柔白皙的俏脸涨得通红,满口鸡汤呛在许安峰脸上。”许少,当心点啊,小心孩子!”张妈走过去,却被许安峰猛地一推,整个人噗通摔在地上。

来不及喊疼,张妈知道要出事了,急忙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去。

许安峰跟公孙柔扛上了,另外盛了碗鸡汤,一步一步走过来。

鸡汤被灌得嘴里、脖子上、衣服上全是,油腻的感觉非常难受,公孙柔呛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整个身子往后倒去,许安峰摔开碗,及时抱住公孙柔的腰,“公孙柔!”

胸膛呛得难受,公孙柔使劲去推许安峰,“唔……”

一口吐出来,紧接着胃里所有东西全数吐出,连胆汁也给吐出来了,公孙柔浑身无力,眼睛通红,整张脸白得像纸,吐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公孙柔和得了软骨病的人一样瘫倒在地。

许安峰许是被吓坏了,傻愣站着。

公孙柔哇地大声哭出来,她不是很想哭,只是觉得自己有可能就此死掉,胃啊,翻滚得难受,喉咙,辣得跟火烧似得。

也许,真的会死掉。

公孙柔眼睛开始涣散,身子瘫软。

许安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千金一发他捞起公孙柔往怀里带,眼里流溢紧张和惊恐,“柔,哪里不舒服?”公孙柔意识开始模糊,倔强的脑袋也歪歪垂向一旁,许安峰吓得手忙脚乱,“柔啊,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张妈拿着毛巾急匆匆上楼,在楼梯口与许安峰撞了个正着,“许少,你去哪啊……”

“医院!”

张妈兀自怔着,听着室外“碰“的关车门声,人犹在发愣,站了半天才像猛然醒了过来。

转身张妈冲到阳台,正好许安峰驱车从库房里出来,她面露担忧的喊,“小心点啊,开车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