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贱人给我带到书房这里来,我要好好儿的审问她!”出了碎雨院的门,夏正明本来是要直接到那风露阁中去的,但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着书房走去,对长年吩咐道。
“相爷,怕是不用去风露阁带夫人了,现下夫人已经跪在了书房门口儿有一段时间了,正在等着您回去呢。”长年小声儿的回答道。
“哦?”夏正明听完,神色稍微有点动容,但是那脸上的暴怒之色怎么都没有减少,还是大踏步的向着书房走去。
远远地还未到书房正门,夏正明就看到了一道穿着月白色袍子的身影,她头上并没有什么钗环装饰,头发也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挽成富贵髻,而是整齐的披散在了身后,身体柔软的跪伏在了地面上,看着着实可怜无比。
但这样的场景却是让夏正明的瞳孔稍微缩了一缩,接着便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对着那道跪伏着的身影走了过去。
“你这贱人还有脸来见我!”
听到这道怒气冲冲的声音,那跪伏在地上的孙氏精神一振,立刻直起了身子,但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瘫软了下去,只对着夏正明深深的叩头磕下去。
“妾身自然知道犯下了大的罪过,只能来这里亲自跪着好让夫君消气,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妾身想要的,只不过是在争吵中无意间挣脱了手,谁知道她竟然如此经不得力气,这实在不是妾身有心之举,还望相爷原谅。”
说着,孙氏的眼眸含泪,看着端的是可怜无比。
“哦,这么说来,你倒是无辜的了?那苏姨娘便是在被你甩开了手之后,自个儿倒在了地上将孩子给掉了?”夏正明虽然看着孙氏很可怜,但是他可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冷笑着问道。
长年看相爷竟然有在这里审问孙氏的模样,便眼明手快的给相爷搬来了一张硬木梨花福寿椅子,让相爷坐下,夏正明抖了抖袖子,捎带满意的睨了眼长年,安然端坐其上。
“不是的,只是妾身实在是因为和大小姐起了争执,方才如此急躁的。”孙氏看着夏正明在那里端坐的样子,心下知道不好,虽然感到这样在下人们面前丢尽了面子,但她现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期盼着夏正明能够看在她是当家主母的份上,给她留一点情面。
毕竟她已经很是丢人的在这书房门口跪下了,难道还要让她去给那贱人当面跪下赔礼道歉不成?
“哦,怎么还有行芜的事儿,你倒是和我说清楚。”夏正明正要怒斥孙氏,听到这里面掺杂上了夏行芜,不由得又端坐着问道。
对于这个大女儿,现下夏正明还是很满意的,自从她于那棺木中醒转过来,便是仿若换了一个人一样,温柔恭谨,并且还得了皇后和晋楚世子的青眼,封了那长乐公主。
这眼看着就是三月十七进宫册封的日子了,夏正明自然是感到脸上有光的,平日下朝在同僚间说话的时候儿,那身份地位都不由得暗中抬高了一份,毕竟夏正明虽然是丞相,但是哪里有这公主的身份高贵了去?
“妾身本来是要带着花卉到那后花园中采摘迎春花做妆的,只是在那后花园中碰到了芜姐儿……”孙氏只得老老实实的将在那后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倒是隐瞒了她打了夏行芜巴掌的事情。
这样听来,便是夏行芜的不对了,毕竟她虽然封了公主的名头,但现下还未进行册封礼,就这样逼迫的当家主母丢尽颜面,实在是太过猖狂了一些。
听了这些话,夏正明抚着胡须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看到这一幕,孙氏那一直因为跪着而感到疲惫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点儿希冀的光彩,也稍稍将身子给挺直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柔婉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妄想,“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孙氏听到此次,慌忙转头看去,只见从那穿花抄手走廊中领着一个婢女缓缓行来的窈窕人影,不是那夏行芜又是谁?
“哦?芜姐儿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夏正明看着夏行芜走过来对他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方才抚着胡须笑道。
看着夏正明在那椅子上坐着,夏行芜倒也不恼,只柔柔得道,“方才听闻夫人对于园子中发生的事情颇有微词,女儿现下便来向夫人行礼道歉,在那园子中是女儿当着夫人的面管教花卉,碍了夫人的眼儿,但那也是花卉言语冲撞了女儿在先,女儿才让雪绘教训她的。”
“况且,这后来女儿虽然言语上有些冲撞了夫人,但夫人也亲自掌擂教导了女儿,现下听闻夫人说是女儿对夫人大不敬,但还请夫人明白示下。”说着,夏行芜柔柔的对孙氏福了一福。
“什么,你打了芜姐儿?方才怎么不听你提起?”夏正明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夏行芜现下是封了公主的,孙氏怎么敢打她?
“老爷,不是这样的,妾身是冤枉的。”孙氏看到此处,知道不好,但也只能低头说道。
“哦?这么说来,夫人是觉得本公主在污蔑于你了?”夏行芜冰冷一笑,“且不说本公主现下是皇室的人,自然不会也不屑做那等污蔑之事,便是这后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还有旁人看到了的,雪绘是我的贴身奴婢,苏姨娘是照顾我长大的姨娘,这两人若是指证,怕是夫人心中也不服气。”
说到这里,夏行芜看着那跪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的孙氏,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就将夫人的丫头花卉带过来,亲自将上午的事情述说一遍,想必夫人也会心服口服。”
说完,夏行芜拍拍手,后面花卉急忙上前对夏正明跪下,抖着身子,将上午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不过这次的述说,听在了旁人的耳中自然是格外刺耳的。
毕竟花卉是一个三等丫头,所以说话间也毫不带着任何偏私,只老老实实的说着,长年还仔细的看了下她的脸颊,果然是有着红肿的掌印,虽然不难看出消肿了一些,但也能够想象到上午被打的时候儿的那种悲惨。
“相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丝毫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还请相爷恕罪。”花卉说完,便对着夏正明老老实实的跪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