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来到桃仙儿房中,那鬼医一看桃仙儿铁青的面色,当即严肃了起来。朱雀知道他这是来了兴致,便松开了他的耳朵。

苏云缺看见两日不见,桃仙儿竟病成这幅模样,自责和痛苦一起涌上心头,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早些找着鬼医,害得仙儿变成这样,这两日不定受了多少折磨!

鬼医坐在床前,抓起桃仙儿的手臂,看那关节处的小包基本上已经消失干净,面色一沉。吩咐朱雀赶快去拿热水,石碗石杵,方巾和干净匕首。又抬手翻了翻桃仙儿眼皮,随即又扣住她脉门,细细诊了诊。

“怎么样啊,仙儿她有没有事?”苏云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看见那虚弱至极的桃仙儿碰都不敢碰,生怕她像是那镜花水月一触碰便没了踪影。

鬼医沉默半响,递给了苏云缺一个深不可测的眼神,令苏云缺心里彻底没了底。

“我们确实有些晚了,不过放心,只要是朱雀所托,我一定抵死相助,不遗余力!”说罢开始动手脱衣服。

苏云缺眼角又是一跳,只是这鬼医行为怪异不可测,每个举动都好像有深意,他也不好阻止。

“您……这是何意啊?”苏云缺轻声问道。

“啊,天太热,怕待会医治上耗费心神,大汗淋漓再长了痱子就不好了。”鬼医严肃地回答道。

苏云缺哦了一声,一时无语。

朱雀端着一大盆水,拎着东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诡异的画面。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着那鬼医的耳朵把人撩在了床前。

“叫你治病,你给我脱衣服,快治,豁出去你半条命也得给我治回来!”说完把地上的东西一一归拢好,让苏云缺找个凳子坐下,屏息等待着鬼医开始。

鬼医脱了衣服,通体舒畅,光着膀子开始从那脱下的衣服个个角落处拿出家伙事,七叶金菊,银针,药瓶,绷带应有尽有。

苏云缺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穿的这么华丽,是为了装东西!

“朱雀,你把那七朵花瓣放在碗里捣碎,将那花梗上边绿色的表皮去除,只留个黄梗。”只见那鬼医一改早先那大姑娘做派,又细细诊了诊桃仙儿脉象,皱着眉连封了桃仙儿身上几处大穴。

“苏云缺!”鬼医喊道。

“哎!”苏云缺连忙回答。

“放血!”说罢捻指默念个咒,那手指尖竟然凝结出了冰霜。

“啊,噢,好!”苏云缺接过朱雀递给他的匕首,把手腕对准石碗,一闭眼就割了下去。

鬼医活动活动凝冰的手指,大力按上那蛊虫所在的位置,疼得昏睡中的桃仙儿愣是颤了两颤。

鬼医发狠更加用力揉搓那蛊虫所在处,桃仙儿颤的愈发厉害,最后发展成全身剧烈的抽搐,鬼医都快要按不住的程度。

“别放了,再放就死了!”抽空喝止看呆了还在不停放血的苏云缺。往后一伸手,鬼医示意苏云缺把手里的匕首拿来,随后往桃仙儿手臂上又拉了一刀。“快!把那剥了皮的花梗拿来!”

朱雀忙递上花梗,鬼医拿过花梗的瞬间,那梗上便也带上了一层冰霜。把花梗放置在伤口处,鬼医拿出绷带将那花梗和伤口牢牢捆死,又拿起银针,在桃仙儿指尖处各扎了一个眼,却不见血珠渗出。

转个身,鬼医又拿起石碗,用浸过苏云缺血的花瓣泥点了些在针眼上。之后他又捻指念决,指上寒意更重,甚至带了些清冷白气。鬼医两指一并,从桃仙儿的肩头,一只滑到手臂,停在了那裹了绷带的地方。

突然,朱雀和苏云缺注意到那绷带好像被什么东西顶动,似是要破布而出一般。鬼医见状把那绷带拆开,竟发现有数条红黑色的肉虫从那伤口中爬到花梗上。但那花梗上寒气深重,虫子一爬出来便粘在了上面。

又过了一会,见那伤口不在有虫子爬出来,鬼医把花梗捏在手里,把石碗里的东西往上面一撒,那堆虫子便化作了一堆水汽,蒸发了个干净。

鬼医这次又给桃仙儿诊了诊脉,微微点了点头,便拿起刚才掏出的瓷瓶,洒在了桃仙儿手臂伤口上,随后又往床四周撒了点。

“去给院子里也撒上些。“鬼医一边把瓷瓶递给苏云缺一边说道。

“怎么样,我妹妹好些了吗?“见鬼医不像刚才那样忙,朱雀赶紧问道。

一听这话,鬼医娇嗔地白了眼朱雀,回答道:“好啦好啦,明天你这妹妹呀便跟中蛊之前一样,又活蹦乱跳的啦!”说罢鬼医扭了扭腰,作态道:“只是可怜人家这忙活了半天都没人来关心一下,膀子和腰都好酸啊!“说罢又翻了翻桃仙儿眼皮,给她掖了掖被角。

