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闲言碎语让草箩儿失去了本有的笑颜,她能感觉到身边围绕着她的白狐,对她有种敌意,为压住这般怨念,她大声的说:“干什么,我又没下手很重,谁让她身子不好,瞪什么,走开。”她红腮着脸,不好意思的上前拿宫女牌,忍不住往外望了几眼,见胡颜云跪地上一脸倔强,嘴里鲜血渗出嘴边,额头虚汗,随时都有摇摇欲坠之势,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怕死?
看的草箩儿又羡慕又恨,她冷哼一声便不再多望。
郭熊见对面开始稀稀落落,一打听竟然是胡颜云出了事,他忧心忡忡的拿了宫牌就去堂口看她,见着跪在地上的她,郭熊心里一阵酸楚,在她耳边轻叹一声:“你说你的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颜云虚弱抬头望他一眼,那裂开起皮的嘴唇,苍白而无力,但她却假装无事的淡笑:“我已经改了,瞧见没,我多舒服,跪着晒太阳。”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去帮你找人救你。”郭熊叹气后离开,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真是千年的倔脾气,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他无语凝咽的回到了大堂,四处搜索着芸长格的踪迹,上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大堂右侧的门缝里发现了她,她圆润的脸,看着有几分福相,她正拿着本子在画些什么,见有人走来,她怒颜转头,一见是郭熊,她立马变色准备下跪,却被郭熊扶起:“免礼”
芸长格好奇一问:“敢问恩公怎么会来这里?”
“有一个忙需要你帮助。”
“大”她刚准备叫他称呼就被他捂住了嘴巴:“现在我叫郭熊,不过是个奴才,你就直呼我名字行了。”
“这岂敢?”
“有何不敢?你当年只是个小丫头,都敢在我头上撒尿,这换个称呼就不敢了?”
“大嗯,郭熊说笑了,对了,是需要奴才帮什么忙?”
“救一个人,见着没?在外面跪着的。”郭熊指了指外面跪地的女子,芸长格顺眼望去,有一丝疑虑:“这不是?”她看了一眼郭熊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了,她嘻嘻一笑:“郭熊,好色之心人皆有之。”
“说什么呢?”
“没事,反正你这忙我帮定了,我这就去找救星去。”芸长格笑着活蹦乱跳的离开了,郭熊皱眉一想:“救星?”
芸长格说的救星是皇族六公子,虽说是尊上最宠爱的公子,但他一点傲气也没有,平易近人而且拔刀相助,芸长格是他宫殿里的通女官,与他关系向来密切,一入君上殿就见唐碧青在练着毛笔字,芸长格走了去探头一看,嘴角一扬:“好字,好字。”
听着熟悉的声音,唐碧青不理会只是一边写一边说:“好没规矩的一奴才,不怕被责罚了?”
芸长格笑着跪下:“望六公子恕罪,奴才无礼了”
见着这丫头还跪下了,他有些不忍,回头看着她,很识趣的说:“又犯事了?”
“哪能啊!现在我可是通女官,当年别提了,不过这次有个比我当年还倔的女子跪在成千房的大堂外,还望六公子出手相助。”
“你算是这宫里难得一见不怕主子的,性子又活泼,还有比你倔的?”唐碧青有了些好奇,不信的看了芸长格几眼,见她没有撒谎的神情,一阵欣喜:“我倒要见见。”
成千房的大堂外的堂口跪着一位妙龄少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祷告平安。
烈日当空照的胡颜云面色红润,本就幼嫩脸颊,有似桃花容颜,郭熊因要跟着大部队离开,他临走前叮嘱了一番,但胡颜云依然笑着说:“没事,放心吧。”可是她摇摇欲坠,睁开却无力的双眼让这句没事,毫无说服力。
郭熊走后,颜云觉着身子更不舒服,她倾斜着换了个姿势,可一阵晕眩,那身子有些摇摆不定,正准备下坠之时,却被另外一股力量搀扶着,颜云回眸一瞧,他面色清秀,轮廓分明,拥有像明月般的眼眸,温柔的神色。
胡颜云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落下一句:“我没事,郭熊。”她便沉沉的睡去,郭熊?唐碧青对于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感到有种嫉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面如桃花,如此红粉佳人,竟然有几丝心动,如此倔强的女子,他是第一次见,如此动人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
唐碧青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怀在心中,他立即将她抱在怀中,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她便往君上殿走去,芸长格惊讶的看着六公子,如果说他亲民,可也从未见他抱过奴才,她急忙说:“六公子,这可使不得,你可是主子。”
“无碍。”他轻松一笑,抱着她走在了皇贡宫里,很多奴才都好奇的投来目光,纷纷议论。
“这女的是谁呀?”“谁知道呢!看这穿着,是个奴才吧!”“六公子怎么抱着个奴才?”“不会是未来的贵吉夫人吧?”“怎么会呢?就算他同意,尊上也是不会乐意的。”“就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娶妻可不是小事。”
芸长格不好意思的遮面而行,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怎么六公子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可是皇子,这般不顾形象,难道他看上这姑娘了?可郭熊怎么办呢?付出那么多,要是化为泡影,也太不值了。
君上殿是皇贡宫里仅次于纯皇殿最好的宫殿,纯皇殿一般是储君居住的,但现在并无储君,君上殿也就意味着尊上最看重的儿子,但这位六公子并无雄心,只有闲暇之心,他虽得到尊上荣宠,可并不受大臣亲睐,特别是白长肯。
唐碧青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她沉睡苍白的面容,一丝焦急的说:“传御医。”
“这万万使不得呀!御医只给主子看病,她可是个奴才。”芸长格急忙劝阻,急中生智:“不如让奴医来瞧吧!”
