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借助微弱的火烛的光亮往前走,她越表现出对爹爹的关切,她爹爹就越安全,皇后娘娘和丞相对她的控制越牢固,她的作用就越大,她父亲就越安全,密道很短,欣儿很快来到尽头。
外面没有人,欣儿从屏风后钻出来,就在堂屋里等着,院子一个人没有,们是外面锁着的,得等人来打开,大约有半个时辰,脚步的咯吱声传来,亲切的面孔映入眼中,隔着窗户欣儿就挥手。
老爷子打开门走进来,笑哈哈道:“来的宫里的人是你啊?我以为是别的人呢。”
欣儿玩着爹爹的胳膊,笑嘻嘻道:“皇宫里的女的,就往和皇后娘娘敢来,别的人只能流口水,相爷府的大腿没那么容易抱。”
老爷子脸色一黯:“我情愿不要这大腿,回去过我们清贫的日子,你娘捎信来了,你哥哥失踪了,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被草原人抓走,他是当兵的,草原人不会那么善心的,家里给他弄了衣冠冢……”
欣儿石化一样呆住,泪水夺眶而出,抱着父亲哭起来,失踪很大可能是死了,要不然就会回来了,说不定接走娘亲躲起来,既然这消息能送到家里来,水哦明时间很久,他们不是达官显贵,那些人还不是能拖就拖吗?
老爷子犹豫道:“你能不能给相爷说说,让他查查,如果没死……”老人的话说不下去了,这只是他们的希望,一厢情愿的希望。
欣儿摇摇头:“我们猪狗不如,丞相高高在上,他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多嘴只会让你受更多的苦,我没有哥哥了,不能没有您啊,没有哥哥牵绊我们,您就会给看的更紧,我想你就不见得见得到了,有可能母亲会给抓来,虽然我很想和她老人家见面,但是火坑里不能再多一个人。”
每回和爹爹见面的时间都很短,不能过久,老爷子擦掉眼泪,穿上保暖的棉衣,包袱给二管家看到过,有别的人也看到过,就不能让老爷子带走,衣服大小合适,欣儿这就很开心了,父女俩忍着锥心的痛,没事人一样走了。
殊不知在胡东平家的宅子中,一座高楼上,一老一少两个人盯着这边很久了,两个圆筒状的东西放在眼睛前,老人就是胡东平,看的连连摇头,短暂的团圆却这样分别,年轻男子激动不已,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胡东平问道:“他们哭过了,你看出来没有?”
男子道:“妹妹哭过后的样子我记忆犹新,看得出来,小时候她总装做没哭过的模样,瞒不过我的。”
胡东平追问:“那你晓得他为什么哭吗?”
男摇摇头,试着道:“是不是在后宫里受委屈了?或着想家了?”
胡东平叹息道:“你在边境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了,他们以为你阵亡了,衣冠冢都给你建起来了,应该是你爹爹把消息告诉你妹妹了,老夫想救你们,不想平添痛苦,我对不起你们。”
男子“扑通”跪倒:“老太师严重了,没有您的大恩,我还在马厩里给马洗澡呢,是您让我从边境上返回,用失踪瞒天过海,也是不得已,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有需要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胡东平摇摇头:“我帮你你帮我,谁也不欠谁的,不用谢我,没有我女儿的望远镜,你也不会信我的。”他们用的圆筒就是郑雨文做的望远镜,欣儿的哥哥,始终怀疑自己的妹妹和爹爹活着。
男子愧疚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大人,大人不用小的感激,那时大人宽厚为怀,晓得不能不知恩不报,我一定劝说我的妹妹,为您效劳。”