这就是明摆着想跟朱雀讨好处,但朱雀看见那惺惺作态的姑娘样就心里犯堵,原本准备好的感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苏云缺撒完了药粉刚要回屋,便听朱雀说了句:“云缺小子,快给鬼医先生揉揉肩,这一番折腾可把他这姑娘身板折腾坏了。”

苏云缺看着鬼医噘嘴颦眉冲朱雀撒了个娇,朱雀嫌弃的别过脸,示意他赶快,他便撸起袖子就网鬼医身上招呼,把曾经受欺负时候学的揉面的手艺全用上了,舒服的鬼医闭上了眼。

“老小子,你用的什么招数,怎么将我妹妹治好的,快说给我听听。”朱雀见刚才他使得手法神奇,便忍不住好奇地问。

鬼医闭着眼,慵懒地开口答道:“没什么,只是用了那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罢了。惑心蛊属至阴,这云缺小子的血属纯阳,那七叶金菊属阴阳调和之物,梗属阴,花朵属阳。惑心蛊这蛊虫会在人体内分解成小虫,找体内最阴最冷的地方钻,我方才把那花梗放在伤口上引那虫子出来,虫子身上比那花梗热,便粘在了上面,在用那纯阳血泡过的花叶一浇,自然化成了灰。”

“真是神奇,想不到你那歪门邪道的蛊虫竟然能说出个道理来!这次我这是对你有些刮目相看啦!”听见那神奇的治疗方法,朱雀也连连称奇。

“哼,都是你以前一直说我这玩意不上道,这回你可见识到了吧。”说完还得意地摇了摇头。

“行了,治了病就快些出去吧,女生闺房你就这么大刺刺地光着膀子,也不怕吓着我妹妹。”朱雀说着就要把两人往屋外推。

鬼医吵吵着要跟朱雀一起带着,苏云缺担心桃仙儿情况,不想走,几人又耽误了一些功夫,最后还是两个男人败下阵来。

“行啦,人家这就出去。这要给你,记得明早一起床叫你那妹妹吃上,往后几日可有她吐得了。”说完鬼医就拉着苏云缺走出了屋子。

折腾了几个时辰,鬼医和苏云缺两人回到房间已是深夜。

一边打着地铺一边看着强占了自己的床,拿着铜镜在上面照个没完的鬼医,苏云缺不禁有些疑惑。这般自恃清高,傲视一切的人为何就偏偏对朱雀那么顺从。

“前辈,我看你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就甘愿被朱雀前辈呼来喝去地奴役呢?“苏云缺抱着被子,还是问了出口。

鬼医一听这话,垂首放下镜子,背着苏云缺问:“是吧,你也觉得我这般神人甘愿被她奴役实在叫人痛惜是吧?“

苏云缺没答话,只见鬼医摔下镜子,趴在床上,像那思念心上人的少女一般,双手支着头,满眼的憧憬和欢愉。

“看在你这么崇敬我的份上,我就讲给你听好了,你可不准告诉别人!“

苏云缺点了点头,鬼医便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滔滔不绝。

原来那鬼医本是只修炼千年的蛇精,要化作人形时,还未有性别,总是时男时女地变来变去。

直到有一日,他所在的山下着起了大火,它在酣睡中才刚醒来,那火就快烧到了他尾巴尖。他下了一大跳,念了个心诀,打算逃跑,可是那火势太严峻,烧的他浑身灼痛,情急之下念出的心诀根本没有功效,他瞬间有些绝望,打算在那树上盘着等死。

哪知不一会,一声凤鸣响彻山谷,那火像是被震了震,竟然一点一点地消下去。火停的瞬间,一个红衣比火还要艳的美丽女子从天而降,站稳在他所在的树前。

他当时觉得这便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人了,连自己化作人形后的样子,跟她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

心想着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小蛇爬下树枝,爬到了那女人脚底,亲昵地蹭蹭。

那女子感受到触碰,便低下头,看见了这只被烧得有些破皮的小蛇,随即施了个法,将他身上伤口除去,转身便走了。

只是举手之劳,却叫还只是一只蛇的鬼医从此定了性。也变开始了死缠烂打的追逐生涯。

“我知她身份高贵,我只是想守在她身边,别的并无多求。可是她却喜欢自在,嫌我是个累赘,害得我有火气也无处撒。“鬼医撇撇嘴说道。

苏云缺听后有些咋舌,原来他这么变态还是有原因的!

只是都是有情人那,世上最难得却也最容易被辜负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