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俊辰敲门时,她仍然感到震惊,连续敲了几次她都没听到,直到那声音越发地急,她相当迅速地开门,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她:“怎么?”
看着骆俊辰那挑眉毛的习惯,脚向后一退,有些混乱的挥挥手:“不,没什么,来拿一些东西。”在这个时间,骆俊辰已经换好了衣服,上身是一件衬衫加毛衣背心,下身是深色的休闲裤,十分的温文儒雅。她不禁想起她刚刚看到的场景,脸迅速红了,眼睛更不敢去看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可以了,骆哥哥,你好了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好色啊!
骆俊辰看着她形迹可疑地,最后仍然并没有说什么东西,只是嘴有点不明所以地向上翘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吓得欧阳文君心下一颤,想在地上挖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好了,她的名誉啊!不要毁在这样的事情上啊!
她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拼命地搓手,骆俊辰只是看着她,眼睛微笑,害得她有点毛骨悚然,他不说话,她更是不敢说话,只有两个人不断沉默。
巨大的房间就这样陷入了一个无声的比赛中,终于还是骆俊辰开口打破这沉默:“走了,我饿了。”说完,原本插在口袋的右手自然地伸了过去,牵着她的左手,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手指之间,一点点地将她整个左手包裹住,手指温热的手掌心带着他的体温,传到了她的心脏。她的身体一僵,其实已经忘记了挣扎,或者说,她是贪婪着这样的温暖。
很多人说,欧阳文君是非常冷淡,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提起她的兴致,偶尔发脾气也是一闪而过,等你反应过来她依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你,仿佛前面发脾气的人不是她,是你自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寡淡,也不是冷漠的,你看,和骆俊辰有关的一切事,她怎么淡定得起来?
在大一舍长说了一句话:“啊,你是不是没有心啊,这种事也能这么淡定的做出来,你不怕有一天报应到自己吗?”她拒绝了那个连续风雨无阻为她送早餐和花一个学期后的男生,舍长所说的评价,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她那时也是这样想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给他们这种不可能的的希望,还不如苛刻的去拒绝,让他们彻底的明白,虽然痛苦,但总比抽丝剥茧的过程要短,所以她拒绝,而且是以平和淡定的心态,当时就算那男孩跪在宿舍门口,她甚至可以眼也不眨地通过然后去上课。
现在,她知道,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心没有放在那个人身上而已,你看,就像现在,对这种小小的暧昧她就觉得很开心,虽然只是自己在犯贱而已。尽管她还记得她是如何在两个星期前,发誓要誓死抵抗,但现在,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她已完全失败了,而且很彻底。
她离骆俊辰有半步左右的距离,她的视线里全是他的身影,就像很多年前,覆盖了她所有的视线,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在精神恍惚走神之间,不知道骆俊辰突然停止,只是撞了上去,正好撞在肩膀上,她痛得要命,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骆俊辰回头看,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另一个闲着的手,慢慢抬起,抚摸着被碰撞的地方,轻轻揉捏:“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的声音很轻,咋一听是在嫌弃她其实是心疼她。
欧阳文君完全陷在了骆俊辰的温柔网中,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深刻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记忆里的骆俊辰,几乎没有这么好心地问过,大部分时间是冷着一张脸,眼睛放在她的身体似乎要把她凌迟,因为她总是很迷糊,每次撞到她,最终都是换来对方的冷眼。
额头上的那只手还是那么的温柔,也如此真实,真实得她有一些模糊,她曾经以为那是一个梦,直到骆俊辰的话再次响起来:“怎么你今天老是这样,你今天忘了吃药还是忘了把脑子带出门了吗?”
她开始清醒了,现实始终是残酷的,抬头看着骆俊辰,直接过滤下具有讽刺意味的话:“不是饿了吗?走了。”
她深刻的意识到,和骆俊辰逞一时口舌之快,那么她将被打败得十分恶劣,因此选择适当的沉默是明智的。
可能是为了她的胃,在外出就餐时,骆俊辰总是选择较为清淡的饭馆,所以欧阳文君耳朵重口味在不知不觉中也少了下来,原来那么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现在吃的是很清淡的,现在吃的是健康的清淡的菜,她的胃像有超过6个月没有发作过了吧?