胡东平看了看,身后的一个人,淡淡道:“你跟他走吧,他会带你追上你妹妹的,她一个月就能出来一天,你和她找个地方聊一聊,老夫很需要你们的帮助,记住谈话的时间不能过久,影响回宫的时间,会令人起疑的。”
男子点点头,揣着胡东平给的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这是他们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救命钱,足够他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下去,胡东平在丞相府有自己的人,虽然很隐秘的事情查不出来,但欣儿的诡异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找人弄清楚她的来历很容易。
于是突破口,在她的娘亲身上打开,胡东平派去的人保证可以把人救出来,于是演了这出戏,衣冠冢是假的,就是做给人看的,北方的消息给老太太知道,就是他们合作的开始,老人家会装作好伤心的样子。
弄好衣冠冢后,就会假装伤心过度,精神出现问题,然后装疯消失,四个人就有两个获救了,皇后娘娘的阴谋必须粉碎,胡东平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朝堂上他不被动,私底下他的战争刚刚开始打。
街口的避风处,一个青涩的年轻的男子扛着糖葫芦叫卖,他的脸很白净,笑起来有阳光灿烂的感觉,他看见有人经过就会的跑过来,盼望着有人买走他的甜蜜,换来今天的晚餐。
欣儿心不在焉的走在大街上,风呼呼的吹过去,和哥哥一起长大的日子里,点点滴滴的时光,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泪从眼角一滚落,就在风中凝结成冰,她对自己说不能哭,哭的却越凶。
少年摘下一串糖葫芦,笑道:“姑娘,要糖葫芦吗?又酸又甜。”
欣儿娇躯一颤,曾有这样极为相似的一幕,在她的童年里留下深深地刻痕,红红的,咬上去嘎嘣嘎嘣,酸和甜从舌尖开始,一直甜到心底,欣儿呆呆的凝望着少年的脸,记忆中那张英俊的面孔,慢慢地和少年的融合在一起。
“姑娘,你要糖葫芦吗?”少年愕然道。
欣儿怅然若失的醒过神,轻轻摇头,继续朝皇宫的方向走。
二蛋的鼻子很酸,他咧开嘴使劲笑,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发生的一幕收藏进心底。
飞影拍拍二蛋的肩膀,嘱咐道:“你去吧,我就在你附近,有事情就喊我。”
二蛋感激的拱拱手,迎上跑过来的少年,哈哈一笑道:“买糖葫芦啦,买给妹妹吃,一串给妹妹,两串给妹妹,三串四串都给妹妹。”
欣儿娇弱孤单的身影忽然一滞,她心中猛地一颤,在即将消失在鹅毛大雪中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是她哥哥买糖葫芦给她时最爱念叨的,她小小的,五岁的傻丫头一个,骑在哥哥的脖子上,小手拉大手,哥哥一颗也舍不得吃,都是她的。
那少年喜笑颜开,道:“大哥,你要四串吗?四个铜板……”少年郎的声音嘎然而止,二蛋丢给他的是一锭银子,足足十两,他卖一年的糖葫芦都赚不到。
“我全要了,不用找零。”二蛋笑呵呵的道。
欣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就在这时熟悉的亲切的声音再度传来,她的双眸被泪水灌满,模糊了视线,好似那迷途的小鹿找到族群,发了疯一样的跑,几次险些摔倒在雪中,终于“扑通”摔在积雪中。
二蛋笑嘻嘻跑上来,叫道:“谁家的小妹妹呀?跑这么是怕哥哥抢了你的糖葫芦吗?哎呦,不哭不哭,不羞不羞,我给你不就行啦?哥哥买的多,给你吃,都给你吃还不行吗?怎么哭的厉害了呢?”
