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对得起他自己,还对得起谁?
南宫冷易捏成拳头,没有人发觉他动手,但是他身边的一个楠木椅子,顿时碎成了一堆渣。
齐海腿一软,也跪了下去,额头的冷汗直冒,云小姐这样问皇上,不等于直接拿刀捅开皇上的心吗?
云洛情冷眼看着碎了一地的木屑,抬头看着南宫冷易。
她知道得罪南宫冷易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对于今夜的逃亡大计,她还是不得不铤而走险,即便不现在得罪他,在夜宴上也会得罪。
人在盛怒之下,往往都不会再去注意惹他生气的根源。
“我还要梳妆,你还不出去?”云洛情开口。
齐海更是惊心,云小姐先是拒绝皇上,后又用话戳皇上的痛处,现在竟然还撵皇上走,即便皇上喜欢她,但她也太放肆了!
毫不畏惧的与南宫冷易的寒眸对视,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南宫冷易盯着面前这张倔强冷艳的脸,手心中已经有真气凝聚,可是他忍住了,转身,出了永巷,齐海忙匆匆跟上去,但却落后一截,不敢距离皇上太近。
小珍小珠后怕的站起来,惶然目送皇上生气的背影消失在永巷之中。
“小姐,看来皇上是生气了。”小珠道。
“正好,本小姐就是要让他生气。”云洛情说完便张开手,让小珍帮她系好裙带。
宴会刚开始,云洛情便已经到了夜宴上,齐海等在宴会场上,一见云洛情到了,便就过去为云洛情引路:“云小姐,您的座位皇上已经为您安排好了,请跟奴才过去吧。”
全场众多目光都注视在云洛情身上,谁都知道,齐海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能劳动他亲自领路的人,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后宫宠妃,然而这位云小姐,谁也没见过,也没听说最近哪位大臣家的小姐被选入宫的。
可那分明就是一位妙龄女子,姿容无双,且是齐海亲自领路。
对于周围射来各式各样的目光,云洛情不甚在意,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过了今夜,便不会再有人认得她。
云洛情跟着齐海走了几步,扫了一圈整个夜宴,见上面的龙椅上并没有南宫冷易,便问道:“齐海公公,你们皇上为何还未来?”
“皇上在太后宫中有事商议,皇上嘱咐奴才过来为云小姐领路。”
云洛情嘴上不说,心中却在冷笑,南宫冷易会如此贴心,还担心她迷路了不成?左不过是做样子给谢家的人看。
“云小姐,这便是您的座位,请坐。”齐海引着云洛情一路走到了南宫冷易龙椅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去。
云洛情一怔:“齐海公公,你确定这是你们皇上让我坐的?”
“是,皇上特意嘱咐了的。”齐海道。
云洛情看着特意为她准备的座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南宫冷易做戏也做得太足了些,古往今来,无论是哪国皇帝的身边,都只能坐皇后或者贵妃一人,她云洛情在北冥皇宫中,连个身份都没有,竟然让她坐在南宫冷易身边。
南宫冷易没有皇后,唯有四妃算是位份高的了,让她坐在南宫冷易身边,不等于在向众人宣布,她是南宫冷易的妃子,不是皇后也是贵妃了。
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十分狠辣的目光盯着她,云洛情回头,正对上谢宁宇狠辣的目光,她不认识谢宁宇是谁,但是能从容貌中看出来,此人与谢淑妃有几分面像,云洛情猜测,这便是谢淑妃的兄长了。
至于站在谢宁宇身边上了年纪的男子,一眼看上去便知是戎马之人,那双眼睛与谢淑妃尤其相似,看她的目光,也并不友善。
若说此刻有谁看云洛情的眼神是友善的,怕是只有齐海一人了,皇上宠幸谁,喜欢谁他都不关心,他只用让皇上每日心情舒畅便好了。
收回目光,云洛情打算入座,无论南宫冷易设的什么陷阱,她也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等一下!”尚未落座,传来一个男子高昂粗犷的声音。
云洛情抬头望去,见谢宁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齐海公公,请问这位是后宫的哪位娘娘?本将军为何从未见过?”
齐海顿了一下,没想到谢将军会问这样的问题。
“谢将军,这位云小姐,并非是娘娘……”
“既然她不是皇上的嫔妃,凭什么资格坐在皇上左右?”谢宁宇将目光转到齐海身上,继续道:“皇上左右只能是皇后或者皇上最宠爱之嫔妃能坐,莫不是公公您上了点年纪,记差了这后宫座次安排?”