晚饭后,不过八点多,但前一天晚上还飘着细雨,今晚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欧阳文君看着车子没有走上她印象里熟悉的道路,忍不住有些疑惑:“骆哥哥,要到哪儿去?“
骆俊辰轻轻看着她的眼睛,再慢慢转回去,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河边。”
她不相信地看着他,这样的天气虽然没有深冬那么冷,但不一定不冷啊,看着她还穿着的羽绒服,你能感觉到天气还是很冷的好嘛,哪里是可以到河边吹风散步的季节?她不相信他,有些犹豫:“你是开玩笑吧?”
骆俊辰回头看着她,眉毛一挑:“像吗?”
“但是,非常冷啊!”
她的话终于换到了一个骆俊辰鄙视的眼神,车上陷入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开口,欧阳文君不想管了,反正她也不能改变最后的结果,无论如何,她无法逃避去河边瑟瑟发抖的悲惨命运。
这样的天气,这个时间点上,根本没有什么人还会来河边散步的,除了那些以追求所谓的浪漫的情侣在河边瑟瑟抖抖地走着。
欧阳文君被冷风一吹就在风中瑟瑟发抖,赶紧裹紧了身上的大羽绒服,可是虽然她身穿着一件羽绒服,但她的羽绒服里面也只有一件衬衫啊,现在走下了车,夜晚的风又那么冷,还是在河边走着,当然感到寒冷。相反看骆俊辰,虽然只有两件衣服,衬衫和背心,但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冷的感觉。
她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瞪出来了洞,但有没有等她盯出洞,骆俊辰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扬起一边眉毛:“冷吗?”
她咬了咬牙,说的不是废话嘛!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表明她真的很冷,狠狠的盯着他:“冷!”不能冷咩,这样子的温度,这样子的河风,让她怎么不冷!
他看着她,然后慢慢地走近她,把手停留在她的右肩膀,伸手搂着她,抱住她向前走了几步:“这就不会冷了。”隐隐间,可以看到月光下,那人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欧阳文君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顿时愣在那里,也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顿在那里,明明风还是很冷,但她能感觉到她的面颊滚烫,耳根子也是红的,很久都没平静下来。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正要说话时,却感觉到骆俊辰的唇轻轻扫过了她的额头,那温暖的触感在她的身体一直延伸,她真的惊呆了,直到骆俊辰动了动,嘴唇离开了她的额头,她的意识这才回来,这下子脸和耳根的红怕是要持续更久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骆俊辰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腰部,从远处看像是一对情侣,他的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窝,呼出的气,一口一口地吹过她的耳朵,心就像是有一个羽毛轻轻飘落,引起一阵阵的瘙痒。
他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音,很久之后才轻轻唤了一声:“丫头。”本来在腰部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左手,然后一个割手指修长地插入她的指缝,牵着她满满地走着,还轻轻的说了句:“真好。”
欧阳文君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微微低着她的头,在他身后,视线看向左边,看到了他三分之二的脸,嘴唇轻轻地向上扬着,眼睛微微闭着,但仍然没有停止脚步,她不禁有一种冲动,突然就上前,紧紧抱着他,脸靠在他的背上,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贴上去的那一刻,骆俊辰的身体微微怔了一下。
他楞的那一下,像是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突然有些不管不顾,一个压抑的声音有些颤抖:“骆俊辰,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她怕他打断,几乎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她的秘密藏了这么久,这么久,她不知道,她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心,唯一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被安置在心脏很长一段时间的那个人,长到她几乎遗忘了,其实,那就是喜欢。
骆俊辰曾经想过很多次,从她的嘴里这么说出来,但没想到竟然是此刻,他想像了自己可能会有的所有的心情,但没能猜到,他一直以为他是最冷静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一刻的心情,因为它完全失控了,原本没有丝毫波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皲裂,像被炸开的岩石,挂在身侧颤抖的手握紧成拳头,微微下垂的眉毛盖住他的情绪。