欣儿再也忍不住,紧紧的勒住二蛋的脖子,用所有的力气哭,她就哭,她就是要哭,这一刻没有阴险狠毒的皇后娘娘,没有城府深沉的国丈刘明海,她想哭就哭,她想哭就可以哭。
大街上欢天喜地的少年,满载而归,再没有其他人出现,飞影站在角落里,微笑的注视着这对兄妹,发自肺腑的替他们感到高兴,为更多的人合家团圆幸福美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他也会毅然的走到底,生命不息,勇往无前。
小茶馆里,二蛋要了雅间,点了壶碧螺春,招呼小二哥点心尽管上,欣儿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似乎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二蛋给妹妹擦去泪水,搓着她冰冰凉的手,呵护备至。
“茶是热的,暖暖手。”二蛋澎湃的内心风平浪静。
欣儿心花怒放,犹自不能相信目睹的是真的,不敢去相信她抓着的是活生生的,她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后只有满满的失落和刺骨的痛留给她,情绪激动难耐的叫道:“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二蛋微笑道:“是我,傻丫头,这几年不见,你长大了懂事了,哥差点认不出你。”
欣儿把香喷喷的茶杯放下,性情回落了一些,迫不及待的道:“哥,究竟发生什么啦?你为什么失踪?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出现?”
二蛋轻笑道:“这要多谢老太师,他派人找到的我,制造我下落不明的机会,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到京城。”
欣儿笑容敛去,警觉道:“胡东平?”在这个为权力能杀死任何人的天子脚下,欣儿不觉得什么事情值得意外。
二蛋脱口道:“就是恩公,他找到娘亲,告诉她整个计划,衣冠冢是娘亲假造的,他让娘亲假装伤心过度,然后用精神失常的方式离奇失踪,你知道吗?她老人家已经在一个非常安全地地方。”
欣儿心跳一阵加快,但她忍住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为所动道:“他想让我做什么?”
二蛋严肃的道:“站在哥这边,粉碎刘家的阴谋,还天下人朗朗乾坤,母亲安然无恙,父亲安然如故,你安然无事,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我们想要的生活去。”
欣儿的心弦颤动,就像是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古筝的琴弦被拨动,发出一声飘渺动听的乐声,认真的道:“好,我答应你,我的娘亲我的哥哥,老太师这份大礼我收了,我同意和他合作。”
二蛋手舞足蹈:“太棒了,我能给老太师交代了,接下来轮到父亲,你下个月出来时,在这里等我,老太师准备有假死的药物,服下后人会类似于得了不治之症,慢慢虚弱,而后在睡梦中沉沉睡去,任谁也想不到有诈,等我们给父亲喂下解药,就是我们远走高飞的日子。”
欣儿天资聪慧,心如明镜,道:“皇后娘娘和丞相府的过往,我会给你一份,往后他们有什么图谋,我都会知会你们。”
二蛋抚摸着欣儿的秀发:“苦了你了。”
欣儿抿嘴微笑:“为了我们的家,吃多少苦都值得。”
兄妹两个分开走,二蛋天黑的时候才走出小餐馆,小二哥热情的送他到门外,二蛋给的赏钱比茶钱都多。
飞影从街角的阴影来到二蛋的身旁,将一个包袱交给他,低声道:“里面是假死的药物和人皮面具,以及你母亲的下落,药物服下后有一个月的伪装期,会吐、会头晕、会体虚无力,你不用主动联络太师,欣儿出宫我们就会找上你,人皮面具有男有女,有老有年轻,各备有不同的容貌,在京城没有暴露不要用,你们离开京城后,三年不要用真面目示人。”
二蛋肃然道:“我明白。”
飞影淡淡一笑:“保重。”身形一闪,无影无踪。
所有的计划就这样按部就班的实行起来,三个月后,太师府将所有的棋子全部利用起来,郑雨文也参与了进来,在所有的周密的安排下,丞相府彻底陨落,皇后娘娘也被皇上打入了后宫。
当郑雨文和皇上两人站在城墙之上时,皇上看着郑雨文说道:“德贵妃,这一切多亏了,否则我的皇位危亦!”
“皇上谬赞了,即使没有我,皇上也会洪福齐天的!这天下永远是您的……”郑雨文笑道。
皇上含情脉脉的看着郑雨文,这个谜一样的女子,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他相信有她在,朝廷就会安然无恙,不管是西北之地的虎视眈眈还是朝野的动荡,有郑雨文在,一切都不是事。
皇上拥住郑雨文,他很珍惜这一刻,有了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