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侠义之士

“龙脉之事已败,玄门必定会派人火速通知皇族,若是朝廷因此来个大剿灭,我们花月楼在世上就再也没有存身之地,算算时间,你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得手了,机不可失,这一次不能再错过。”

“是,公子”钱武锋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眸低敛,一抹异样的眸光瞬息隐没。

烛光摇曳、光影朦胧、朴素的粗布帐幔、粗犷老旧的木头家具、灰白灰白的墙壁……这里的一切,怎么都这么熟悉?

邓璐璐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起身茫然的看着四周,仔仔细细的一处一处的打量过去,一直到目光扫到门后一只铁柄的扫帚时,才恍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大师兄的家么?我已经到了山下了?”

扶着昏沉沉的脑袋,慢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大概明白自己先前是晕倒在雪地里了,应该是被那两人带下来的,这里方圆数里只有大师兄一户人家,眼下又正好空着,也难他们选择在这里歇脚。看窗外天色似乎已经黑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邓璐璐觉得肚子很饿,她动了动睡的僵硬的身体,掀起被子想爬起来,脚刚一动,就疼的哎呦一声,低头看去,脚上穿的袜子没了,两只脚光光的,又红又肿,看起来比平时足足胖了两圈。

这是怎么回事?邓璐璐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单衣,试着动了动脚趾,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她难受的龇牙咧嘴,同时脑中一亮,白净的面上骤然一红;那什么,那两个登徒子,哪有扶姑娘家休息连袜子也脱的?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她弯腰将头埋进被子里,捧着发热的脸,在心底将公孙伊泽钱武锋统统又骂了一遍。

就在此时,房间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钱武锋穿了一身崭新雪白的衣衫,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的是件入睡时才穿的中衣,质地单薄飘逸,较好的衬出了他高挑清瘦的身形,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衣服的领口松松的系着,露出了一小截润白的脖子。柔顺黑亮的长发随意披散,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像是刚沐浴过后的样子。

他一手托着一只白色的小瓶子,一手拎着自己的衣衫下摆迈过门槛,无视邓璐璐的注目,径直向她走来;行动间步履翩翩,轻快优雅。

走近的时候,邓璐璐瞧见他脸上的皮肤白嫩的几乎要冒出水来,一双浓淡相宜的长眉斜飞入鬓,睫毛如扇,凤眸流光,漆黑眸色盈盈中满是旖旎风流;鼻梁秀挺,粉嫩的薄唇微微抿起,如娇嫩的花瓣一般细腻魅惑,下巴柔润精巧,倨傲的仰着,显现出一丝高傲冷漠。室内本来光线昏暗,可他一进来,便如同带了辉光一般,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叫人移目不得,他若是生为女子,天下第一美人定然非他莫属。

邓璐璐赞叹着,一时失神,对方已经走到了她床前,衣袂飘扬间带来馨香阵阵,那香味清淡雅致、绵延悠长,似阳光舒爽,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你,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闯进来,你不会敲门吗?你太没礼貌了”钱武锋美的太妖孽,邓璐璐刚醒过来头脑还不够警惕,一时看的有些眼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吓的连忙手忙脚乱的盖上被子。

男女有别,钱武锋再美也是个男子,邓璐璐一时觉得羞愧无比,出于女儿家本能的开始躲避。

“把被子掀开”钱武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平静的站在床边,低头看了看,突然道。

“什么?”邓璐璐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他:“你,你想做什么?”

这半夜三更的,他穿这么少跑自己房里干嘛?难不成是想?天啊!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色狼,邓璐璐顿时怒气冲冲:“钱武锋,你别以为我现在没功夫你就能欺负我了,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她昂首挺胸,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摆出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凌然的模样。

“就凭你这样的姿色”钱武锋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瓶子扔在她床上,用轻蔑的口吻道:“你的脚受了冻伤,这是药膏,自己斟酌着涂上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用药不当脚废了,也是你自找的。”

说罢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原来是因为这个!邓璐璐恍然大悟,羞愧交加,拿了瓶子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对方理都不理她,径直出了门离开了。

