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音半信半疑的投入目光,只见颜云唤来了冥泣,端上了堕胎汤,她把药递给白柏音看,白柏音唤来了御医,御医赶到的时候,看见宫里两位不能得罪的娘娘都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他战战兢兢的行礼后,便去查看冥泣手中所端的堕胎汤,他用手指点了点汤药,试了试味道,随后又闻了闻,他点了点头跪地回应,确实是堕胎汤无疑。
随后冥泣与颜云对视一眼,冥泣把堕胎汤倒在壶内,然后把壶递给颜云,颜云起身拿起壶就往嘴里灌汤药,这一举着实把白柏音吓了一跳,她几乎手脚同时使力准备站起来又欲坐下,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为何要这样做。颜云喝完汤药后便开始捂着肚子,她脸色泛白,似乎全身的力量都消失殆尽,御医见状急忙说:“快,准备热水。”此时千城殿就乱成了一团。
颜云趁着自己有口气,拉着白柏音的手说:“快帮妹妹找尊上前来,我快不行了。”
白柏音虽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这颜云若是死在她千城殿也是白词难辨的事情。她急冲冲的吩咐那御医照料贤贵妃,自个亲自去请尊上了。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唐傲的耳朵里,他也闻讯赶来,在此时,颜云正躺在白柏音的寝床之上,本来布置着浪漫且诗意的房间全然被颜云破坏的毫无气氛。御医本想为颜云把脉,冥泣出面拦阻:“娘娘现在体虚,御医你无需把脉。”御医有些纳闷了,明明是天皇贵尊让他来替贤贵妃看看身子的,为什么这宫女要阻拦?冥泣从腰间掏出一包银锭子递到他的手里,她向他挤眉弄眼的说:“若是你帮了娘娘这一次,日后你有什么事,娘娘也自然是会帮你的。”
那御医侧目看了一眼,刚才屋内还有人时,贤贵妃明显身体不适,可此时,她已经能够坐起身来,凝视着自己了,他注意了贤贵妃的衣着,并无斑斑血迹,这足以证明,她根本没有流产,可她却喝了堕胎药,为何没有流产呢?他也想不明白,但却很清楚,眼前这位娘娘恐怕不是等闲之辈,她能善用机智,若是得罪了,怕是哪天她得了势,恐怕遭遇的是一家子。
那御医还是明白的很。
颜云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望向那御医:“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名叫井石。”那御医双手拱于胸前。
颜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如今成败的关键点,就在这个人身上,见他年纪尚轻,定是这宫里的新人,老人或许今日都在忙于其他的事情,才委派他过来,她细细打量这男子,外貌倒也不丑,只是这国字脸有着一股方刚之气,定是家中长子,她挤出孱弱的笑:“这宫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定是心里有数,我能坐在天皇贵尊的床榻之上与你这番对话,日后定是不会拘于贤贵妃这个头衔,你自个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井石倒是个聪明人,想来这后宫之争从未停歇过,与其居于中间,不如投靠能人。他跪地俯首一拜:“微臣知道该怎么做。”白柏音起先被颜云支开了,让她去唤尊上来,白柏音并不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找尊上前来主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能撇的干净捡便宜也是件好事,她应了颜云的委托去找了尊上,只是在说辞上有了微妙的变化,本是一笔交易,可在白柏音的口中就成了贤贵妃故意为之,她也颇恐慌。
若是以前的胡颜云,唐傲倒是不相信这番言辞,可如今的颜云与起初相识大有不同,他赶了过来,推开门时就见颜云病怏怏的躺在了床上,御医在一旁伺候着,他见状疾步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他双手将她的手拉起,他看着她的瘦弱心里一阵疼,虽然之前再怎么争吵,可对她还是有情谊的。他关切的问:“感觉如何?”颜云双目泪光的含泪说:“孩子没有了。”唐傲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御医:“贤贵妃情况如何?”井口显得有些紧张,他额头虚汗直冒,最后还是说出了身体虚弱,胎儿不保等措辞,颜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傲一听心里的石头放下,可担心却来了,他凝视着颜云:“你”他欲言又止,似乎想安慰,可又不知从何说起,颜云哭泣着,她双目落泪,抓着唐傲的双袖,摇晃不停的哭诉:“我的孩子,还我孩子。”见颜云如疯痴模样,白柏音急忙将唐傲拉开,她蹙眉说道:“休得伤了尊上。”唐傲自然知道白柏音是图表现,颜云在这宫里掉了孩子,总是与她脱不了干系的,怎么想来,她都可能是毒蝎妇人,一想他们白家,唐傲就有种莫名的火。
他将白柏音推开,随即坐在颜云的身边,颜云一脸木讷,缓缓的说:“尊上,臣妾丢了孩子,心有悲凉,后殿您也不常去,不如把那些宫女宫士都散了,我只要冥泣与乔燕陪同即可。”
“你说这话本尊可就不爱听了,后殿是我们的宫殿,你怎可出此言?”