她的手在他的身侧,似乎过了非常长的时间,她终于知道,有些事情,自以为是的话只会伤害自己,还是清醒一点的好。本来紧紧地抱着他的手终于一点点松了,她没有力气去挣扎,反正她做了最后的努力,她放手,这一次,真的放手。
人是犯贱的,但她知道,也要有一定程度一定的底线的,但她终于达到了底线,这个时候,她用尽了所有的希望和勇气。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放弃了,却还在留恋,手指滑落,她终于放弃了,放手的那一刻,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没有很大,但很快听到回声,被烙在她心里,呼啸的风声刺得她生疼。
她感到尴尬,嘴角动了动想说话,发现自己是充满了哭腔,寒风就像是终于找到了聚集的地方,完全涌向她,呛得她的眼泪全掉了下来。
“丫头。”骆俊辰转身的那一刻,她呆住了,自己死死拽着衣角的手被他拿起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然后用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死死地牵住她的手指。
她看得有些呆滞,眼睛被泪水模糊了,昏暗的灯光下她更加看不清楚,她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只是觉得骆俊辰的声音是虚幻的,她一直没有来得及开口,只看到骆俊辰扬着眉毛,明亮的眼睛在闪烁,路灯的光打在里面,她觉得人民大会堂的灯光肯定也就是如此。
她微微动了动眼睛,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变清晰,本来咬紧的嘴唇便被骆俊辰那清冷的嘴唇附上,灵活的舌头不断地掠夺,而她在征服中完全呆滞了。
唇腔里淡淡的薄荷香气弥漫,她知道骆俊辰总是喜欢吃薄荷糖,那淡淡的薄荷香味一点点侵蚀她的神经,她最后只发现自己的大脑混沌成一片空白,因此,只能呆呆的靠着骆俊辰。
许多河边的情侣,但只有他们有让人们羡慕的甜蜜,骆俊辰抱住她,她脸红得完全不敢抬头,只能任由骆俊辰拥她入怀。
“丫头。”他的声音传来,低沉而深厚,像是黑夜里的豹在低吼。
因为害羞,她也不敢抬头,只小声说:“唔。”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在这个夜晚是非常愉快和舒适,“叫叫你而已。”
“”
早晨的太阳斜照进来,欧阳文君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看着连窗帘都不能遮住的太阳,不禁有些恍惚。昨晚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她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表白了,但没有被拒绝,没有被接受,只记得懵懵懂懂地被骆俊辰牵着手回到公寓,甚至到她到底是怎么回到房间,怎么睡着了,都似乎记不得了。
手机闹钟响了,但幸运的是,她早上不上课,否则这个时候必须晚了,按掉闹钟,穿上床头放着的一件毛衣和羽绒服,才起床到洗漱间。
今天温度比较低,洗漱完出去清楚地感觉到了温度的差别,因为大厅并没开暖气,只看到飘着细雨的窗口,骆俊辰正在看着文件,看到她只是微微抬眼看了她一下,说:“吃早饭。”
昨晚的事情,害得她今天都不怎么敢抬头,紧张又忐忑,骆俊辰满不在乎的态度弄得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她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没有勇气再次去问,她有她的骄傲,再次打破自己的底线的话,她会开始鄙视自己的。
欧阳文君点了点头,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八点钟。
虽然她今天上午十点钟才有课,通常这个时间的骆俊辰只会留下一张留言,让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到学校,现在骆俊辰仍在,显然是在等着她,她也不好意思重新一拖再拖,只赶紧在桌面上拿起面包开始吃,然后拿去厨房洗,迅速回到房间拿起包包。
骆俊辰看到她楞了一下:“好了?”
她点点头,“想要去图书馆还些书。”
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把手上的文件收起来,一起出门走向停车场。
欧阳文君今天的课其实很多,从今天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那么两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下。林佩柔不知道昨天去干什么了,反正是在她的身边睡了一整天,从十点钟到下午六点钟,即使是下课的钟声也没听到,她只好喊她去吃饭。
公共选修课的那天晚上,她们原本是想报一些比较轻松的课,或者说语言课,但还没有等到他们克服残破的校园网络,就被告知他们的学校的系统崩溃了,他们只能等待,终于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好了的时候,语言课程却全满了,什么其他戏剧类的文艺一点的课,不得不说,是非常高的艺术造诣,但不幸的是,他们不具有胆量去选择。幸运的是,他们眼疾手快,选择了一个创造性的思维,虽然这一类的名字听起来很吓人,但听以前的师兄师姐们说,其实比那些戏剧课好很多,至少能听。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反正,她相信,看着满座位的教室,她觉得脑子抽搐了,这么多人来上课?
