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来了个人

十遍行为规范加一份书面检讨,这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不过了,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已经完成任务。

第二天我如期交给了张管,在小北京带着我去张管办公室的时候,张管正在和其余犯人谈话。

我和小北京在外面等着,终于明白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北京为什么被放到下面来跑号,原来是五哥违规违纪被关了起来,他是来代替五哥的。

我想起张管说过的睡大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问小北京。

小北京神秘一笑,说:“嘿嘿,看守所对待犯人的三大酷刑:站猪笼、睡大板、青蛙跳,这三个你知道几个?”

我摇摇头,说只知道一个站猪笼,其余的都没见过。

小北京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来了几个月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苦笑着说:“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是昨天张管说睡大板,我还不知道有这一项呢。”

小北京唾沫横飞手上不停比划的开始给我讲解:“这个站猪笼,你已经见过了,小爷我就不给你介绍了。关于睡大板,你知道我们平常家里的屋门吧,就是弄那么个大小差不多的木板,板子的四个角都固定上一个手铐,在中间的位置弄个牛皮腰带。谁要是犯错了,就让丫的躺在上面,俩脚俩手都被拷上,腰也必须得被那跟牛皮腰带固定好了,然后给丫的放到号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必须在那上面解决,派个专人给伺候着,一般睡大板最多不超过三天,也有提前释放的,要是丫的在大板上还不老实,给你多睡个几天不成问题,我就见过睡了半个月的,那家伙,下来之后看不出是人来了。”

我听的毛骨悚然,不敢相信如果一个人被固定到一个木板上几天几夜,那是怎样的感觉,于是便问他什么是青蛙跳。

小北京随身携带了一个保温杯,他拿出来喝了一口,接着说:“你丫别着急,小爷慢慢给你讲。”

“站猪笼是把你关在一个小笼子里,站不得、躺不得、动不得,难受的很;睡大板是让你躺在大板上,只能躺着,跟挺尸似的,你想活动都不行。这两样虽然都不能动,但是至少你还像个人,至于这第三样,简直就是把你当狗一样拴着。”

我被他说的心痒难耐,催促他不要卖关子,快点说说青蛙跳到底是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其实叫第三种酷刑为青蛙跳,还不算太贴切,我们私底下给丫起了个更好的名字,叫:拴狗镣。小爷我那次在过度号房把一个南京人打了,吴管就是让我玩的拴狗镣,那家伙,丫简直就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就小爷这意志力,只坚持了一天就受不了了。用他们南京话,摧残的一逼吊遭!”

我亲身体会了一下小北京的贫劲,听了他这番介绍,不由更加想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青蛙跳——拴狗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器。

就在小北京又喝了一大口水,正准备给我好好讲解一番的时候,却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张管的声音:“小北京,把朱三带进来吧。”

小北京‘哎’了一声,带着我推门进去,说:“张管,人来了。”

我急的抓心挠肝,心想张管也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叫我,你再等个五分钟不行吗?

但是没办法,我已经被小北京带进了办公室,我把十遍规范和检讨交给了张管,看到办公室内还坐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小个子,身上也穿着下看字样的黄马甲。

我没对他多加注意,交了任务,在张管对我一番教育之后,便被小北京带着回了号房。

在走廊中我隐约听到张管类似于咆哮的声音:“在中国还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吊我,枪毙你都不为过!”后面的我没听太清楚,心里琢磨着难道我们看守所还来外国人了?

我心里想着事,也忘了继续追问小北京拴狗镣的事情,就这么带着疑问被他送回了号房。

小北京推了我一把,说:“丫赶紧进去吧。”

我看着他把两重号房门紧紧的锁上,忍不住扒着猫眼问他:“咱们看守所是不是来外国人了?”

小北京嘿嘿一笑,说:“不光是个外国人,丫还是一小,强奸罪进来的,这回咱看守所可他妈的热闹了。”

我听了心中一惊,说:“人来中国搞强奸?!他丫的以为是1937年抗战时期啊?太他妈不是人了吧!”

小北京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顽主模样,说:“丫还别说,这狗日的小在张管办公室的时候,还真拿抗战时期说过事,要不就张管那么好的脾气,能发那么大的火吗?”

我心想狗日的还真他妈不知道好歹,都已经投降几十年了,这小王八蛋在中国胡作非为,还敢大言不惭的谈抗战时期的事情,这不找虐呢吗?!

今天我们号房没有什么生产任务,都坐在铺板上无聊得很,一听小北京这边开始和我白话,便都一骨碌凑过来挤着听。

小北京一看观众都上来了,清了清嗓子,就这么隔着猫眼开始和我们开讲:“丫是来中国的留学生,小爷我听丫自己说,他祖上是二战时期进军中国的一个副官,狗日的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他祖上就曾经参与过,好像还亲手杀了几个人,操他狗日的,罪孽深重啊!”

“他丫的一直以自己祖上曾经参加过战争自豪,丫刚刚进来就在那吹,结果让过度号房的人按地下一通胖揍,这不,非要找干部换号房,说我们中国的监狱不人道,虐待犯人。上面决定了,狗日的不是想要人道吗?就让他丫的下劳动号房过两天,能折腾就折腾,反正过不了几天他们国家的就来把他接回去。”

我们听的心中气愤,我问他:“小来了几天了?”

小北京嘿嘿一笑,说:“就他妈一天,昨个儿才他妈送过来。”

我们都叫着说:“狗日的才来了一天就敢这么嚣张,丫的别分到我们号房来,要不非要让狗日的尝一尝什么事人道主义!”

小北京摆摆手不让我们打岔,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狗日的强奸的是一个同班同学,当天晚上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狗日的跟踪女同学来到一个小胡同里,正当他想要脱裤子开干的时候,被一过路的警察当场抓住,接着就给丫扭送进来了。”

我们心里都出了一口气,说:“那狗日的属于强奸未遂了?”

小北京点点头,说:“要是让狗日的成功了,小爷我就代表人民代表党枪毙了狗日的!”

他接着说:“狗日的刚刚被抓起来的时候,哭爹喊娘要回国,说要回他们自己的国家坐牢,我们中国没有权利逮捕他。当场那警察就怒了,说你狗日的敢在中国干坏事,老子就有权利抓你!你祖上不是侵略中国的副官吗,最后怎么样,不还是他妈的让我们红军先辈给抹脖子了?你他妈的再叫唤,让你狗日的吃黑鱼!”

“他狗日的不知道什么是黑鱼,但是也知道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老老实实的录完了口供,没想到进来之后还他妈的不老实,上级领导决定把他送到张管的号房感受一下中国式看守所,这不,张管正和狗日的谈着呢。”

他刚刚说到这,就听到张管叫他,小北京‘哎’了一声,小跑着去了张管的办公室。

我们见小北京走了,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彼此讨论着小会分到哪个号房来,如果分到我们号房,我们应该怎么给狗日的过堂。

这时候一直没动地方的刘大破鞋半眯着眼睛,悠悠的说了一句:“肯定是我们号房。”

我们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小河南跑过去问:“咦!你咋就知道咧?要是分到别滴号房可咋办咧?”

刘大破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怒,他咬着牙狠狠的说:“那就再把他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