“奴医不过是御医的徒弟,那都是拿着奴才练手艺的,不可,叫长御医来。”
“长御医?那可不行,那是给公子们看病的御医呀!这奴才的命,怎么能找主子的御医看呢?”
“你不快去,我就杖责你。”唐碧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芸长格无奈皱眉一叹:“遵旨,这就去”
长御医来了,瞧见不是六公子身体有碍,倒是一个奴才躺在床上,他见状立即跪地说道:“六公子,这么做可是违背了宫里的规矩。”
“违背就是,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唐碧青一眼坚定让长御医有些吃惊,他稍有顾虑,尊上对他的宠爱,这皇贡宫谁都心里清楚,如果他继承了皇位,此次拒绝他,岂不是无后路,他二话没说就上前把脉,诊治,不愧是御医中的三把手,望闻问切便知道缘由:“此女是因虐打所伤,又虚体暴晒,但很奇怪,她竟然能自愈伤口,而且并不需要医治,只需休息几日便能如当初般生龙活虎”
“怎么会这么奇怪?”唐碧青皱眉看向这个女子,与其他白狐并无两样,怎么会这样?虽然疑惑,但是长御医开口他便信了:“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三日后。”
此女究竟是何方圣神?怎会自愈伤口呢?唐碧青带着疑惑等待着她苏醒,可是就在这三日里,因他曾抱着一奴才被尊上狠狠的责骂了一番,但都是自己心头的肉,也没把他怎么着,但尊上撂下狠话,此女决不能留在君上殿。
为这一事,唐碧青抑郁一阵,不过想来,这女子安排在三哥的宫中,定也舒适,也不再纠结此事。
三日后
胡颜云如梦初醒,醒来便发现自己的伤已经痊愈,暗自一想:难道是郭熊?还没等她想明白,身边一人惊叹:“你可算是醒了,难为我们六公子,天天守着。”
“六公子?”
“皇族六公子呀!你现在躺着的是六公子的床,你还真是好福气,郭熊叫我救你的时候,我并未想到六公子待你如此。”芸长格言毕,便端起桌上清汤:“本是准备给六公子喝的,他算好你起来时辰,说是留给你了,他待会就来。”
“你说我什么呢?”唐碧青手里拿了一个风筝进屋笑嘻嘻的看着胡颜云,见着主子,她立马下床行礼:“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谢什么,要谢的话,陪我放风筝。”
“嗯?”她回过神看着这个俊朗的公子,心里一喜:“好。”难得有人真心相待,她打从心里是高兴的。
两人就在君上殿的前庭院放起了风筝,看着风筝慢慢升空,胡颜云笑着说:“公子,你这风筝,就像是鸟一样。”
“鸟?你见过鸟?”
“是呀!在铁轮山上有很多飞禽走兽。”
唐碧青突然松了手中线,笑着看她:“那别放风筝了,和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吧!”
就在此时皇族三公子入殿,笑看他们放风筝言:“六弟真是好兴致,被父皇骂了一番,倒也无分毫不悦。”
“三哥。”唐碧青见着唐傲就像是见着蜜糖,他跑了去开心的说:“这位姑娘说她见过鸟。”
“哦?”唐傲撇头一眼,看的胡颜云心里满满不是滋味,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她撇头冷言:“六公子,奴才告退。”
“别呀!一起玩吧!这是我三哥。”唐碧青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她也只好无奈留下,她欠身:“三公子,吉祥。”
“免礼,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唐傲见她容颜,突然想起晴心,心里一阵刺痛,可她却与晴心无分毫相似,但又有说不出的牵扯。
“三哥,见着美貌女子,都这样,别理他,颜云,你日后就会去三哥的殿中服侍,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三哥,你可不许怠慢了颜云,她可是我看中的姑娘。”唐碧青嘻嘻一笑,没个正经的模样,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哪有公子爱上奴才的道理?可只有唐碧青心里清楚,那一丝心动绝不是假的。
胡颜云看向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他依然那么英气逼人,可他已经遗忘了我,而我却记得如此清楚,那一句“如果你想要了她的心,便随你吧。”
颜云脑子此刻很清晰,一定要忘记,才能开始。
也许没有了这段痛苦的记忆,会让我更敢于面对他,走近他,只是怕,不记得了,就变了,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