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想办法毁了云王府和西楚的联姻。
楼阡夜,他到底想干什么?
云王府和西楚太子澹台聿皆是朝堂之人,不涉及江湖之争,楼阡夜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据他所知,弑杀殿从来不涉朝堂党派之争,只应对江湖之事。
片刻之后,楚君临披上黑色的斗篷,隐入夜色之中。
西郊树林中,响起一阵哨声,少顷,同样一身黑色斗笠的人出现在了楚君临面前。
“匆匆叫本尊出来,有何急事?”楼阡夜的声音响起。
“算不上急事,只是有一些事情本王想不明白,想当面问一问圣君。”楚君临道。
楚君临的话一出口,楼阡夜明显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什么事?”
“弑杀殿从来不涉朝堂党派之争,你要破坏云洛情和西楚的联姻,是为何意?”
楼阡夜听了楚君临的话,沉吟一会儿,接着道:“你我合作之初,承诺过只要对方可帮自己完成目标,可不问对方事由,你忘了吗?”
楚君临蹙了蹙眉,他没忘,只是好奇。而楼阡夜如是说,也就是不愿意说出原因了。
“我当然不会忘,可圣君你似乎忘了一点,前提是不得损害对方的利益。”楚君临冷冷道:“云王府是我最强大的后盾,你要我破坏云洛情的婚事,你让云老王爷和云隐怎么想我?他们若知道是我所为,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如若本尊猜得不错,你对云王府嫡女可是情有独钟,有什么关系会比自己人的关系更牢靠吗?”楼阡夜反问。
“什么意思?”楚君临一愣。
“你想,若是你变成了云王府的嫡女婿,这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云王府都必定会站在你这边,是不是比任何关系都牢靠?”楼阡夜道。
楚君临双眸之中暗黑无比,他何尝不想?他做梦都想着拥有云洛情,可是……这辈子,终究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得不到她,那么至少还有云王府的支持在。
楼阡夜似乎猜到楚君临心里的想法,继续道:“据本尊的可靠消息,云洛情目前已经失忆了,她只记得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最近三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她全都忘了,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你说什么?你说她忘了这三个月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楚君临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他只两日没有关注云王府的消息,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难怪之前莫影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被杀,庶弟为救她而死,还有她胸口上的一剑穿心,这样的打击,足够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不愿再去回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胸口的那一剑,是被谁所刺?”
楚君临抬头看着楼阡夜,等着他的答案。
“东爵皇的温泉别苑,看似没有一个兵士守卫,可西楚的隐卫,早就在别苑外面暗暗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根本就没有人能闯进去,本尊上次进去,也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你说,谁有能力在澹台聿眼皮子底下伤了她?”
楚君临默然沉思片刻,忽然抬头,惊道:“你说是澹台聿伤了小情?”
“若不是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楼阡夜继续道:“云洛情的武功到底如何,你应当知道,别人有机会伤她吗?”
云洛情的武功虽不是他亲自所教,但也知道她有多少能力,加之温泉别苑外围的隐卫,根本无人能伤她,唯一的可能便是澹台聿。
垂在身体两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若不是因为当胸的那一剑,小情根本就不可能危及性命,澹台聿即说是爱她,可又险些杀了她,他这算什么?
楼阡夜将楚君临露出的愤怒和对云洛情的深情,全然看在了眼中,面具之下的薄唇扯出一抹凉薄的弧度:“你始终是放不下她的,又何必为难了自己,便宜他人?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借此机会,挽回她的心,毕竟,在澹台聿出现之前,她的心里,是有你的。”
这话正是说到了楚君临的内心深处,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定了决心不爱她,可他发现,恨,远比爱她更辛苦。
若当真是恨,听说她性命危矣之时,立即扔下军中大事不管,毅然赶到流云阁中,甘冒内力耗损的危险也要救她,是为何?