林佩柔在一边玩手机,偶尔抬起头,他们来得更早,所以位置可以说随他们选择,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突然间一个教室里都挤满了人,林佩柔是突然一震,抬头看着欧阳文君,很长一段时间,只说了一句:“文君,我没有眼花吗?如何刚刚只有不超过20个人,现在都人满为患。”
欧阳文君看着拥挤的教室,翻了翻眼睛看着她:“你没眼花,这是真的,亲,我们选择了一个很热门的课,你应该感到高兴。”她现在是纠结啊,越是热门的课,最终得分都不高,但他们只想打个酱油拿个学分,没想到只是一个选来选去却选到这样的课程,这压力该是多少啊!
学生太多,许多都是旁听的应该,所以即使是教室过道都挤满了人,原来只能坐下一百余人,现在保守的估计,至少今晚,超过200多人。
上课铃响了,老师进来了,打开电脑和投影仪,欧阳文君在看课外书,根本没去注意。
“同学们,我是李敬辉,这门课程本学期由我担任你们的老师。”声音响起时,她抬起头来,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到底哪里听到过。
身后传来两个花痴女人低声的尖叫声:“哇,是一个帅哥啊?!”
“当然,我听说他是陈教授的得意门生是我们以前几届毕业的,谭教授本学期出国交流去了,故意让他教我们的。”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真的是她第一次听到,但什么谭教授,她似乎并没知道太多。她还在纠结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时,林佩柔就拍拍她的手:“哎,文君,快看,有一个大帅哥!”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林佩柔这种行为明显就是个花痴,她只能无奈地说:“我拿眼镜再看看。”
欧阳文君有时觉得命运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事情,她忘记了说话,有些呆滞的看着满面笑容的李敬辉,那就是,前几天还和她吃过两顿饭的师兄。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看向她的身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眨眨眼睛,然后拿起麦克风说:“我们在这个教室里能够遇见,是一种缘分,我信缘。”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满脸通红,迅速转移注意力。
下课后,她拉着林佩柔打算赶紧走,但仍然有人拦住。
李敬辉看着她,微微含笑:“欧阳文君?”没有人会相信,两个人在一起吃了两顿饭,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林佩柔还抱怨她怎么跑这么急,看到此刻的李敬辉不禁勾勾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两个。
“”她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那一夜,她发脾气的事情她还记得,当她想反正两个人,是不可能再见面,所以虽然有些愧疚,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又见面了,她感觉很悲催,尴尬死了。
“你怕我吗?”李敬辉接近了一步,不禁看着她,想着这小师妹那天晚上还是那么霸气冷漠的,现在遇到了居然会如此反应。
欧阳文君尴尬:“师兄,上次,我很抱歉。”她真的觉得自己挫死了!!
李敬辉突然笑了,看了她片刻,说:“没事,上次你说得对。”
她觉得和李敬辉继续说下去的话,她会不好意思或者说尴尬死的,只是想找借口离开,李敬辉就被很多学生围住了,她才松了口气,看着他被包围,迅速拉林佩柔离开。
“哎哟,现在是背着你的竹马哥哥出轨的节奏吗?”
欧阳文君一听这话差点要呕血,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林佩柔,很平静地回了一句累死人不偿命的话:“你想多了,我和骆俊辰都没来得及入轨,我怎么出轨呢?”
“”是不是因为两个月没见面,突然觉得欧阳文君的智商高了很多,她绝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智商低,不明白她的话,只能说她已经超过了范围,一般人都能听懂的范围。
林佩柔也想说点什么,欧阳文君眼尖,就看到了骆俊辰的汽车,只说了一句:“小姑娘,你需要提高思想境界,有空多去看看四书五经啊,我不陪你了,走啦?!“
然后,抬腿下楼,拉开车门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