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善意的谎言

握着云夫人的手,林夫人笑着说道:“快到屋里坐着说话吧!你这么站着,仿若是风吹即倒,真的怕你会砸坏了我们家的地面,这大理石可是价值不菲呢!”

听着林夫人玩笑的话语,云夫人轻笑了一声,随着林夫人朝大厅内走去,自是明白林夫人这番话是在逗她,实则是担心她的身子是否能吃的消,只是不忍说出实情,惹她难过罢了。

相识近二十年,云夫人如何能不了解林夫人的性子呢!正是因为她们是无话不谈,更是深知彼此的个性,所以才能做得好姐妹,否则就算两人的丈夫相识,她们怕是也只能做点头之交。

在云老爷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林老爷对云一方自是栽培有加,而林夫人对云夫人的那份关怀,云夫人自然也是永生难忘的。

这对夫妻,对于云夫人母子而言,不仅仅是世交,更是患难见真情,算得上是恩人。

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可在云家最难的时候,林家却没有袖手旁观,即便出于很多的因素,林家有许多事情只能在心中有着怒气,却无法帮忙。但是,云夫人心中明白,林家已经进了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们母子了。

那个时候,若是没有林家夫妇,她和云一方真的不知道是否能够撑的下来。

但过去的事情,过去也便罢了,为了以后更好的相处,最好不要重提,否则只会让云夫人自己伤心,也让林家夫妇不悦。

在林家夫妇看来,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是凭着良心而已,并没有什么可以去感恩的。

但林家夫妇越是这样的不计付出,不求回报,云夫人心中越是感恩。这种比血缘亲情更可靠的友情,她此生难忘,来世也必定会寻找着他们,继续的成为朋友。

“你倒是会算计,我这云家主母,身价可绝不止这块大理石的价钱,若是我摔倒了,担心你要卖掉林府,才能赔得起。”云夫人也笑着回应,可握着林夫人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这段友谊,是她终身难忘的,自然也是不会放开手的。

感受到云夫人所传递的力道,林夫人知道这是云夫人在表达她的思念之情,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身为当家主母,虽然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罢了,可林家却是个大家族,身为长房,林夫人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想要离开也是难得紧。

“就是怕我们林家家底薄,赔不起你云夫人的矜贵,所以才赶紧的收下了你的聘礼,把女儿也一并的嫁了过去。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落得个人财两空。怎么算,也不是赔本的生意,不是吗?”林夫人笑着接话,说的好像他们的儿女要成亲,并非是心甘情愿的结亲家,倒是一桩买卖那般。

虽然是听惯了林夫人与云夫人之间这般嬉闹的方式,可听到自己竟然与生意有关的时候,林秋妹还是不高兴的嘟起嘴来,并且小声的嘀咕着说道:“原来,娘亲是要拿我换银子啊!”

“你这孩子,听不得大人在说什么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胡乱的插嘴接话呢!”被林秋妹一番话说的很是无语,林夫人真的不着地该如何的教导自己的女儿,才能让她明白,大人的心思是怎样的。

这个孩子,说好听了些,是纯真。说的难听一点,便是大脑不懂得转个,换句直白的话来说,那就是缺心眼。

别的姑且不说,自己的双亲待她如何,连这也感受不来吗?林家近几年来,因为林老爷很少外出做生意,生意自然是没有再扩大,但也还是盈利良好,一直保持着不错的成绩的。

就算是比起云一方在商业上的大刀阔斧,林家的生意是停滞不前的,可林家的身家雄厚,倒是也与云家现在的家产是不分伯仲的,自然这桩亲事也是门当户对的。

若是林家夫妇想要卖女儿,也不可能将女儿卖给一个与自己家条件相当的人,而是要卖给大官,或者真正的富甲啊!

为女儿那有些白痴的怨怼,林夫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教导女儿,才能够让她长大,说话的时候,能够过过大脑,不要再说出这等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娘亲就是这样,每次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很笨。”林秋妹不高兴的说着,并且跺了一下脚,便转身离去,摆明了在说她很生气。

“秋妹!”云一方唤了一声,看着林秋妹跑开的背影,在心里干着急,真的是不知道他该不该追上去。

见云一方担忧林秋妹,心根本就不能留在这里,林老爷倒是笑了一声,很是同情的说道:“去追吧。这里大人在谈话,你们留下来也不方便,到了午膳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找你们。”

“多谢林伯父,一方告退。”感激的朝林老爷那边看了一眼,云一方连与自己母亲眼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便快步的跑了出去。

