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太太又要自顾自的开始礼佛,琥珀心里不由得有点儿着急,“老太太,这苏姨娘都有孕了,您不若去照拂一下她?若是这苏姨娘的孩子保不住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礼佛的手一顿,冰冷的眸子看着琥珀并不言语,老太太以前本就是朝廷亲封的郡主,一生荣耀。

所以这身上的气势可是丝儿毫不少的,这么冰冷的扫视向了琥珀,琥珀只觉得自个儿仿若在这阳春三月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冰冷的很。

“琥珀,你也跟着我有十年了,是打小儿我看着长大的丫头。怎么如今性子变得这么急躁起来?这苏姨娘若是有了孩子,能不能护住就看她自个儿的本事,高门大户间,连自个儿的孩子都护不住,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看重的价值?”

“再说,若是她真的能够在孙氏的眼下将孩子给生出来,才算是真本事,到时候老婆子我自然会去看顾她的,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了!”老太太顿了一会儿,对琥珀冰冷的说道。

琥珀不再说话,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看着那千鹤堂前温暖的日光照射在自个儿的身上,却是依然有着难以名状的寒冷味道。

老太太的话是不会错的,自个儿果然还是太过心软了,孩子又如何?在这高门大户中,从来不缺少为了争夺权势而牺牲的孩子。

“母亲,这是今儿个雪莲亲自看着人炖的猪蹄莲藕汤,你且喝了,好好儿的补补身体。”夏行芜将一碗子冒着鲜香热气的汤食端进了西偏厢中,看着苏姨娘那越发红润的脸庞,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这些事儿就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干嘛亲自动手?”苏姨娘斜斜靠在那乌木的美人卧前,长发并没有再如以往那样挽成妇人髻,只松松的涌了一颗大胡桃飞挑在了发顶,再用一顶紫水晶镶嵌莲花碎宝石头冠给松松束起。

身上是一身儿雨过天晴的妆花儿缎子衫儿,配着一条湖蓝色百蝶穿花的撒花群,脚下三寸绣履上颗颗点缀着细小的珍珠,鞋面儿上一朵凤穿芍药鞋子更加的雍容华贵。

“能为母亲亲自效劳,是我的福份儿,母亲,你今日身子感觉如何?”夏行芜柔柔一笑,紧挨着苏姨娘的软塌下,坐在了那半旧的弹墨椅垫儿上。

看着那手炉中的香料并不是很暖了,夏行芜顺手拿了那缠枝儿紫铜的手柄,向着那香炉中添置了一些香料进去,这香料闻着味道并不浓郁,只清新淡雅,让人觉得心中舒畅。

“我的身体自然是没问题的,倒是芜姐儿,你今日怎么眼下带了点乌青?可是没有睡好?”苏姨娘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夏行芜眼下那浓浓的乌青之色,脸上还带着点憔悴的色彩。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晚上看那医书看的入迷了,忘了时辰而已。”夏行芜柔柔的对苏姨娘笑道。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让雪绘那丫头看顾着你点儿,你房里现下也有雪雁和雪莲了,如何,她们可还好管教?”苏姨娘心疼的笑了笑,将夏行芜拉到自个儿的软榻上同坐。

“雪雁倒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不用担心她的事情,至于雪莲,为人细心精明,好好儿敲打了也就过去了,现下女儿房中无恙,所以倒是也能够放心的看看老医给女儿的书籍了。”

夏行芜淡然的说道,顺便也将身子歪在了苏姨娘的旁边儿,雪雁和雪绘这两个丫头都是没有什么心机的,看着便是一个性子有点儿憨的,但这样的人不用担心她们的忠诚度,只是调教的问题上下点儿功夫罢了。

至于雪莲,开始的时候儿,看着她也是一个有爱护之心的女子,便将她留在了屋子里,但现下看来这丫头可算是一个精明之人,总是想着不该她得到的东西。

眼瞅着雪莲的心性儿挺高,夏行芜也不多说,只暗中找了个机会,将她好好儿敲打了一番。这事儿雪绘和雪雁都是不知道的,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太过光彩的事情,所以也就夏行芜和苏姨娘知道罢了。

“这管教下人呢,我们要恩威并施,不能太过苛刻,也不能太过松弛了,太过苛刻就让他们觉着没有天日,反而会生出异心,而太过松弛,则会让他们以为主子好欺负,将你给踩在脚下,所以芜姐儿,你若是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尽管开口告诉姨娘,姨娘帮你处置。”

苏姨娘疼爱的抚摸着夏行芜的脊背,帮她轻轻的揉搓着,本来夏行芜就觉得自个儿睡起来之后腰酸背痛的,现下被苏姨娘这么一揉搓,觉得那痛感都少了许多,当下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对了,母亲,这风露阁中并没有任何的消息,莫不是孙氏改了性子?”虽然觉得这样最是舒服不过,但毕竟还是要开口问一下子苏姨娘的意见。

本来按照孙氏的性子,定然在知道了消息之后,会有所动作,比如对付他们碎雨院的人,但是这孙氏现下只是在碎雨院中安插了些并不能进屋子的粗使仆役,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她断然不会改了性子的,只怕是在暗中寻找什么机会好对我下手罢了。要知道这孙氏虽然只是一个续弦的当家主母,但怎么能够容忍妾侍生下她夫君的孩子?说起来,这孙氏也算是一个善妒的夫人了。”

苏姨娘冷嗤了一声,若说是别人改了性子,她说不得还有三分相信,但若说是这孙氏改了性子,变得柔婉了不少,那她是断然不信的。

“说来也是,我们自管小心去应对倒也罢了,只是如今父亲还不知晓,不若告诉给父亲?”夏行芜沉吟了片刻,抬头建议道。

“这就告诉相爷,是不是时间上太赶了一点儿?”

“并不算太赶的,母亲莫要忘了,我是要在那三月十七进宫去的。”夏行芜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

这一句话说出来,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些,苏姨娘并没有接话,只是在给夏行芜揉搓着脊背的时候儿,偷偷转过脸去揩了揩泪花儿,最近这段日子她从来不敢去想这个日子,就怕自个儿会承受不住,但现下看来,这日子却是越发的近了。

“芜姐儿,就按着你想做的去做,姨娘这里不必你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