颜云起身跪下,她虚弱的身子,阵阵颤抖,唐傲看着心里颇酸,他想拉她从地上起来,可死活也拽她不动,颜云跪在地上抽泣着:“请尊上赎罪,臣妾身心不适,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侍奉左右,还望尊上成全。”
唐傲面对她的哀求,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他轻轻叹了一声:“你起来吧,我答应你。”
颜云喜出望外的抬头,一想不能太过喜悦,她只能隐忍着内心的激动,她谢过尊上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向白柏音,她站在她的面前问:“姐姐日后尊上就交托于你了,我便在后殿静心养着,日后若是姐姐有我相助的地方,尽管来吩咐。”她行了一礼,这话里有话似得状态让她也不知所措,不知是相信还是质疑,她眯眼一笑后拉起颜云的手:“这后殿那么大,怕是就两个奴才使唤不来,不如留下几个奴才也好听你使唤。”她望了一眼唐傲的神色,眯眼一笑:“这也是让尊上少担心些。”
颜云行了一礼后笑道:“尊上自有国事忙,臣妾自当好好照料自己,少给尊上添烦忧。”
颜云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唐傲听着有些不舒服,他就算心里哽着一根刺,可此时看着颜云的脸,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拔掉,他尴尬的点了点头,颜云行了一礼走向那御医面前问:“我此刻可否回后殿?”见着主子问话,御医频频点头,颜云回过头望向尊上,冥泣赶紧的去扶上一把,颜云的右手撑着冥泣的手,她双脚软如麻,踉跄着走到尊上的面前,她面色惨白,看的唐傲心里生疼,他二话没说,将她腾空抱起,颜云当即被惊吓三分,她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惊讶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说不上恨,但却复杂。
对他有不舍,也有埋怨,自然有绝望与恨意,可参杂在一起,便五味参杂,她不想过多的去想象该如何与他相处,她如今一心的念想便是保住孩子,他的双臂有力而厚实,抱着颜云的双手丝毫没有一丁点的颤抖,她在他的保护下,显得特别的安全,可在一旁看着的白柏音不得不投来嫉妒的眼神,可她转而一想,这女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安慰都能将孩子舍弃。
也不过是个胆小之辈,也不足为惧。
她嘴角露出渐渐的笑。
颜云被唐傲抱上了轿子,他将她送入轿子内,他凝视了她一眼,颜云有意的躲避他的目光,唐傲双手撑在轿子立马,后半身立在轿子外面,轿子本来就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唐傲把头伸进来,轿子里就显得很小,他凝视着她惨白的面色,缓缓的说:“你要体谅我,如今我已不是三公子,很多事并不是由我做主,做我的女人,你必须要懂得生存。”
颜云此时直直的回望他,本来见着她闪躲的尴尬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她这么笃定的望着,倒是让唐傲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怎么说也是他有愧于她,他抛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之后就速速撤离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特别的诡异,并不是仇人,可颜云那一眼,无疑就是看着仇人的目光。
轿子抬了起来,颜云咬牙切齿的忍着眼泪,她根本不想为这个男人流下任何一滴眼泪,可此时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了,她双泪落下,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她用手轻轻擦拭,鼻子酸酸的,落下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孩子,不管多恨你的父亲,可他依然是你的父亲,我不能原谅他,但我也不能恨他。
回到后殿已经是亥时,在这菊月之时,一下轿子就能感觉阵阵迎来的冷风,迎合着她的心境,也觉得落寞凄凉,乔燕在后殿的门口迎着主子,见着主子下轿,她急忙去接应着,她关心的问:“此次还算功臣而退吧?”颜云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明日你将殿中的宫女宫士都遣散了去,这后殿里日后只有我们三人了。”
乔燕、冥泣还有颜云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