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宇文勇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感觉突然掉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四周依然一片漆黑。空间很小,小到他几乎无法翻身。不知道是漆黑导致他的错觉,还是狭小的空间已经耗尽氧气,不多时宇文勇就感到窒息。他拼命的敲打上面,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一副棺材里,被活埋了。他死命的捶打,终于打破了顶盖,可是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有土落下来。宇文勇用手拼命的向上挖,同时把挖下来的土块垫在身后。可是他越挖,植物的根越多,最后几乎无法再继续。他终于确定,头顶是一颗大树。
他从没有如此绝望过,难道就这样等死么?疲劳加上绝望令他十分疲惫,他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睛。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宇文勇猛的惊醒了。他来不及思考,拼命的向有光亮的地方挖,终于从纠错的树根里爬了出来。
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阳光异常刺眼,从太阳的高度判断,已经接近中午了。他感到意外,每一次穿越对他来说过去的一切只是一次依稀的梦而已,他应该有新的记忆——这个世界的他的记忆。而这一次完全没有,他清楚的记得另一个空间里的一切,并且确定的知道他自己怎么来的,来干什么。
宇文勇打量了一下周围,是一片树林,从旁边的道路看,应该是某个公园里。他坐下来翻找口袋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是衣服破烂不堪,而且很明显是睡衣。这时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手,吓了一跳。手已经腐烂,手指尖只剩下白骨,他想叫,但是没办法发出声音。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一个女人站在宇文勇对面,看到他发出尖叫。
宇文勇来不及多想,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大概跑了不到一百米,居然是公园的围墙,更让他吃惊的是围墙的外面是一条人流湍急的市场。顿时一片惊呼此起彼伏,宇文勇只得转向别的方向狂奔,而身后能够听到有人向这个方向追过来。
情急之下,宇文勇钻进一条下水道,并向一个方向猛爬。也许是腐烂过度,宇文勇没有味觉,也闻不到小水道的恶臭。他觉得自己爬了很久,终于到达了另外一个井口,偷偷爬上去顶开缝隙观看,他居然在公园墙外的市场里。于是宇文勇又开始爬,经过了三个井口他终于过了市场,来到一处居民区里。他没有急于爬上地面,而是坐在那里慢慢回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个世界的我确实死了,可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又重新复活呢?如果这有可能的话,那么哪个空间的我如果被火化后骨灰撒入大海的话,穿越过去会变成什么?这些问题都太无法理解,好在身体机能还算正常,更不可思议的是手指没有肌肉居然也能活动,而且一旦穿越过来也没办法轻易回去。“那就试着查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
宇文勇就在井里苦苦等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又等了一个小时。探头出去估计已经华灯初上,才慢慢的从井里爬出来。可是刚刚探出上半身,只听见身后一声大喝,“这是谁!”宇文勇立刻感觉有人踩住了井盖,他下半身就被压在下边,动弹不得。
宇文勇没有办法只好趴在地上装死,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死了。那人见他不动了,就放开井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宇文勇面前,“让我看看你是谁……我来看看……”
