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音自然听得出这句话是讽刺,她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等着颜云走上殿。颜云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她很清楚,这肯定又是一场诬陷,只是她猜错的是,她以为这场诬陷的主角是天皇贵尊,其实只是几个黄毛丫头罢了。颜云一上来的口气并不是特别的好,她稍稍的行礼之后笑着说:“妹妹身体不适,可否姐姐赐个座?”
其实白柏音完全有理由拒绝的,可她并没有拒绝,反倒是纵容了,可唐傲却发了话:“贤贵妃坐这里吧。”唐傲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颜云欠了欠身,便上前与天皇贵尊平起平坐了,其实白柏音心里清楚,这是尊上与自己斗气呢。她没过多的放在心上,这些年他也没少让她受气,这点气量她还是有的。
颜云坐定后,白柏音忍着那口气慢慢的从牙缝眼里说:“妹妹,你看看这丫头你可认得?”颜云的感冒并未痊愈,她头晕眼花,但是必须得端着,一时半会有些撑不住她摇晃不已,她忍着额头的滚烫,缓缓的说:“妹妹是认得的,在我出狱之后,这丫头与我撞见,还算投缘,也多聊了几句。”她顿了顿后,看了一眼唐傲,唐傲正好与她对视,两人互看了一眼,颜云露出孱弱的微笑,唐傲点了点头似乎在默许她继续说下去,多大的事都有他会帮衬着,颜云早已不对这眼神抱有期待,她继续的说:“今日她来看我,带了些糕点,那时颜云正发着高烧,她便伺候我到深夜。”
“妹妹病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本宫好命人照顾你。”
“不劳姐姐操心,这身体的事还是妹妹自个办,我看这丫头挺好,不知姐姐可否把她赐予我?”颜云明明知道情况,可故意这般刁难,虽然不是宠妃了,可不知为什么天皇贵尊要瞧着她的脸色,方才看尊上对她那态度也知,这旧情还未完全了,怕是有复燃之势,颜云扫视了四周一眼:“姐姐这么大阵仗,这是要做什么呢?”
“妹妹有所不知,这宫里出了刺客。”
“刺客?”颜云哈哈的笑了起来:“若是真有刺客,为何毫无一人受损?”
“这是因为我们早有提防。”跪在地上的一个美人插了话,颜云顺眼望了过去,笑着问:“你又何时知道,何时发现?”
那美人想了想后,如果方才贤贵妃说这丫头为了她日夜照顾,怕是说什么都是自个错了,刚想开的口又闭上了。颜云笑着说:“既然无凭无据,那便是栽赃。”
那三位美人吓的一愣一愣的,连忙摇手摇头,承认是自己小肚鸡肠,怀恨为什么唯独那美人有贴身宫女相伴,她们却没有。连连说罪该万死,唐傲哼哼几声:“看来这后宫的不安生都是多疑搞的鬼,日后这后宫还得贤贵妃多帮衬着天皇贵尊,免得这般嫉妒的事还劳烦我心神。”他说完便看向颜云,他伸手去扶着她,颜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随着他一起出了千城殿。
天皇贵尊本来是想找颜云过来对峙,看是否有此事,可没想到她倒反客为主,把千城殿搅和的乌烟瘴气,她气的把旁边的茶几往下一砸,她瞪着双眼,望向那几个蠢女人:“你们若是还如此愚钝,怕是这后宫你们也待不长久。”那三个美人连声求饶,天皇贵尊甩袖而去。
颜云与唐傲坐在轿子之中,虽然唐傲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可明显冷淡了很多,他喘了口粗气,缓缓的说:“近日可好?”颜云笑着礼貌的说:“幸尊上庇佑,还算安康。”唐傲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么冰冷的手,也算是安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并非忍心,你要知道,我已情非得已,身为尊上,多有不便之处。”唐傲似乎在安慰颜云,可颜云一点也觉察不出,这与道歉有什么关系,她笑了笑:“尊上严重了,你乃一国之君,定是有许多的牵制。”唐傲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若是以前有这般明白就好了,孩子也生下来了,我们也是为父母的人了,待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把孩子交予给你。”
“尊上安排便是,在牢狱中,臣妾也想了很多,这后宫之中也有许多不容易,治理一个国家更是,臣妾之前过于任性,还望尊上明白臣妾的心意。”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什么误解都化为尘土,可颜云心里明白,这番善解人意不过是早已心灰意冷的后遗症罢了,她随着唐傲回了隽厚殿。
