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勇和万青僵在原地,同时看着孩子。宇文宸只是望着那人,又叫了一声“叔叔……”
那人看了看孩子,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夫妻俩。宇文勇突然警醒,一把把万青拉到自己身后。可是那个人显然意识并不清晰,好似梦游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孩子,嘴里不断的嘟囔着“七个球……七个球。”
宇文勇冲万青使了个眼色,万青摇摇头,示意不明白什么意思。就在这时,那人猛地冲过来,抓住万青抱着孩子的胳膊,大喊“七个球……”万青下意识的左手一掌打在那人右脸上,那人随即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二楼大厅的角落里,喷了一口血,不动了。宇文宸立即大哭起来,在万青怀里挣扎,“不要打叔叔,你打叔叔,你不是好孩子……”宇文勇抱过宇文宸,示意万青过去看看。
“妈妈不对,妈妈错了”,万青给孩子道歉,“妈妈这就去跟叔叔道歉。”说完万青向那人靠过去。
“宝宝。”宇文勇问儿子:“叔叔是宝宝的好朋友么?”
宇文宸点点头,“叔叔帮宇文宸打败大灰狼。”宇文勇感到头皮发麻,接着问:“可是叔叔丢下宝宝自己走了啊。”
“叔叔打败大灰狼,然后就去追大灰狼了。”宇文宸接着说,“叔叔被大灰狼打到了,然后又跳起来打败大灰狼了。”
“叔叔告诉宝宝什么话了么?”
“叔叔说宝宝真棒!”
“瞎说,叔叔才没说过!”宇文勇很快识别了孩子的谎言。
“嘿嘿。”宇文宸不再说了,转身看向妈妈。
万青这时转过头,“宝宝,叔叔生病了”,万青站起身返回来,“爸爸要带叔叔去吃药,等你睡醒了,找叔叔一起玩好不好?”说着万青接过孩子,冲宇文勇使了个眼色。宇文勇,心领神会。“可是我现在就要跟叔叔玩!”宇文宸又哭起来。
“不行,叔叔不跟没按时睡觉的坏孩子玩!”万青不顾孩子哭闹,把宇文宸抱回卧室。
宇文勇摸了摸那人颈动脉,还有心跳,呼吸微弱,便拉住那人左手左腿,抬起来,扛在肩膀,带到楼下的一间卧室里。随手拿过两条毛巾把那人双手困在床上,又用木棒在外边拴住门把手(因为门是往里开的),这才放心的回到楼上。
万青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
“他怎么醒了呢,回光返照?”宇文勇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他身上带着强心针,我给他打了一针……”万青小声的说。宇文勇猛地回过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妻子,“你是爱心大使么,下次干这个事情跟我商量一下行不?你看万一那人半夜缓过来杀了我们全家都不知道。”
“我就是想试试那个针有什么用,……”万青辩解。宇文勇不想再跟妻子争辩什么,这一惊吓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体力,“我把他困上了,我去睡一会,……”
说着宇文勇径直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睡着了。
……
他一直在噩梦中翻腾,直到他实在无法忍受,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能够听见妻子和孩子说话的声音。宇文勇挣扎着坐起来,无尽的噩梦让他感觉更加疲惫,浑身酸疼。“是不是要生病了?”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没有变化,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条件发射的站起来奔向门口,转身来到隔壁房间。很显然万青和孩子都听见了声音,但是并没有在意。宇文勇盯着万青,想要答案。
万青轻描淡写的指了指楼下,轻轻摇摇头,示意宇文勇不用担心。然后冲着孩子玩笑似的说:“叔叔生病了,睡觉做恶梦呢!”
“等叔叔生病好了,我要和叔叔玩弹球的游戏。”宇文宸为家里来了位新人感到高兴,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到除父母以外的其他人了。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孩子来说似乎是残酷的,他们不懂得孤独是什么,但是确实能够感受到孤独。
妻子的无所谓态度使得宇文勇有些生气,他转身来到楼下。房门还是从外边固定住的,但是明显被动过了。里面传来床铺的‘咯吱咯吱’声,不时传出几个听不懂的音阶。他打开门,看见被他带回来的人躺在床上,手还是他绑的。那人满头大汗,嘴里依然留着血沫,床上也血迹斑斑,很显然是刚刚又在吐血。很显然,那人正在做恶梦,身体不时的挣扎,还嘟囔着什么。一股恻隐之心涌上来,“太可怜了,何必让他这么受罪呢?”但是宇文勇又很矛盾,他不可能杀人的,至少不会有意杀人。可是杀人或者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死去,哪个更加人道呢?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算了,还是听老婆的吧,谁主张谁负责!”宇文勇又一次找到了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
他重新返回楼上,一家人享受团聚的时光。每到这个时候,宇文勇都感觉自己无比幸运,至少一家人能够平安的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也比很多人幸运的多了,“呸呸,乌鸦嘴”宇文勇心里咒骂自己,“一家人就这样活下去,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楼下不是传来的声音,始终让他无法平静。他看了看万青,妻子也心不在焉,也在思考着那个人该如何对待。
终于最令人矛盾的“亲子时间”过去了,宇文宸恋恋不舍的进入了梦乡。因为现在多了一个能够跟叔叔玩的期盼,宇文宸一下午都闲的很愉快,嘴边一直不停的挂着“叔叔。”折让宇文勇更加不安。
“你怎么想的?”宇文勇跟妻子商量。
“我想救他”,万青直截了当的说,“第一,他从来没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就算他是死刑犯,也得治好了才枪毙。第二,我下午跟儿子聊天,很明显上次儿子失踪和这个人有关,而且是他救了儿子。”万警官始终是条理清晰,是非分明。
“我始终在矛盾”,宇文勇犹豫的说,“下午就我知道他肯定是救过儿子,而且孩子好像很喜欢他,把他当英雄。但是你记得上次掉下来的死人么?他们穿一样的衣服,为什么那个人死了?……”
“那都是后话”,万青打断丈夫的话,“现在这个人是生是死掌握在你手里,至于其他问题得等他活过来才能问。”
“别别,我掌握不了别人的死活”,宇文勇赶忙推辞,“你要是说有问题问他,那我听你的。”
“切,滑头”万青瞪了丈夫一眼,起身离开。“诶,你去哪?”
“给人家解开,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么?”万青没有回头,径直往楼下走。
“不行”,宇文勇反对,追了出来,“绑着不能治病么?”
“你会跟捆你的人交朋友么?”万青反驳声从楼梯传过来,塞得他哑口无言。是啊,如果自己昏迷几天,醒来发现被捆在床上,那么对方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