谢宁宇这话是在提醒齐海,皇上没有皇后,而谢淑妃是后宫中皇上最为宠爱的嫔妃,此处应该是谢淑妃的位置。
“谢将军,并非是咱家记错了,这是皇上的安排。”齐海道。
“皇上政务繁忙,难免会有纰漏之处,你身为内廷总管,难道连嫡庶尊卑都分不清楚吗?皇上后宫没有皇后,淑妃娘娘为后宫位份最高,也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嫔妃,难道要坐在这个女人之下吗?”说到后面两句话,谢宁宇的声音中夹杂了怒气,指着云洛情,双目圆睁道。
“谢将军误会了,并非咱家不分嫡庶尊卑,实则是皇上如此安排,咱家如何敢多言呢?”
“屁话!”谢宁宇继续指着云洛情:“这样的女人也想坐在淑妃娘娘上头,难道这皇宫之中,何时竟然没有了规矩!”
“谢将军……”
“齐海公公!”齐海还想解释一二,刚开口就被云洛情叫住,她站在座位旁边,直视谢宁宇:“这位将军方才一直在论后宫的嫡庶尊卑,如何就忘了自己只是臣子的身份,齐海公公再是皇宫内侍,那也是皇上身边之人,容得你在此大放厥词吗?”
云洛情这话一出口,齐海顿时抬眼看了一眼云洛情,这句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也为他解了难,不由得对云洛情的好感上升了一分。
“哼!”谢宁宇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有胆子指责本将军!”
云洛情听此,嗤笑一声:“一介官员竟在皇宫夜宴上剑拔弩张,质疑当朝皇帝的不是,本小姐今日才知这北冥的国法,竟是如此‘宽以待己’,难怪前方将士一再被东爵所破,北冥军队毫无还击之力,原来是朝中武将,全都把心思放在了理论后宫尊卑之上了。”
云洛情说这话的时候,南宫冷易正好走到大殿门口,他扬手不让人通报,将云洛情说的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云洛情这话成功激怒了谢宁宇,若没有齐海挡在前面,恐怕他会直接冲过去将云洛情捏死。
“一个小小女子,胆敢对本将军如此说话,当真以为没人能动你了。”谢宁宇一脚踏上通向龙椅的台阶,就要朝云洛情而去。
“谢将军息怒,此位置确实是皇上为云小姐而设,切莫动手。”齐海上前挡住,急道。
“宁宇!”身后谢老将军开口,叫住了谢宁宇。
“谢将军!”齐海再叫一声,稳住谢宁宇。
谢宁宇被齐海和父亲叫住,多了一点考虑的时间,便不再冲动,退了回去。
这时,大殿外面传来了尖细的通报之声:“皇上驾到!”
众人立即回神,看向大殿之外,齐齐跪地迎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冷易换了一件黑色的烫金龙袍,身姿挺秀,双手负在身后,步入大殿之中,周身散发着一如往日的凌寒之气,尽管如此,殿中的几位妃子见到如此冷漠的南宫冷易,依旧是脸红心跳。
整个大殿上所有的人均下跪行礼,迎接皇帝的到来,唯有台阶上的云洛情,挺直了身板,如一尊雕塑,矗立在原地,膝盖也没有曲一下。
南宫冷易从外面一直走到云洛情面前,盯着她的脸,幽冷的声线在大殿内响起:“为何不跪。”
“我不是你北冥的子民,你也不是我云洛情的君主,我为何要跪?”云洛情也看着南宫冷易,一如之前那样傲然。
南宫冷易盯着面前这张脸,云洛情是他见过的最骄傲的女子。
转身,扫了一眼跪地的众位大臣:“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大臣们起身,看向龙椅之上,皆是面色复杂。
方才皇上和那位女子说的话,大殿中的众位大臣全都听到了,震惊之余,看云洛情的眼神比先前尊敬得多。皇上登基十年,从未对谁如此宽容过,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宴会进行的很平顺,云洛情坐在南宫冷易旁边,却是接受着谢家父子毒辣的目光扫射,南宫冷易似乎也察觉到一些,余光扫了一眼没有一丝反应的云洛情,心中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沉得住气。
这时,坐在下面的蔺贤妃站起来,走到了南宫冷易的旁边,欣笑着开口:“皇上,臣妾听说礼乐司新谱了一首曲子,正好臣妾也刚学了新的舞蹈,就让臣妾为皇上舞一曲,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宫冷易虽然冷着脸,对蔺贤妃也不是那么有兴趣,但还是点了下头:“既然贤妃有心,朕也刚好看看你的舞技是否长进了。”
“臣妾这就去准备。”蔺贤妃笑着退下,不经意间递给云洛情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