当那人走到宇文勇面前时,宇文勇突然抓住那人两只脚脖子,拼命一拉,那人应声摔了个仰八叉。宇文勇正要顺势爬出来,可是那人没有起来,坐在地上一边嘟囔一边猛踹宇文勇。宇文勇躲闪不及被踹了好几脚,虽然不疼,但是掉了一些皮肤和烂肉。宇文勇忍无可忍,抓起那人一只脚狠命咬下去。那人一声惨叫爬起来就跑,可是没跑两步,一头撞在一颗小树上,仰面摔倒,不动了。
宇文勇赶紧爬出来,跑过去看时自己也乐了。那人四十多岁一手死死的掐着一只酒瓶,门牙被撞掉一颗,鼻血直流已经昏睡过去。“一个醉鬼。”宇文勇心想着。然后宇文勇把那人拖进一个胡同,换上他的衣服,带上那人的鸭舌帽离开了。
刚转出居民区,正好是市场的尽头,马路上人来车往。宇文勇没走几步就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看他,并且嗤之以鼻。宇文勇这才意识到,他自己没有发觉,而实际上,他身上一定散发着尸臭。而现在又是夏天,估计自己的身体再这样闲逛下去,是挺不了几天了。好在那醉鬼身上还有几百块钱,于是宇文勇在居民楼群里找到一个小超市。老板六十来岁,坐在门前的栏柜后面,对着电脑看美剧。宇文勇快速买了几卷保鲜膜,口罩,墨镜,樟脑球,在老板反应过来以前离开了。他找到一个公共卫生间,把身体全部用保鲜膜缠了个严严实实。反正不用呼吸,也不能说话只留着眼睛就行了。一切准备妥当,他又原路回到公园,找到那可树。夜深人静,公园的树林里格外阴森恐怖,除了几对情侣之外,几乎没有人。宇文勇开始挖装他的那口“棺材”,不一会整个箱子顶盖漏了出来,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仅仅是一口板式家具的箱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很明显由于最近雨水频繁,导致箱子被水泡的发了起来,所以宇文勇能够轻易的打破顶盖。
没什么线索,该怎么办呢?宇文勇坐在地上,思考办法,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宇文勇在那人上衣里怀口袋里找到一只苹果手机,来电人姓名——“婆娘。”宇文勇苦笑了一下,心想:“现在连挂电话也挂不了了。不过我可以把声音关掉。”那电话一直震动了十六次足足半个小时,终于不响了。公园旁边就是一家比较大的超市,现在已经快晚上11点,超市里没有一个客人。宇文勇在电子设备区拿了一只静电笔,回到柜台前。几个收银员正在交接班,准备下班。看到有客人,一个年轻的收银员赶紧跑过来。
虽然要下班,可是收银员小姐仍然很客气,“先生您好,有会员卡么。”宇文勇没有抬头,故意避开那女孩,摇摇头。
“9块,谢谢。”
宇文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十块钱,放在柜台上,拿起静电笔转身离开。
“先生,找您的钱,先生……”宇文勇冲出超市,转过弯进了一条胡同,拿出电话开始查找最近公园翻修的新闻,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半点线索。就在这时候,刚刚的收银员小姐出现在他旁边。
“先生。”宇文勇下了一跳,手机掉在地上。那女孩把手机捡起来递给宇文勇,可是宇文勇没有接,因为他怕她看见他手上缠的保鲜膜,只是把脸扭向一边,不敢直视那女孩。
“我知道你是谁……”说着,女孩拿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给宇文勇看。“这是今天下午我闺蜜发给我的,是不是你。”
宇文勇看时,正是他沿着公园围墙逃跑,虽然只有十几秒钟,可是明显的看到他衣服破烂,还有从破烂一附中露出的胫骨,加上一张缺少皮肤的脸和露出白骨的双手,现场气氛足以烘托他的出现所带来的震撼效果。看完,宇文勇又把脸扭过去,不置可否。女孩接着说,“你不用否认,你身上的味道自己闻不着?”
宇文勇摇摇头,“不能说话?”女孩试探的问。
宇文勇点点头。“那你真的是死人?”
宇文勇没有表态,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要不你来找我干什么!”
“那你怎么又活了呢?”宇文勇只能摇摇头,即使他能说话估计也没法短时间解释的清楚。
“哦……要不你来我家,我自己一个人住,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啊,我这些天休息反正没事做。”宇文勇摇头。心想:“现在的人真的不怕鬼啊!”
