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雪绘的心中,整个碎雨院的下人里,和她最为亲切的除了大小姐夏行芜,便是这雪雁了,如今看着雪雁紧紧闭着眼睛在这刑牢里受苦,她怎么忍心?

雪雁和雪莲在雪绘的哭喊声中,慢慢儿睁开了眼睛,她们每日都要被这里的牢头而给打上一顿,只看那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就知道她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而且,在这每日的毒打中,她们还不能昏迷过去,只因孙氏吩咐过,给她们都喂食了能够保住精神的药物,好让她们亲身感受到这“血肉滋味!”

“雪绘,你怎么在这里,大小姐,大小姐可回来了么?”看着那在身下哭喊着的雪绘,雪莲有气无力的问道。这刑牢之中,每日挨了毒打,却还要被锁着吊在这里,她和雪雁早就没有了力气。

“芜姐儿也回来了,就在我们身后呢,雪莲姐姐,雪雁姐姐,你们稍等下,我这就放你们下来!”雪绘哭着,将自个儿脸上的泪痕抹去,转眼儿看向了那身后的长年。

长年却是站在原地丝毫不动,根本没有一点儿要上前将她们放下来的意思。“对不住了,大小姐,这里怕是不能由您做主的,这刑牢是相爷亲设的,若是没有相爷的吩咐,咱们是不能将她们放走的。”

闻言,雪绘只焦灼得看向了夏行芜,夏行芜却是丝毫不急,从身旁的金线镶碎宝的荷包里掏出来了一方宝印,在长年的面前儿晃了一晃,长年在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之后,剩下的话语都咽到了肚子里。

“如此,请大小姐稍等片刻,在下立刻将她们的手链儿打开,任由您处置!”长年恭敬的说道,上前将那些厚重粗糙的铁链给打开了,这并不是他要背叛相爷,只是因为,那方宝印正是皇上赐予夏行芜的,如朕亲临!

“长年,烦劳你去叫点子人过来,将雪雁和雪莲送到我的房里去。”夏行芜冷声向着长年吩咐道,长年立刻恭敬的去了。

“大小姐,这刑牢里可是还有宋嬷嬷的,你快去,快去将她也救了下来,宋嬷嬷是被锁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里受磨折,若是去的晚了,只怕是没有她的人了!”雪雁刚刚松过来一口气,立刻向着夏行芜断断续续的道。

旁边儿,那缓慢睁开眼睛的雪莲,也立刻抓住了夏行芜的手臂,“大小姐,你快去吧,若是再不去,只怕宋嬷嬷要葬送在这些牢头儿手里了!”

闻言,夏行芜只将雪绘留在了这里,“你在这里照看着雪莲和雪雁两个,等会子长年来了,会将你们送回到碎雨院中去的,只怕是老医也在那里等候着了,先给雪莲她们两个看伤病。”

“大小姐,你呢?”闻言,雪绘问道。

“我?我要去看看宋嬷嬷,不能让她葬送在这相府的刑牢里。”夏行芜冷声说道,转身向着刑牢深处走去,雪绘雪雁三个奴婢紧紧咬着牙关,看着那夏行芜坚定的背影,悄然在心中企盼。

“宋嬷嬷,一定要坚持住啊!”

刑牢最深处,这里是处置相府罪大恶极的犯人的地方,如今这里只静静的锁着一道人影,只是这道人影的四肢都被以及其残忍的方式固定在了墙壁上,细看之下还有着鲜艳的血液顺着墙壁上的凹槽缓慢流淌下来。

再看这刑牢里的人影,面容苍老,仿若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脸颊上也满是伤痕,右眼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了一片森森黑洞,而嘴巴上更是有着一道巨大的豁口,豁口旁是深深的疤痕。

看这人影的面容,赫然是苏姨娘身边唯一的一个亲信,宋嬷嬷!

夏行芜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盯着眼前这道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宋嬷嬷,眼里的猩红之色已经完全将眼白给覆盖了,她静静地闭上了眸子好一会儿,方才止住了心底那奔腾的杀意。

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身后追来的长年闻声看去,只见夏行芜紧紧握着宝印的手里,由着鲜血悄然滴落在了地面上,那方赤金打造的宝印,已经被她的鲜血完全染红。

原来,夏行芜在悲愤之中,手指甲深深的掐入到了手心,方才有着鲜血流出,看她的面儿上这么平静,长年根本不能想象她到底忍了多少的仇恨!

“长年,将宋嬷嬷抬到我的碎雨院中去,若是在这中间,她因为你们的动作粗鲁而丧了命,我便禀告了皇上,要相府所有的下人一起跟着陪葬!”

冷淡如冰的声音传来,长年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立刻一挥手,身后的洗墨等人赶快快步上前,轻悄悄的到了宋嬷嬷跟前,将这位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气儿的嬷嬷放了下来。

夏行芜淡然转身,看着宋嬷嬷那紧紧闭着的唯一的一只左眼,闭了闭眼睛,有两滴泪珠儿悄然的落到了宋嬷嬷的身上,碎了。

由于不忍心看这宋嬷嬷,夏行芜转身向着碎雨院走去,她怕自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会忍不住直接拿了刀去将孙氏那个贱人给一刀刀的破皮抽筋!这还不足以解了她心头之恨!

但是,夏行芜现下并不能这么做,她还不知道苏姨娘的消息,雪雁和雪莲并没有向她说起,看来,这苏姨娘定然是不在刑牢里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也会这么痛苦么?

回到了碎雨院中之后,雪绘立刻迎了上来,“芜姐儿,老医已经看过了雪莲和雪雁的伤势了,她们身上的伤痕实在是太多了,老医说,根本不能恢复原样,就算是治好了,日后也会留下疤痕,还有……”

“雪绘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雪雁的左手已经断了,根本不能治好了,老医现在已经将骨头和手筋接上了,但是,日后雪雁姐姐的左手怕是干不了重活了。“说着话,雪莲的眼里满是悲伤。

左手不能再干重活,等于这左手已经完全的废掉了。

“这是……宋嬷嬷?”就在这个时候儿,身后长年洗墨等人小心翼翼的用一个白纱锦帐把一道人影送到了碎雨院中来,雪绘向着那满身是伤痕,面容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中,认出了那正是宋嬷嬷,不由尖声叫道。

“着急忙慌的成什么样子,雪绘,快去让老医看一眼这宋嬷嬷。长年,洗墨,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这点子银子拿去喝酒吧。”说着,夏行芜将手中的一个墨绿色银线荷包送到了长年手里。

“大小姐,这使不得,在下只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办事儿而已。”长年推辞道。

“你帮我跑这一趟,便是你的功劳,至于这些赏赐,也不是白给你的,等会子还要用你。”夏行芜冷冷地道。