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虽然您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但是您也是我们府上的嫡长女,夫人也是您的母亲,难道您就应该忘记了那祖训了么?”一旁,孙氏还未说话,李嬷嬷便先上前说道。
“哦,那么看来,是我这个公主不懂得教养了?”夏行芜眼色一冷,看着李嬷嬷说道,“既然嬷嬷一直在强调我是母亲的女儿,我也自然是要向母亲请礼问安的,但是这天朝规矩是不可废的,只要母亲先向我参见了,我便立刻向她下拜。”
李嬷嬷没有想到夏行芜现下嘴皮子这么利索,和以往那个夏大小姐再也不同,谁人不知她夏行芜在之前不过是一个恣意妄为的草包,只是仗着有老爷在还是夏府的嫡长女,无人敢要了她性命而已。
现下却发现这夏行芜虽然还是那个芜姐儿,但是嘴上功夫却是比当日要好很多了。李嬷嬷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夏行芜一个天朝规矩扣了下来,她也不好回答。
“这么说来,你让我向你行礼,倒是为我好了?”孙氏冷眼看着李嬷嬷答不上来,便端坐之后亲自说道,向着李嬷嬷递了一个眼色,李嬷嬷便会意的小步退了下去。
夏行芜只当是她没有看到李嬷嬷先走了,径自在孙氏房中寻了一个缠枝儿酸梨木凳子坐下,“母亲,女儿可是等着您向我行礼呢。”
“你这小蹄子,现下让你在这里猖狂,等下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孙氏不答话,心里却愤恨的想到,她知道如今夏行芜的身份更加尊贵,轻易是动不得的。只有让老爷来了这里,才能够弹压她一头。
夏行芜看孙氏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不和自己搭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这孙氏果然不愧是当家主母,在这个时候还能忍住自个儿的情绪,不过,这能忍住是她的本事,忍得了多久,就要看她夏行芜了。
“哎哟,这不是当时二妹最是喜欢的碧色渐染白玉双鱼屏风么,怎么在这里。我记得这屏风好像是跟着二妹妹陪嫁过去了吧。难道夫人你私自将这给留了下来,中饱私囊?”
夏行芜眼珠一转,看到了摆放在一旁的一架小巧屏风,以袖掩唇微笑说道。
孙氏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这可是本夫人的东西,哪里会是你二妹妹的,难道大姑娘是看着这屏风好,想要赏玩么,本夫人倒是可以赏赐给你。”
听着她将那赏赐二字说的很重,夏行芜心里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想要压自己一头么?
“我可是最讨厌这个屏风了,我记得当时这是父亲从宫中得到的赏赐,看着好便给我了,但是二妹妹后来看到了,非要缠着父亲要去,父亲没给,夫人便寻了个由头,说是这屏风是白玉的,放在姑娘房中恐怕不好,给拿了去了。”
夏行芜说着,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屏风旁边,自打她有记忆开始,这府中有多少好东西自然是先送到她这里的,那是父亲的恩典,也算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是禁不住这孙氏和她的两个女儿,从自个儿这里搜刮过去,难不成她夏行芜倒是她们的移动仓库么?
孙氏紧张的看着夏行芜走到屏风前,“你到底要干嘛,这可是离王侧妃的东西,也是你的姐妹,你想……”
话未说完,便看着行芜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伸出双手将那屏风给狠狠的推倒在地,可怜了那白玉屏风,霎时间碎的粉碎,再也不复当时的美丽精致。
“你这个贱人!”孙氏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去就将夏行芜给扑倒在了桌子上,“你怎么敢打碎这个屏风,现下这是本夫人的东西,就让本夫人来好好儿教导教导你这不知礼节的贱人!”
夏行芜本来是在大力抵抗的,眼角一眯瞥到了门外匆匆赶来的身影,立便不再用力推拒,反而是娇容含泪,委屈的说道,“母亲,女儿不是有意打碎这个屏风的,实在是女儿刚行礼没有站稳,冲撞了母亲,还请母亲原谅。”
“到这个时候儿了还和我嘴硬装可怜,你这下贱胚子,就和你那该死的娘一样,惯会惺惺作态,看本夫人不撕了你这张脸!”孙氏本来就因为被夏正明关了一天,而怒火攻心,现下又被夏行芜言语冲撞的不轻,又见她打碎了夏行贞和她最喜欢的白玉屏风,实在是忍耐不住,恶狠狠地叫道。
“孙红梅,你这是在干什么!”就在孙氏手上的金簪就要划破夏行芜脸庞的时候儿,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声响起。孙氏听到之后心底一颤,向着门口儿看去,果然看到夏正明怒气冲冲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李嬷嬷。
孙氏这才想起方才是自个儿让李嬷嬷去请了相爷过来,就说是大小姐目无尊长,强逼着夫人给她行礼,百善孝为先,一个孝字就能够压制这小贱人一头,却不曾想被相爷看到了这一出。
再看被自个儿压在了桌面儿上的夏行芜,虽然娇容含泪,面色通红,但是她却眸光微凉,嘴型一张一合间,有着掩饰不住的讽刺和冷笑。
孙氏哪怕是再过蠢笨,现下也知道是中了计了,恼怒的拍了下额头,放开了夏行芜。
“看来今儿个早起本老爷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竟然如此的放肆。”夏正明先是匆匆过来看了一眼行芜,发觉她并未有什么大闪失之后,便怒斥了孙氏。
孙氏站在一旁,并不敢言语,李嬷嬷也看着她着急,这夫人请来了相爷本来是要处置大小姐的,怎么知道现下大小姐竟然翻转了这个局面。
“父亲不要生气,再怎样都是女儿的过错,女儿不该来这里招惹母亲的,还望母亲原谅女儿的,冲撞之错吧,只是现下女儿再有一个多月就进宫了,以后并不能常伴于父母身边以尽孝道,二妹虽然代替女儿嫁入了那离王府,但女儿心中怨恨早已消除,以后的日子如若母亲还是不喜看到女儿,女儿自不会来气愤母亲的。”
说着,夏行芜对着孙氏轻轻俯了下去,又沉默着对夏正明俯了俯。她那雍容华贵的衣服早已被孙氏一番撕扯凌乱不堪,发丝也散在了脸庞,看着端的是柔弱可怜无比,让夏正明心头不由得一紧,有一道相似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