女孩一把抓住宇文勇的胳膊,“来吧,你都是死人了还有什么可怕。”宇文勇想挣脱,可是明显听见关节处“咯咯”响,生怕一挣扎把手臂扯断,算了还是跟着她去把,反正不管是人是鬼,总要有个容身之所吧。
女孩扯着宇文勇到路边打了一辆车,直奔女孩家。出乎宇文勇意料,女孩住在一栋高层公寓的11楼。房间大概90平米,装修极具现代特色。房间一共三室一厅,带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进门是客厅,落地玻璃十分闫亮。东边一间卧室,和厨房卫生间,西边并排两个卧室。宇文勇在门口正在打量,听见旁边有人问,“是小影么?”宇文勇顺声音看时,从东边卧室走出一个女孩。宇文勇一见差点叫出声,居然是万青,不过显然是年轻版的,最多不过二十五六,这让宇文勇想起他刚刚认识万青的时候,……
宇文勇正直勾勾盯着万青,带她来的女孩一推宇文勇,“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室友万青。”宇文勇这才仔细看带她来的女孩,正是徐若影。他虽然经历了几次穿越,但是对于他来说,那些人生经历只是一个个长长的梦,能够清晰记得的事情不到1%,然而没有人会把梦里的事情清楚的记得。可是这一次不同,他在如此的危难之下,真如见到亲人般的喜悦。以至于他下意识的产生了哭泣的情绪,虽然他根本不可呢分泌眼泪。
他激动的情绪被徐若影发觉了,以为宇文勇在生气,于是解释说,“我说一个人住是骗你的,我怕你不跟我来,今天的视频就是她发给我的。”
“这是谁啊?”万青问。
“你今天在新月公园录的人啊!”徐若影得意的介绍。
“啊。”万青简直不能相信,呆呆的站在原地。
“不信你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一闻就知道。”
万青凑过来几步,轻轻的闻了闻,果然一股腐臭加上樟脑球的味道直冲鼻孔。万青赶忙躲开,突然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冲宇文勇歉意的笑了一下。万青转过头问徐若影,“你打算怎么办?”
“帮他啊”,徐若影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吧,怎么帮啊?”
“那先得知道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徐若影说。
万青气得哈哈大笑,“你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就非要帮人家!?”说着,万青拉过徐若影,抱了一下,“妹妹你真可爱,哈哈哈。”说完笑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临进门的时候,万青回头冲呆若木鸡的两人严肃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帮他了,帮他除除味怎么样!啊哈哈哈”说完回到房间关上门。
宇文勇和徐若影对视了一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徐若影拉着宇文勇来到厨房,一台硕大的双开门冰箱立在厨房里。徐若影打开冷冻室的门,把里面东西全部掏空,朝宇文勇使了个颜色。宇文勇摇摇头,心想“万一冻硬了不是更脆了么,再说冻僵了不能活动我们怎么办事啊。”
可是徐若影不容分说,把宇文勇拉过来塞了进去,“我连‘Haagen-Dazs’都不顾了,你还磨磨唧唧的。”说完关上冰箱门,“今天晚上你就在这睡!”然后转身拿起四盒冰淇淋放在客厅茶几上,来到万青房间敲了两下门,“万姐,出来吃冰淇淋了。”
万青扶着面膜打开门,说话都不清不楚,“这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来吃冰淇淋了,我不吃了,会胖。”说着要关门,徐若影一把拉住她,拽到客厅,“这可是我珍藏版的哈肯达斯,倩倩不在便宜你了,我们俩吃,要不可惜了。”万青没有办法,坐下来,拿起一盒。
“怎么非要这时候吃啊”
“我把那货关冰箱里了。”徐若影吞了一口冰淇淋,一边抿嘴一边说。
万青丢下冰淇淋,用手指撑着脸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徐若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阵,万青才平静下来,“刚才就笑多了,怕起皱纹才敷面膜,现在好了,面膜白敷了吧。”说着摘下面膜。
徐若影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说,“我再说一句,管保你满脸皱纹,不敢见你家老黄。”万青又放下冰淇淋,转过身,摆出一副接招的样子,“你说吧。”
徐若影靠近万青,小声的说,“你说如果倩倩回来要吃冰淇淋,会咋样?”万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赶紧写张纸条贴在冰箱上,就写——没有冰淇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