“真是的,他那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凭我这样的姿色!我很难看么?”邓璐璐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瓶子里的药膏是深棕色的,散发着刺鼻的药味,邓璐璐倒了一点在脚背上,用手一推,便疼的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也不知道这药的配方是什么,涂上去火辣辣的,皮肤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疼的钻心,她赶紧弯腰对着脚上拼命吹气,怎么都不敢继续涂了。

“这叫什么药膏?药膏不都是应该涂上去凉凉的么,这个怎么跟辣椒面一样?这玩意到底有没有效果啊?不会是假药吧!”邓璐璐拿着瓶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用。

“哼,不识好人心”邓璐璐闻言抬头,就见刚刚出了门的钱武锋又转了回来。

这家伙是鬼么?无声无息的,她不满的看着他。

钱武锋手里端着两碗饭菜,无视她的目光,又一次径直走过来道:“此药是功效是活血,你的冻伤是血脉淤积,正需要它来通络疏导,你怕疼不涂也行,大不了以后变残废好了。”

“有那么严重吗?你怎么又闯进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房间啊!真没教养”邓璐璐慌忙把自己藏进被窝里,没好气的反问一句,虽然知道他是好心来送饭,还是对他的贸然闯入非常不满。

他有毛病啊,大晚上穿个中衣跑来跑去,虽然这间房子是内间,出去不必直接面对风雪,可是空气依旧寒冷入骨,他也不怕冻出毛病来。

“在我眼中,你只不过一颗棋子罢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钱武锋将饭菜重重的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很不屑道:“上好了药就趁热吃!明天一早还要抓紧赶路呢,别再拖累我们。”

“你以为我想啊!把解药给我,姑奶奶保证比你跑的快多了”邓璐璐郁闷的直踢被子。

离七日之期还远,公孙伊泽至今也没把虚无的解药给她,邓璐璐只能继续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憋屈的要死。

“公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若有意见,明日尽管向公子提好了。”

“你——哼——”邓璐璐知道自己绝对扯不下脸去央求公孙伊泽,只好恨恨的不做声,她此时料定了公孙伊泽掳走自己一定有原因的,自己耐心等着,他应该迟早会给自己解药,否则早就将自己仍在雪地里自生自灭了,还救出来干什么?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敲了敲木门“主上”是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想必是花月楼的走狗吧!

邓璐璐顿时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

“花七?”钱武锋清冽的嗓音一下子变的醇厚威严,他瞟了眼意图偷听的邓璐璐,满不在乎的道:“事情办完了?都安葬好了么?”

“是,都安葬好了”花七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刚哭过。

“你先退下吧!待回到花月楼后,通知账房把该支出的抚恤金都支出去,一个子也不能少,沐南南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你们不管是谁见了他,只要有能耐,无需禀报,格杀勿论。”

“是,小的明白”外面那人很快就离开了。

“钱武锋要杀沐南南,是因为进了总坛的事吗”邓璐璐暗暗思衬,虽然她不清楚沐南南最近到底和花月楼结了什么梁子,不过想起看到沐南南和花月楼的人一起进了玄门,想必是丛中做了不少手脚。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沐南南么”钱武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问道。“你会告诉我么?”邓璐璐反驳。

“在进你们总坛之前,我留了十数名手下在此等候接应,他们都是花月楼年轻的一代,虽是拿钱卖命的杀手,却和沐南南没有丝毫的个人恩怨。结果沐南南为了你们玄门,暗中易容潜入他们中间,在我们出发去总坛的前一天,悄悄将这十数人全部毒杀了,只剩下方才那个花七因为外出不在,侥幸逃过一劫。”

话说到此,钱武锋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冰冷:“他们中间,最大的年龄才十九岁,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出任务,之前从未杀过人。他们投身我花月楼,不过是贪图我们给出的佣金丰厚,想赚钱养家罢了。”

顿了顿,他眸色中有些伤感,转瞬又怨毒的看着邓璐璐,面带愤恨讥笑道:“拜盗侠所赐,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片雪山冰川之下,再也回不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身边。看看,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侠义之士做的事情,你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