因为,再慢一点的动作,只怕他的秋妹便会生气到哭鼻子了。

虽然林秋妹要去哪里,云一方心中是清楚的紧的,可有些时候,他就是无法说明,自己对林秋妹的了解,是因为他的用心。

因为若是这样,林秋妹只会躲得他远远的,说他心思重,怕有一天被他给卖了。

曾经,云一方便是听到林秋妹这样拒绝过别的男子,说是那人太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给卖了,而她太傻,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心的好,什么是刻意的去做,只能选择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从那天开始,云一方对林秋妹的态度便有所改变,经常的要装作不经意的为林秋妹做了什么事,或是不经意的懂得了林秋妹在想着什么,而非是他很聪明,能够懂她,也并非是刻意的去观察,所以才洞悉一切的。

见两个孩子都离开了,已经一同落座的云夫人望向林家夫妇,低叹了一声,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似是有难言之隐般的压低声音来,缓缓的开口说道:“其实,今儿前来,我是来给二位赔罪的。”

“赔罪?”林夫人不解的重复着这句话,与林老爷对视了一眼之后,视线又落在了云夫人身上,等待着他继续的话来,根本就不能明白,云夫人所说的话,是为了何事。

“你们都先退下吧。”云夫人对屋子里的下人说了这么一句,待下人尽数退下之后。看了一眼林夫人,很是羞愧的说道:“本来,事先是该与二位商量一番的,可我这身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差了,前些时候,还梦到了老爷说要带我去他那边,心中更是不安的很,总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云嫂子这是哪里的话。若是云大哥知道了,定会心疼云嫂子的。”听云夫人这么说,林夫人忙出言安慰着,可眉头却皱了起来,似是很不满听云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不吉祥的紧。

云夫人身子一直算不得好的,大夫也是看了无数,林夫人自是知道的,但以云夫人的身体状况,也不至于到药石无救的地步来。

可若是梦见了已逝之人,要前来带她走,那可真的是不详的预兆。只不过,林夫人虽然对此担心的紧,可却不明白,这件事原本是属于云夫人的私事,她为何要道歉呢?难道说,这只是云夫人所要说的隐言,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不成?

该不会是……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婚事吗?林夫人心中隐约的明白了些什么,可这两个孩子若是能够结为夫妻,也是他们夫妻所乐于见得的啊!

“你们也是知道的,一方那小子对秋妹丫头,可是真真的上了心的,非她不娶。可是,因为秋妹丫头的心还保留着童真,一直不想要嫁人,故而一方也不敢提及求亲之事,咱们这几个做长辈的,也只能在心里看着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云夫人说着,低叹了一声,可再抬起眼眸来,却是一脸的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却不得不开口说道:“所以,为了让他们能够尽快的成亲,也好让我这辈子再了无遗憾。我在一方的茶水里,下了药,让他们成为了真实的夫妻,这才有了这场亲事来。”

“什么!?”林夫人音量忽然提高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夫人,好似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般,她一直敬重的姐姐,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情来,实在是叫林夫人无法去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见林夫人如此的激动,云夫人心中觉得抱歉,虽然她并没有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云一方在说谎,可毕竟是她的儿子占了人家女儿的便宜,所以道歉也是应该的啊!

“这件事,是我一时的脑门子发热,事后也觉得是自己做的荒谬了些。可事到如今,就算是我再如何的认错,也改变不了事实了。若是二位不能原谅我,那么任何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云夫人说着,垂下了头,等待着林夫人的下文,可眼中却是淡淡的浅笑。

多年的朋友,云夫人自然是知道,林夫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惩罚她的,且林夫人心中,也是想要成就了这门亲事的,自然能体谅她的急迫的。

何况,不管是真还是假,林夫人已经先说明了自己最初的心态来,自然是不是真的,林夫人自然无法对她说出苛责的话来,就算为女儿举得委屈,也只得接受了现实吧。

怀着这样的心态,云夫人在心中暗笑着,怎么她也开始算计着别人的心来了,尤其是待她如好姐妹般的林夫人呢?

可是,为了儿子一生的幸福,她是别无选择了,只能说出这样的谎言来了。

但是,低下头的云夫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林夫人脸上那纠结而变化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的。

但至于林夫人心中的真实感受,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晓了,连林老爷见了,都是猜不透的,即便他们十几年的夫妻,感情深厚,更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可这一刻却是完全的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