若当真是恨,方才楼阡夜说她失忆,忘了近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他内心那股无可比拟的兴奋是从何而来?她忘了近三月发生的事,也就忘了他曾对她做过的不可原谅的事。
没有了那段记忆,他在她的心中,就一如往昔。
想到这里,他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立即对楼阡夜道:“多谢你告诉我此事,我还有事,告辞。”
话落,已经大步迈出,很快就走出了树林。
一身黑袍的楼阡夜,盯着楚君临远去的方向,直到已看不见楚君临的身影了,忽然冷哼一声,身侧的一棵百年古树,忽然从中折断,悄无声息之间,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林子周遭,聚拢了浓郁的残戾之气。
不久之后,林子里响起了一首童谣:“燕燕尾涎涎,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琅,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晴空朗朗,冬日和煦,云洛情站在流云阁中的海棠树下,仰头看着天空,这已经是她醒来以后的第三天了。
这三天以来,她努力的想回想起忘掉的这三个月,脑海中却始终是一片空白,她轻轻叹了口气,黯然的垂眸。
梨落死了,云弘文死了,青衣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老头子说,这样也好,忘了不愉快的事情,那以后便会快乐了。
可此刻的她,感觉不到一丝快乐,只觉得她的生命中,似乎缺了一角,非常重要的一角。
手中拿着一块血玉,青宁说,这块血玉是西楚聿太子送给她的,是聿太子的贴身之物。看了许久,想了许久,脑海中搜寻不到关于这位聿太子的半丝痕迹。
她想,她真的失去记忆了。
她的记忆并非全是空白的,只不过就忘了最近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三个月内,能发生些什么重要事情?忘了,本也不打紧,偏偏心中总是卡着一个大疙瘩,尤其静心之时,内心无端的憋闷。
楚玄痕走到流云阁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云洛情正看着血玉发呆。
那块血玉,代表的是西楚太子,他怎会不知?
定了定神,楚玄痕一脚踏进流云阁:“小丫头,发什么呆呢?看着像个呆子。”楚玄痕嘻嘻哈哈哈的笑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云洛情猛然回神,抬眼看楚玄痕:“你怎么来了?”正是冬日午后,他应该是在军营里。
“瞧着今日天气好,想起你日日闷在府中养伤,定是无聊得紧,便过来给你解闷,顺便带你去碧云寺赏梅。”楚玄痕说着便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接着又道:“碧云寺的梅花是整个京城开得最好的了,过两日便是冬至了,只怕天气会变寒,趁着今日的日头好,出去透透气,可否?”
“楚世子,我们小姐身子才刚刚恢复,也还虚弱着呢,这儿到碧云寺,一个来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会累着小姐的。”还没待云洛情开口,青衣已经代她拒绝,而且理由说的头头是道。
“我今日特意改乘马车来的,不会累着小丫头的,再说,若是到时候小丫头走不动了,我还可以背着她走嘛,难不成你还怀疑本世子的体力不成?”楚玄痕立即道。
“可是尹大夫说了,小姐这几日不宜多动,还是等小姐好了再去的好。”青衣继续道。
楚玄痕抖抖眉:“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小丫头还没说什么呢。”继而看着云洛情的脸,道:“小丫头,你说。”
“我……”
“小姐,四皇子来了。”云洛情话未出口,青宁就走进了流云阁。
云洛情也抬头,便看见了一身藏青色蟒袍的楚君临,俊朗如旧,薄唇抿着,一手负在身后,朝云洛情走来。
看着正向自己过来的男子,双眸中忽而闪动了一下,平静的内心忽然窜动起来,整个人感觉都不太自在,似乎在她和楚君临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小情,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楚君临走至云洛情面前,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温暖而淡然的笑。
“楚君临,你来做什么?”楚玄痕当下皱眉。自从小丫头醒来之后,楚君临往流云阁一日要跑好几趟,比他还勤。
“怎么,你可以来,本王就不可以来吗?”楚君临道。
“司马昭之心!”楚玄痕嘀咕道。
“楚世子说本王是司马昭之心,可你每日往云王府跑,难道就不是司马昭之心了吗?”楚君临侧头看着楚玄痕。
“本世子的司马昭之心,一心只在小丫头,与其他无干,楚君临,你敢说你也是如此吗?”
“为何不敢?”
面前两个大男人一见面便针锋相对,云洛情却是没有开口阻止,反而端起茶盏,喝了起来,手中的血玉,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
青衣青宁站在一边,看着依旧吵得无休无止的两个男子,皱了皱眉,但看自家小姐根本就没有阻止的意思。
“别只是嘴皮子上说敢,小丫头她不是傻子。”
“楚玄痕,你为何要事事针对我?”楚君临被楚玄痕步步紧逼,已有口难言,但他最终怕的,是楚玄痕会说出某句不该说的话,让云洛情想起他曾对她做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