这是这么久以来,唐傲第一次带颜云回到隽厚殿,在隽厚殿有太多的回忆,晴心,颜云,那个雅房,可颜云不太想回到这里,她下了轿子,心中万千惆怅,看着这个地方依然没变,可此时此心早已变化,这是装满回忆的地方,也是她终结爱意的地方。她微笑着迈着步子走进了隽厚殿,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为爱而活。
一夜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无人问津的后殿,在唐傲一句:“即刻起,本尊搬入后殿。”后殿瞬时又呈现了一番繁华景致,本来一个宫女都没有后殿,现在芸长格成了后殿的通女官,她手下要管理几十个宫女,其实一个贵妃只能配备几个宫女,几个宫士,因为尊上要入住,声势瞬时扩大了,尊上的贴身宫士与芸长格一起在布置后殿,本来悄无声息的后殿,瞬时变成了吵吵闹闹。
虽然唐傲说是要搬入后殿,可在后殿还未整理好之前,是不会搬过去的。在这个过程中,唐傲的贴身宫士曹康德,会在后殿指点一切,其实后殿本来就是尊上为自己准备的,为了保护颜云才与她一起住,其实唐傲暗自给颜云安排了一个惊喜。
颜云昨晚还未有人关心她是否安康,身体是否舒服,今日,房间里就挤满了人,有御医有药童,还有宫女在一旁伺候着,颜云只是受了些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自然没有人在意她是否风寒,连一个人都没有的宫殿里,现在颜云渴了,只要稍稍抬起手,就有宫女给她递给一杯温茶,让她服用。
颜云的风寒之症在短短的三四天之内就逐渐康复了起来。
千城殿内,白柏音心情烦闷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眉角长出了一丝青丝,她几日烦闷情绪让她老了很多,在房间内侧一声娃娃的啼哭声,她起立身来大声叫到:“稠梗儿,这死孩子哭了。”稠梗儿本来也是丫头,对于照顾孩子这件事并不拿手,她找了个奶妈,那奶妈也想勤勤恳恳,可那孩子并不是一般人就能安抚好的。他生来异像,看上去双眼夹杂着红与白,那眼神,看久了会有一种害怕。奶妈每次靠近他,总能感觉一种排斥。那奶妈有些胆怯的把孩子轻轻的抱起,那孩子一手抓过去,直接把奶妈的脸给抓花了。
奶妈的脸上瞬时渐渐的渗出血来,她惊叫的声音,直接把孩子给吓着了,哭着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稠梗儿心里烦着把她拉到了一边,奶妈直接退出了房间,稠梗儿抱着孩子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行了一个礼:“娘娘奴婢来解决。”白柏音扫了扫手,一脸烦躁的瞪着镜子中的自己。稠梗儿抱着孩子走到外面,冲着他大吼:“你再哭,我就打死你。”那小孩,就像是听得懂她说话一样,真的就不哭了,可是他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稠梗儿突然觉得这个小孩有些诡异,看着他的眼睛看久了,会有种想要成为他奴隶的感觉,这么可怕的小孩,稠梗儿从心里是怕的,见他不吵了之后,就把他放回了摇篮之中。稠梗儿见着白柏音心情不好,她走了过去,愤愤的说:“娘娘,奴婢觉着,若是等这贤贵妃根基稳了再下手,怕是晚了。”
白柏音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她眉宇之间微微颤动,略有思索的嘴角上扬。
后殿如今变成了后宫娘娘都喜欢去的地方,从早上就有人来探望颜云的病情,嘘寒问暖,看看她这后殿的规模,颜云虽然疲于应付,若是以前,肯定是驱赶之,如今她只是笑了笑,每天要应付这么多人,她只是一句:“勿念。”将所有人给打发了,在这后宫里权利变化一下子就能看的明明白白的。
颜云立起身子,见屋内没人,她蹙眉一问:“之前,你说你去拿药,有个老御医给了你药,还骂了药童,你还记得他是谁吗?”芸长格点了点头,回忆起那天的过程,她缓缓叙来:“我记得他的样貌,虽然没有赞同我的行为,可也没阻止,奴婢觉着他有些老城。”
颜云轻轻一笑:“在后宫之中得有个靠在我们这边的御医,否则日后办个事情很难处理。”芸长格一听就明白了,欠了欠身后,就往御药房跑去。到了御药房,她很远就看到了那个老中医,他面色红润,看着药罐子,掌控着火温。芸长格跑过去她这次礼貌的行了行礼:“长格拜见医师。”那老中医微微一抬头,似乎参透了玄机一般,笑着说:“怕是你家主子要召见我吧?”
芸长格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医师果然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